第八章

　　自死羊之后，武永开始自觉地在家天

　　天放羊，直到羊官返回，才又心急火

　　燎般地跑到场部。家庭也维持着往日

　　死气般般的平静，直到儿子六岁那年

　　夏天。

　　一天，潘美凤像往日一样在家中看着

　　电视，外面的狗开始狂叫起来，接着

　　是摩托车的喇叭声。正在地上独自玩

　　耍的儿子赶紧跑了出去，转眼又跑了

　　回来说道：

　　“妈妈，小姨来了，还有一个男的。”

　　儿子话音刚落，妹妹和一个与她岁数

　　相仿的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提着大包

　　和小包。一进屋潘美灵就喊道：

　　“姐，我来了，还带来一个人。”

　　“美灵，他是—？”

　　“姐，他是我男朋友，叫高伟。”

　　“姐，我叫高伟，早想过来看你，美

　　灵一直不带我来。”

　　“哦，你是好伟，坐吧，我去给你俩

　　倒水。”

　　潘美凤把水递给眼前这个未来的妹夫

　　，高伟很客气地站起来接过水杯说：

　　“谢谢姐。”

　　“高伟，以后跟美灵一样别和姐客气”

　　“看你那样，以后把我姐当成亲姐。”

　　“我又没有姐姐，咱俩就这么一个姐，

　　可不就是亲姐吗？”

　　高伟接过美灵的话说道，潘美凤笑了

　　。眼前这个未来妹夫很会说话，人长

　　得：眼睛不大不小，鼻子很大，说不

　　上多帅气，确很精神，也很阳光。

　　“美灵，你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我

　　怎么不知道？”

　　“姐，一年多了”

　　“这么久了，才告诉我，你也一直瞒

　　着爸吗？”

　　“姐，她都瞒着，他一直不肯带我见

　　叔叔和你。”坐在一边的高伟说话了。

　　“看把你委屈的，现在带你见我爸和

　　我姐也不错了。”

　　“是咱姐好不好？姐，你看她到现在

　　都不想让我见你们。”

　　潘美凤看到他俩如此的亲密和嘻戏，

　　觉得很欣慰，同时一种莫名的失落感

　　也涌上心头。这时候小武志跑过来，

　　把一块糖塞到潘美凤的嘴里说道：

　　“妈妈，给你糖吃。”

　　“从哪拿的糖？”

　　“小姨拿来的。”

　　“好啊，你都开吃了，就给你妈，也

　　不给小姨和叔叔拿着吃？”

　　潘美灵逗着眼前的小外甥说到。

　　“小姨，我给你拿去。”

　　小武志说着又去拿糖。

　　“美灵，你们婚庆订了吗？”

　　“姐，定了，六月八号十点，这个日

　　子好吧。到时候男方和女方的婚礼在

　　一起办。”

　　“你们都商量好了？”

　　“商量好了，咱爸的意思。”

　　潘美凤她们三个说着话，时间不知不

　　觉地将近中午，潘美凤说道：

　　“你俩坐着，我去做饭。”

　　“姐，我俩帮你。”

　　“做个饭哪用那么多人？”

　　“反正我俩也没事干，其实高伟会

　　很多拿手菜，以后我俩的饭交给他

　　了。”

　　听到妹妹的话里满满的都是幸福，潘

　　美凤突然觉得自己好羡慕。继而不仅

　　暗暗地责怪自己：‘怎么了？你难道

　　也期盼一份心心相印的情感吗？别做

　　梦了，那种生活不属于你。’

　　午饭后，武志吃饱睡着了。高伟突然

　　问道：

　　“姐，姐夫多会回来？”

　　“他—，他—”潘美凤吱呜半天，不

　　知道该怎样回答。

　　“姐，姐夫的事不再是秘密了，前几

　　天我俩还看见他了，只是我俩躲了。”

　　“哦，家里没活的时候，他都在场部

　　，呆个几天回来一趟看看。”

　　“姐，为什么不离婚？”

　　“他不放弃监护权，我也放弃不了孩

　　子。”

　　“所以，你任凭他这样伤害你，这种

　　日子多会是个头？”

　　“无所谓了，没有情感了，谈不上伤

　　害。能不吵不打已经挺好了。我只希

　　望志儿永远像刚才那么高兴。”

　　“姐，为了孩子，你选择过这种没有

　　情感，没人疼的生活是吗？其实你可

　　以通过法律手段要回志儿的监护权，

　　找个你的人嫁了。”

　　“想过，怕志儿受到伤害，日后怨我。

　　情感和现实生活对你们来说是一体的，

　　对我来说：情感和生活处处不能俩全。

　　现在孩子太小了，能过一天算一天吧，

　　等不能凑合了再说。不说我的事，还

　　是说你俩婚礼的事吧!”

　　“姐，婚礼的时候你得参加吧。”

　　“你的婚礼，我怎么能不参加。让高

　　伟提前俩天来接我们娘俩，把你们的

　　请帖一会给前面的牧户刘刚送去一份。

　　还有，你俩回到场部的时候，把你的

　　婚事告诉武永一声。”

　　“姐，姐夫会去吗？”

　　“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名义夫妻，

　　他都该到场。”

　　“那好吧，听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