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不再浪费时间，他迅速启动了基因瀑。接着身体便抽搐起来，旋即恢复。按照最后意识的指令，蝰蛇以近乎四肢着地的游动形态，沿着城墙驰道，向着“獠牙堡”的西侧冲了出去。距离“獠牙堡”西侧最近的一个军堡叫做“可汗之河”，那里是熊王普顿刚刚被调防的驻地。
摩西心里明白，他这么做是在违反军令。普顿已经不属于他节制了。他无权调动不属于自己的人员。但是谁都知道，援军是不是能来，什么时候能来，都是个未知数。如果目前不召唤熊王前来救援，他这一段城墙很快就要失守，一旦让游民涌进来，整个“獠牙堡”都要丢掉。情势所迫，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又在炮位射击了一会，摩西看到城墙上的炮台已经陆陆续续开始组成密集的火网。城下的敌军被离子炮弹揍得根本抬不起头来。已经没有了开始进攻的气势，反而出现了溃退的迹象。但是城墙上的这伙游民还是斗志昂扬，人数也尚有上千人之众。兽化兵们也是豁出去了。在各个小队长的指挥下，他们纷纷毁掉通向城墙下兵站的旋梯。决心于城墙共存亡。
肖恩离开有10分钟了，摩西不知道他能不能顺利找到普顿，也不知道“可汗之河”那边是什么情况，是在同样在遭受攻击，还是太平无事。如果也是战火连天，摩西很怀疑普顿能不能过来帮自己。他痛苦地闭上眼睛，一只手不自觉地伸向脑后。
一年之前，摩西带领自己的小队进入荒原执行过一次侦察任务。在掠过名为“夜妖之舞”的山谷谷地时，意外地遭遇了游民部队的伏击。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摩西没有犹豫便击发了基因瀑。这种遭遇战对于摩西来说即便不算家常便饭，也就是个小试牛刀。可是在摩西化身人狼，将敌人尽数消灭之后，意外却发生了。他无法从狂暴的兽化状态中复原。霜狼基因注入的剂量是非常微小的。甚至要远小于正常兽化状态的标准剂量。可他就像是一桶被点燃的汽油，怎么也熄灭不了。他意外地出手重伤了一名离他最近的兽化兵，又将赶上来救援的肖恩紧紧扼住脖子，几乎要了他的性命。紧急状态下，肖恩赶紧启动了基因瀑，强化了肌体防御能力，才捡回一条命。好在肖恩在这之前已经将麻醉剂深深扎进了摩西的劲动脉中。摩西晕厥了过去。
摩西是在圈层的首都——圣城以诺的总医院醒来的。肖恩事后告诉他摩西，他是被穿梭机送来的。摩西怀着深深的愧疚接受了军事法庭的调查。这也是他在成年之后首次见到自己的教父，“神泣者”伊斯法汗。能让兽神将亲自出面调查此事，可见非同小可。摩西实在无法解释当时的情况，他只感到虽然兽化基因消失了，但是整个身体仿佛像一辆失去刹车的火车一般，凭借惯性不停地向前运动。而且越开越快。
在以诺短暂休息的日子里，摩西被安排做了数次检查，并没有得出什么异常的结论。他隐隐约约地耳闻了伊斯法汗同调查委员会在交流的时候提到了“基因替换”以及“圣血基因瀑”这样陌生的词汇。摩西没有再去询问伊斯法汗，当然他的教父也没有对他做任何解释。调查委员会最后的结论是纯粹意外事件，没有追究摩西的任何责任。他们给摩西换装了一个新的基因瀑，然后又把他打发回边境了。
临行前，摩西向自己的上司以及伊斯法汗保证，类似的情况绝不会再出现。尽管没有被问责，但他的内心是非常自责的。他始终认为是自己没有很好地控制基因瀑，才没能及时解除兽化状态。虽然他一再保证绝不会影响自己兽化兵的身份，但摩西是有深深顾虑的，换句话说，他头一次感受到了恐惧。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实际上摩西在一年的时间中再也没有开启过基因瀑。他不断强化自身的作为人类肌体的锻炼，想着靠自己的本体也能出色的完成任务。他立下的誓言，只有肖恩一个人知道。然而事实情况摆在那里，大家也都看在眼里，“人狼”不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人狼”没有出现在敌人面前。知道摩西故事的兽化兵们从未当着摩西的面点破此事，还是一如既往地对这名英勇的战士表示尊敬，但背后无不扼腕叹息。
然而今天的情况已到了千钧一发的地步，岌岌可危的城墙容不得摩西再犹豫什么。摩西举起的手臂停顿片刻，毅然按下了开关。
久违了的霜狼基因瞬间遍布全身。摩西感到嗜血的渴望从脊椎一直延伸到自己的喉咙。他没有给自己下达任何最后意识，压抑了太久的战斗基因让他只想痛快地好好杀戮一番——人狼，回来了。
摩西的瞳孔迅速放大，牙齿在短时间内变得长而锐利，双手的指甲变得坚硬地刺破了手套。他能听到自己胸腔中发出的低沉咕哝声。就像远古时代狼在捕猎前发出的兴奋之声。他无意识地，一把扯下自己的头盔——“人狼”是为数不多的可以在兽化状态下不依赖大量氧气的兽化兵，摩西然后纵身一跃，跳到游民之中。
几个游民士兵一见居然有兽化兵主动靠上来送死，纷纷摩拳擦掌准备开始“死亡拥抱”。但估计是“人狼”蛰伏太久，或是这群新兵蛋子根本不知道“人狼”的威名，他们想错了。摩西的钢爪在离他们2米远的地方就开始破空而出，快到人类肉眼看不清的地步，仿佛就是撕裂的空气成为武器，几个士兵的喉咙已经破开。鲜血如注，立刻就没有了生命体征。这种杀戮效率之高，位置之致命，令附近的游民看得呆若木鸡。
在他们毫无反应的半秒钟之内，“人狼”像瞬间移动一样，出现在他们背后。用他的利齿，在每个人的劲动脉处撕咬下去，不消片刻，又是十几个人倒了下去。如果你有幸用肉眼观察，你只会看到他们身后有个人，彬彬有礼地往下点了一下头。这便是人狼的速度。
连抓带撕，几分钟之内人狼就撂倒了数百人。那些自爆兵甚至连把手伸向起爆器的时间都没有。不光是游民，就连人狼周围的数十个兽化兵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是的，游民们没有见过这样的兽化兵，兽化兵也没有见过如此恐怖的杀戮。
人狼几乎凭借一己之力，就将城墙上游民的势头给压了下去。在他的周围，尸体就像垒墙壁一样迅速堆积起来。
摩西残存的一点点意识开始感觉有点不对劲。当然他周围的兽化兵看的更真切。杀戮持续了10多分钟了，按理说兽化基因的作用正在减小。可是人狼的攻击力不减反增。整个人的狂暴状态与时剧增。知道内情的几个老兽化兵们，开始慢慢朝后挪动步子了。他们感觉到上一这次的情况绝非偶然。人狼，好像又要失控了。
人狼渐渐失去了攻击的焦点。他开始敌我不分了。凡是在他周围的人，无论游民还是兽化兵，都成为了他扑咬的对象。各人都惊恐呼叫着急忙后退。凭借人狼的利爪，没有所谓的安全距离。唯一安全的距离就是跑，跑到你看不见他为止。就在这时，一道铁链缠在了摩西的脚踝处。人狼冷不防被拽了个跟头。
肖恩带着熊王出现在城墙之上。普顿的身后，跟着七八个“碎骨锤”。那是和他一样拥有巨熊基因的近卫军狂战士。个个身高2米以上，像是一尊尊伫立的黑铁塔一般。他们每个人的手臂都有卡嘉的腰身那么粗。也不拿枪，人人手持一柄狼牙巨锤。也看不出有没有进入兽化状态，反正是见人就锤。攻击动作简单粗暴——将人一把提起，狠狠摔在地上，踏上一只脚，再当空将巨锤冲着头颅砸下。此人的上半身立刻骨渣飞溅——由此得名碎骨锤。
每一个近卫军战士都是近战高手，论能力，两个“碎骨锤”就能和人狼差不多打个平手。因为这帮兽化兵战士的最大特点就是防御力惊人。接下来的场景正好验证了这一点：一名游民自爆兵悄悄接近了一名“碎骨锤”，从背后一把环住他。立刻引爆了炸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之后，游民自爆兵早被炸的尸骨无存叻。可是那名近卫军居然在烟雾散尽之后，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单膝从地上又站了起来，就像个没事人一样。不得不说这是另一种恐怖。
熊王普顿用犹如洪钟的嗓音对肖恩道：“我开启基因瀑去缠住人狼。你伺机上去注射麻醉剂。”显然，此情此景让这队人马迅速明白了当务之急并不是再压制游民，而是要先拯救他们这位已经发狂的队长。
两三个近卫军士兵拽住铁链，企图将人狼拉过来。可惜根本就扯不动他。摩西的对抗力量实在太大。又有更多的铁链飞到摩西身上。人狼似乎被短暂地困住了。可谁知好景不长，只听他一声爆喝，发力将铁链全部挣脱。让普顿的手下脚步一阵踉跄。
熊王不由得长叹一声，无奈开启基因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再一个熊抱，像铁钳一般的巨手抱住了摩西。摩西1米88的身高，在普顿2米多身高的怀中，活像个孩子。人狼不停地喘着粗气，对着普顿的肩头就是一通撕咬。也就是只有熊王能扛得住了，换做其他任何人，早被撕咬的皮开肉绽断了气。
肖恩见时机成熟，闪到人狼身后，将麻醉剂注入摩西的体内。身后，歌利亚的部队在城墙上已经所剩无几。兽化兵们正在做着最后的清理。城下，猩红号角的声音已经不再响起，城下歌利亚的部队抛下堆积如山的尸体后正在缓缓退却。正如没人知道他们是从哪里钻出来，也没人知道这么大规模的部队是怎么隐秘地撤到地下去的。
摩西浑身瘫软地倒在肖恩身上。卡嘉也在一处角落坐着，正慢慢地恢复意识。城墙上到处是残垣断壁，一处一处的火海在剧烈燃烧着。游民和兽化兵的残肢断体溅落的四处都是。等离子重炮的炮口横七竖八地歪斜着，炮口在嘶嘶地冒着青烟。无处不显示着这是一场无比惨烈的战斗。
附近军堡的援兵姗姗来迟，而且居然都不是战斗部队。来到“獠牙堡”的是清一色的工程部队。他们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断裂的旋梯重新架设起来。然后立刻开始修补破损的城墙。墙面的好几处已经被游民们的燃烧瓦斯烧出了好几个大的豁口。工兵们正在紧张地作业。
摩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已是三天之后了。这一次，他昏迷了更长的时间。
“感觉怎么样？”医疗室里，肖恩坐在摩西的身旁，俏皮地问道。旁边伫立着普顿黑塔一般的身躯。卡嘉正在给摩西准备食物，时不时地回头偷望摩西一眼。
人狼勉力一笑：“还能再打一场。”旋即转向普顿：“上面没有追究你的责任吧？”
熊王迟缓而有力地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已经给指挥官提交了报告，我要求调回人狼小队。你没事吧？”
摩西当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但是肖恩抢先回答了：“英雄的队长，上面不但没有追究熊王的责任，也没有追究你的责任。正相反，他们准备给你颁发勋章哩。没有你，咱们守不住城墙。”
摩西苦笑着摇头说道：“全靠你们。其实这次，又是我给你们带来危险，添了不少麻烦。”
“不是的，怎能这么说呢？你知道，那不是你能控制的。”卡嘉正给摩西端来一碗强化营养热汤。新鲜的食物早就断供了。兽化兵的口粮都是压缩饼干和这种浓的化都化不开的人造营养液。
“不说了。人狼必须彻底死亡。”摩西斩钉截铁地下了论断。“肖恩，有没有什么消息，为什么增援部队没有出现？”这是摩西第一次主动询问这种不属于他的范畴的问题。
“没有消息，大家都在猜测。官方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小道消息倒是满天飞。想来你对这些应该是不感兴趣的。”肖恩无可奈何地说道。
摩西张张嘴还要再说些什么。这时医疗室的门被推开了。一名佩戴将军军衔的牧者出现在门口。
摩西赶紧从床上挣扎着起身：“全体立正！向罗斯托克将军致敬！”他的命令刚下，肖恩几人都放下自己手里的活计，挺胸收腹，笔直站立，行着标准的军礼。
将军示意稍息，并亲自走到摩西床边，安抚他重新躺下。罗斯托克是人狼小队所在的千人队的直接指挥官。摩西有幸见过几次。其他人则是头一回见面。
将军和蔼地说道：“人狼认识我，我就不自我介绍了。你们的伤势如何？”
摩西大声答道：“报告将军阁下，我们都是小伤，现在已经无碍了。请将军阁下指示。”
罗斯托克将军背着手，围着房间踱了几步。目光扫视着这群战士。又恰到好处地在每个人脸上稍作停留。然后朗声说道：“我不想耽误你们难得的休息时间，就开门见山了。我这次来有两个任务，一是给这次的战斗英雄颁发圣十字勋章，来。”他向身后的随行军官一招手，对方立刻毕恭毕敬地捧上来一个银盘。罗斯托克从盘中拿起勋章，整理好缎带，亲自给摩西挂在胸前。随后，罗斯托克又从盘中拿起两枚肩章和一枚胸前的军衔徽章。“根据这次战役的评估，完整评估了你的表现，我们经过仔细分析，决定给予你晋升校尉军衔，恭喜你，摩西百夫长！”
摩西怔了一怔，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晋升命令这么快。肖恩带头鼓起了掌。然后在场的每个人都严肃地点着头，开始有节奏地鼓掌。摩西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将军大人，如果是如此的话，是不是意味着我要离开我的小队了？”
“原则上说是这样的，不过你可以任选你的两名队员跟着你，到新的分队任职。当然，你也必须找到人继续带领人狼小队，哦，不，是T338小队的新队长。”
摩西低头沉思着：“是，将军阁下，我明白。我想我有合适的人选。”
“那么，第二件事。”罗斯托克继续着雷厉风行的风格。“摩西，我们想让你去荒原执行一次针对歌利亚游击队的伏击任务。”
闻听此言，摩西有些忐忑不安地说道：“我想您明白我眼下的情况。我不太可能控制住兽化基因了。我无法在兽化状态下完成任务，将军阁下。”
“是的，我们很清楚你的情况。我们也感到十分蹊跷。但是既然问题出现了，我们总要想方设法去解决。我们总不能让人狼的名号就此名存实亡吧。”将军试图诙谐一把。他扫视了一眼同样有些沮丧的人狼小队成员，继续说道：“实话实说吧，我这次是奉伊斯法汗大人的命令来督办此事的。”
摩西听见罗斯托克并不在众人面前避讳他同伊斯法汗的关系，自己也就不再存有什么顾虑，索性也来个开门见山。“阁下，伊斯法汗大人的意思是？”
罗斯托克继续循循善诱道：“大人的意思是这样的，我们通过可靠线报得知有一支游击队将会经过獠牙堡附近，具体目标尚不清楚，人数大约在百人左右。我们需要你尾随跟踪他们，充分了解他们的战略意图后再消灭他们。为了隐蔽起见，你只能带一名助手。当然，我们都知道你和肖恩的关系，作为现任副队长，我想他跟你去再合适不过。你的意见？”
摩西点点头表示认可。“然后呢，将军？”
“我们将会委派几名科学技术人员跟随你，记录你的情况，分析你的情况。在最后一步你必须进入兽化状态消灭敌人。我们的科技人员将会彻底搞清是什么原因导致你的失控。必要时，会有专门的复原药物帮助你安全的恢复，这点，请你不要有顾虑。明白我的意思吗？”
“呃，将军阁下，能允许我发言吗？”肖恩在摩西沉默的时候适时发言了。
“可以，肖恩副队长，请说。”
“我可不可以这么理解，这次行动，实际上是针对摩西队长兽化失控的一次场景模拟，或者说，场景复原。”
“完全正确！”罗斯托克对于肖恩的快速理解和总结归纳表示相当满意。“我们正是此意。摩西，你要知道，我们不可能失去你，帝国也不可能失去你。一个兽化兵如果无法进入兽化状态那将是不可想象的。”
将军最后一句话说的是带有几分强硬味道的。摩西当然听得出来。所以现在简单直接的服从命令将是最好的选择。他迎着众人充满期待的目光，缓缓说道：“我服从伊斯法汗大人和您的一切安排！”
“非常好。那么我就不多打扰你们了。稍后我的副官会向你和肖恩宣布任务细节。我先告辞了，诸位。”
“全体起立！恭送罗斯托克将军阁下！”众人向将军行注目礼，目送着将军离开。这个时候，卡嘉和普顿已经知趣地准备离开了。任务说的很明白，没有他们的份。保密条例他俩十分清楚。摩西已经晋升了，情况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很快他就不再是自己的队长了。卡嘉是绝不会轻易离开摩西的。但眼下，她明白必须让信任的校尉大人完成一个漂亮的开门红。这次任务，说白了也是上头对摩西的一次新的考验。
摩西并没有挽留他俩的意思。虽然将军话说的很客气，让他们接着聊。可是任务已经下达，谁还可能有心情接着闲聊呢？副官还等着宣布命令呢。在二人即将出门的时候，摩西对着他俩的背影说：“卡嘉，普顿，这一次多亏了你们。我作为队长，要对你们说声谢谢。”
“哦……没什么，分内之事。”普顿有些木讷，缓缓转头说道。
“你知道的，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卡嘉略一低头，红着脸道。转瞬消失在门外。肖恩他们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倒是那位副官，闻听此言，有些瞪大了眼睛。肖恩赶紧岔开话题。他干咳了两声道：“大人，麻烦你宣读命令吧。”
副官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将命令事无巨细地一一读了一遍。这样的作战简报，摩西和肖恩已经记不清听了多少遍了。反正最后都是要发给自己的看的。读一遍和不读没有任何区别。何况，即使他们有问题，得到的回答也是千篇一律的：无可奉告。
摩西躺在床上，没精打采地翻看着简报。肖恩干脆把简报撂在一旁，倒在行军躺椅里昏昏欲睡。摩西感到眼前蹦过一个东西，他赶快返回前一页。盯着一页看了半晌。然后抬起头，也不顾礼节地打断了副官的朗读：“阁下，我想确认一下，我们这次行动的最后地点，最后伏击的地点是？”
“这个报告里不都写着吗？”副官也知道这是例行公事的朗读，双方配合一下，完事就完事了。大家都是老兵了。谁都知道规矩。所以对于摩西的突然打断显得颇不耐烦。他没好气地答道：“一个山谷，叫夜妖之舞。”
摩西感到脑袋里“嗡”的响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