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周芝极早便起床收拾,动作很轻,没有发出声响,一旁的陈雁依旧在梦乡。
周芝叫上方泽明出门去了,洛羽也没过问什么。陈雁、洛羽早就将周芝、方泽明二人当做了自己的领路人,从来不会怀疑他们,他们做事,一定会有极为正确的理由,自己只需相信便可。陈雁、洛羽打心底将二人当做兄长、家姊。
周芝、方泽明二人在约一个时辰后带来了不少食材回来。
周芝与老人打过招呼后,借用了老人家的厨灶,叫上了方泽明、洛羽帮忙打下手,生起火,做上了饭菜。
做饭中途,陈雁醒了过来,看见了正在忙活的三人,大叫一声:“诶,你们怎么不叫我啊?”话语虽是责问,身体却已经行动前去帮忙了。
周芝随手擦去了被锅中热气蒸出来的香汗:“一个早饭,又不需要多丰盛,三个人就够了,一会儿就好了。”
的确,方泽明、洛羽虽是被叫了帮忙,却不过是做些劈柴、搬柴、生火一类的粗活,主体还是周芝一人完成的。
四人没有忙活多久,热气翻腾的饭菜便被盛好,端上了饭桌。
端上饭桌的餐具,都经过了陈雁的清洗。在此之前,它们已经在橱柜中落灰了。
老人家真的是独居很久了啊。
老人被邀请上饭桌。
“老人家,我们四人还要在您这叨扰一旬,这几日饭钱我们便自付了。”
老人向周芝点点头,先行坐下,执起碗筷,夹上一口白菜炖粉条,就一口白饭咽下,这才开口询问四人:“你们几个小孩是凡灵会来的吧。”
陈雁、洛羽很是意外,周芝倒毫不诧异:“正是。”
“也对,除了凡灵会,别人还谁能从我们这么偏僻的镇子路过。”
老人又扒拉了几口饭菜:“你们有好多年没从这路过了啊。”
“协会那边前些年出了一些事,比较忙,就顾不上像我们这样的历练了。”
“哦。”
老人只吃了一碗饭,便撂下了筷子:“我出去逛逛,晌午可以不用等小老儿,你们该干嘛干嘛,我这门平常不上锁,你们自己的东西可要看好了。”
“诶,老人家慢走。”周芝撂下碗筷,起身出门送老人。
目送老人离开后,周芝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重拾碗筷,吃了起来。
“周姐姐,你做饭挺好吃的哈。”
吃过饭后,四人收拾了一下屋子。
“因为前一段路我们赶得比较快,提前来到了这个镇,所以可以在这镇上歇息一旬,这一旬中,在这镇上、附近大可以随便逛,但是每天午时、酉时必须回来吃饭,亥时回来休息。”
这话是周芝给陈雁、洛羽立下的规矩。
“好。”陈雁、洛羽同时回答。
陈雁拉起洛羽的手臂就向外面走去:“上回在光明乡城都没好好逛,这几天咱俩慢慢逛一下。”
这镇子地偏,没什么人口流动,也就没那么多数量的各类店铺,少女与少年也不以此为目的,就只是闲逛。从这条街,漫步到那条巷,偶见路人或许会打个招呼。
竟也会遇见其他会些天下雅言的小镇居民,与他们交谈,得知这镇子名为“船营子”,镇子西边有条极宽的河,镇上的人也就叫那河为“宽河”了。据说早先镇子上的人不是本地人,说是一船人坐船在水上迷了方向,最后泊在了这,找不到回去的路,就在此发展成镇子了。所以这镇子叫“船营子”。
难怪四人听不懂这里的方言。
据陈老爷子说,平常他们说的虽然是方言,但其实在整个东北雪乡洲都是通用的,只是毕竟两个孩子出门在外,还是用天下雅言比较好。
周芝、方泽明二人也是熟稔这东北雪乡与北廖洲的雅言和其下各地方言的,却仍是听不懂这小镇方言。原来这镇子的人是从别洲流迁过来的,地处太偏,自然没被本地同化语言。
陈雁、洛羽与小镇的人学了些许方言,倒不太难,是小镇人们的一些日常用语。
老人中午没有回来吃饭。
在饭桌上,陈雁向周芝述说着半天见闻。
“或许镇子的人最早是从中土来的。”周芝向陈雁如此猜测。
“我觉得应该也是。”陈雁边扒拉饭边附和着。
下午。少女、少年还是那般漫无目的地逛着小镇。
偶见一群垂髫小儿,聚在一处,欢乐笑语,惹得二人驻足流连。
好像我们也有过那样的时候呢。
不,不太对。
六岁以前,陈雁、洛羽二人还不相识,而陈雁打认识洛羽起,他就好像一直在为自己的人生忙碌不停了,一直在学习各种东西,包括今日也一直在做的修行。
反倒是陈雁自己,才是打出生起就没太在乎过那么多,至少不需要那么刻苦修炼,因为陈雁三十岁以前,是不能够、也不被允许达到三境的,那自己当然不用担心了,顺其自然就好。
可即是如此,陈雁仍会每年涨一阶修为,洛羽始终追赶不上。洛羽说过要保护陈雁,若没有陈雁强,如何保护陈雁?所以此事加剧了洛羽的努力。
洛羽轻轻摇了摇陈雁的手臂,满面温煦笑意:“想什么呢,怎么呆住了。”
“想你呢,你信吗?”
“我不信。”
“切,走啦。”
“不知不觉,已入初夏,温度在逐步升高,镇上人们的穿着也要较光明乡城中人们的穿着轻薄些许。”
偶尔还会有干过活的汉子赤膊上身步于街上,显着一身晒得黑亮的腱子肉,那是劳动的最好证明。
这里的叫卖声也要少上不少,但还是可以见到些路边摊,这不,那边便有个卖糖葫芦的。说起来,糖葫芦这东西,上次在光明乡城都没见到过。
“看。”陈雁一手指着那卖糖葫芦的小摊,一手抓着洛羽的手臂向那小摊走去。
“两根糖葫芦。”陈雁比划着向老板示意,怕老板不懂她的意思。
“呦,不是本地人吧。”老板挑了两根品相不错的糖葫芦递给了陈雁。
陈雁接过糖葫芦,“嗯,我们从东边来的。”难得碰到会天下雅言的人,陈雁很高兴可以与人无障碍交流,“老板会说天下雅言啊。”
“年轻时候遇到过外乡人,他们教我的。”老板笑意盈盈。
“给。”陈雁递给洛羽一支,“老板多少钱?”
“总共两文钱。”
陈雁在口袋中摸出两文钱递给了老板,便吃了起来。
“好多年没外人来我们这了。”
“前些年外面出了点事。”洛羽替陈雁回答了。
“哦?什么事把我们这给隔绝了呢?”洛羽这种藏掖的措辞却勾起了老板的兴趣。
“一些个陈皮子烂谷子事,到不至于是针对这个镇子的,不提也罢。”
“哦,哦哦。”老板一幅“懂了”的神情。
那些事,其实我们也想问个明白。
“你们小两口该溜达溜达,不用陪着我。”
“好嘞好嘞。”陈雁满面赔笑,含着糖葫芦口齿不清地回答着,拉起洛羽便离去了。
这话可没办法让洛羽来接,他那薄脸皮。
“好吃不?”陈雁歪头问向洛羽。
“啊?挺好吃的。”可洛羽还一口没动,正脸红得发烫。
“你吃了吗你就说好吃?”
“我看你吃得挺香的。”
“赶紧吃吧你。”
洛羽轻咬一口,那糖葫芦竟还有些微凉,不知道那怎么保存的,下次见面问问。
糖衣不薄不厚,却是正好,配以内部山楂的酸味,很是爽口。
咦?这个季节有山楂吗?
可能保存的好?
算了,管他的,反正很好吃,也好看,红彤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