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花开上:北方来信 《春来花开》下:花语外传(24—25)
作者:一地菜花的小说      更新:2022-11-10

  花语外传(24)

  2010年3月22号晴

  花语:

  陈教授回来三天了,写了一篇古井赋,紧挨着老井不远处就是那口新打的深井,天天不停的向水塔里抽水,这水不得有抽干的一天,我也担心村南那口老井会受影响,好在村里的老百姓知道节省用水;这口老井的水还是老样子,竟有人仍然去挑水,习惯了吧。

  李宏河看了那块七窍玲珑玻璃心石头,打破铁锅问到底的询问在那里找到的,可见这石头真的是稀罕物,陈教授没有告诉他石头的出处,不然,外边的人不把那山崖翻个底朝天?

  他不好意思解释我和他写的诗歌,把那首“飞雪打灯锣鼓高”给他看了,说这才是格律诗,像我的水平。

  外传:

  陈方春上午十点多到达北方庄,来到山下,给刘桂花打电话说几分钟后到家,问她在哪里,刘桂花说刚给你拾掇完屋子,要不要骑车接你,陈方春说不用,车开不上村,他自己走回去。刘桂花说我泡好茶等你,要不要烧几壶热水先泡个澡,陈方春说不是有太阳能吗,刘桂花说自安上没用过呢,不知道管不管用。陈方春说等我到了再说,你先歇歇吧。

  陈方春进了家门,王诚杰飞跑过去,陈方春放下背包,抱起他,向上举了举,说小朋友,你过年长肉了。王诚杰说,爷爷也胖了。刘桂花提起背包回到屋内,陈方春跟着进门,没落座,先打开背包,拿出几样东西,送给王诚杰一辆电动跑车玩具,再把送给刘桂花两个女儿的几件春装递给刘桂花,末了,递给刘桂花三张光盘,并告诉刘桂花,一张是他学校讲课的录像,一张是百家讲坛集锦,一张是生活常识教学录像,适合家庭年给妇女看。刘桂花将江镇长送来的三盒礼物拿给他看,说没有打开,盒子封面没写字,不知道是什么,你自己抽时间看看吧。说着,要提回内屋。陈方春说,你打开吧,我看看到底什么礼物。刘桂花于是一个个打开,一个盒子中装着茶壶茶碗,很精致细腻的瓷器;一个装着一幅《澄江寒夜图》仿作,一个装着一个澄泥砚。陈方春说,礼物太重了,送我这样档次的,不知道他送给那位书法大师什么呢。刘桂花说,他不是收学费吗,还要收礼物?陈方春说,从这礼物看,江镇长不是塘中物,能闯的江河湖海的,以后能飞黄腾达的。刘桂花说,他不会以后还要麻烦你吧。陈方春说,也可能,路子趟开了,交情就定下啦,以后用不用看他前程了。

  陈方春走进内室,刘桂花说没给你说一声,我把床挪到北墙跟了,靠南窗给你定制了一台电脑桌,你看方便不。陈方春说,你安排的很合我的心意,刘嫂,太感谢你了。刘桂花说,谢什么,你用着方便就好。陈方春问,那个田教授给你娘俩绘的素描拿来我看看。刘桂花说,让我放回家了,你要看,我现在去拿。陈方春说,晚上拿来吧,我去给书记报个到。刘桂花说,我回家趟,看给你做点什么吃的。陈方春说,就在这里做吧,不是有厨房了。刘桂花说厨房里没有安装炉子呢,只一台电磁炉。陈方春说就在地磁炉上做。刘桂花说,缺盐少油的,不方便。两人一起走出大门,陈方春向对门走去,刘桂花拐过墙角,听到陈方春和王士兴、王昌林的问好声。

  陈方春落座后,对王士兴爷俩说起南方投资商的事,五六月份里来实地考察,王昌林说,这个好消息要给镇政府党委说的,他们听了一定很高兴,辛苦陈教授您啦。陈方春说,落实好投资商是第一步,以后的事多着呢,靠你们去做。王士兴说,没有第一步,就迈不开第二步,您陈教授的功劳最大。陈方春说,功劳算不上,不过也圆了我的一个梦,这十多年一直想着怎么拯救民间艺术。王昌林说,这不实现了;中午您休息下,晚上我做东给您接风。陈方春说,我不客气啦,好久没和你们在一起了。

  晚上村委五大员都来到王昌林家中,刘桂花和雷士云主刀下厨,整了十个菜,大家慢慢吃菜下酒,说起北方庄这几个月整建厕所自来水下水道的工程,又聊过北方庄文化旅游的远景,陈方春跟大伙介绍江南农村文化旅游情况,说:“再过十几年,国家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休闲生活就会涌现,北方庄周围山里说不定有人来建别墅。山上有水有林场,山腰修上油漆路,更方便了。”刘桂花说:“您不是说要保护好这里的环境吗?路一修,不怕自然破坏了。”其他人跟着说“是啊”。陈方春说:“很多人容易走极端,包括政府学者们,前几年在山林没有节制的开发,比如泰山索道,张家界宾馆,反对的人很多,其实,自古以来,名山大川都被破坏过,像那些寺庙道观,都健在深山之中,现在反而成为名胜景点。人们反对在名胜景点搞大型建筑,主要考虑的是那些建筑与自然风景不协调,又担心建筑物多了游人多了污染环境。所有这些担心都有道理,但又不能一刀切,防止环境污染的最好办法是立法,新型建筑越原始越好越能融入环境中越好。像北方庄这种小山小地方,规模不大,最好保持它的原始状态,有几座小建筑没什么影响,但要少而精,风格与周围山水相配,比建几座小庙好。”

  王士兴说:“这事您陈教授给想着点,别让那些人给建坏了。”李宏山说:“就怕那些暴发户到处乱建,把风水冲了。”陈方春说:“我们这个讲究风水,这道应该好好研究研究,我对这个问题很生疏。”刘桂花说:“您是教古典文化的,对风水不陌生吧。”陈方春说:“不是陌生,是不感兴趣,看大那些书至多翻一遍;这几年,风水大师又泛滥成灾,大学教授们也喜欢在教堂上给学生们聊这个话题,讲周易的大行其道,说罗经的神乎其神。”王昌林说:“陈教授,您相信鬼神的说法吗?”陈方春说:“老百姓都知道,子不语怪力乱神,这话有三种解释,一是说后人把论语的断句搞乱了,本来讲的是子不语,怪力乱神,是说孔子没有继续说下去,又好像有一种力量贯通他的思想;《中庸》尚有一段记载:子曰:“鬼神之为德,其盛矣乎!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体物而不可遗。使天下之人齐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诗》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夫微之显,诚之,不可掩如此夫。”这是孔子对鬼这概念比较清楚的表达,说明孔子相信鬼,但这个鬼在冥冥之中不可琢磨,犹如基督教的上帝,这是第二种认识;第三种观点认为孔子与鬼神保持一定的距离,叫敬鬼神而远之,《论语》上有几处这种记录,比如季路问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敢问死。曰:“未知生,焉知死?”体现出儒家思想中以人为本的人文主义色彩。后来进入中国的佛教把鬼神轮回之说越搞越神秘,咱们自己的道教更荒谬了。”李宏山说:“老百姓还是信的。”陈方春说:“有很多说不清的事物,甚至科学没法解决,老百姓相信是有道理的。”王昌林说:“庄北雷圆仁岳母就是个神婆子。”于是,桌上又说起那个神婆子的种种神奇处。刘桂花看着陈方春听很仔细,心想,又找到他的素材啦。

  宴席散罢,陈方春回到家,正准备冲澡,把一天的旅途疲劳冲走,刘桂花拿着田云生给她和王诚杰画的三张画纸走来。陈方春说一一看过,说:“有收藏价值,这个田教授可是我们中国前十位的画家,大师级的,常常引领一代画风;哦,下面有签字呢。”刘桂花说:“怎么藏啊,没几年这纸张就会发黄,再几年风一吹,不就碎了。”陈方春说:“去城里找家装裱店,装在宣纸上。”刘桂花说:“这有什么价值,值得装裱,巴掌大一张纸。”陈方春说:“纪念意义上的吧,不是要传给子孙后代的。”刘桂花又问:“你给我解释下元宵节的那两首诗呗。”陈方春说:“那首七律很好懂,那首绝句和你诗歌内容意境情感没区别。”刘桂花说:“我是看了你的那四句学着写的。”陈方春说:“你的诗怎么不讲一点平仄,很随意啊,高中老师讲过格律诗吧。”刘桂花说:“看了你的诗,一时冲动,胡乱写的。”陈方春说:“我记得第二句写的很有韵味......对了,是你先把那四句诗发给我的,我看了你的诗才写的那首绝句;我第二句受你的启发写成的。”刘桂花说不记得谁先写的了,不过就像你说的,境界冶艳;陈方春说,岂止冶艳,有些直白。刘桂花问,你当时看了我的诗句怎么想的?陈方春说,我当时想你可能情绪有些激动,给你加把火,看你能否清醒。刘桂花说,让你看笑话啦。陈方春说,人都有狂放之时,舒缓一下情绪无可厚非,这也是人性的解放啊。刘桂花笑着说,又是人性。陈方春说,你没再写一首?刘桂花说,让你猜着了,我开始写的那一首没发给你。陈方春说,你还记得吗。刘桂花说还能记的,说着便将那四句诗背诵出来。陈方春听完,说这才是你的水平呢,一支笔写出两地事两家情,又切近诗题诗旨。

  王诚杰在沙发上玩机器人,这时刻,一个呵欠跟着一个呵欠,陈方春说,孩子困了。刘桂花说,我给李宏河说你回来了,让他有时间找你吧。陈方春说,你明天通知他。刘桂花说好,陈方春抱起王诚杰送他们到大门口,刘桂花接过孩子,对王诚杰说给爷爷再见,王诚杰说爷爷再见,娘俩离去。刘桂花回到家,安排王诚杰睡下,自己洗刷完毕,走上炕,抱过电脑打开,放上光盘。看到第一张光盘上,陈方春讲课,台下坐满了学生和老师,听了几分钟,是《诗经》专题讲座,再打开第二张,是历史讲座,第三张内容接地气了,是生活小常识讲座,有讲有操作还有个案。刘桂花匆匆浏览几眼,关了休息。

  第二天下午,李宏河来找陈方春,陈方春让进李宏河到院子,李宏河支起电动车车架,从车后取下一个用报纸抱着的东西,和陈方春握过手,双手捧着那东西,陈方春说很重吗,便伸出手去抬,手里一使劲,估摸着那东西有十几斤。走到屋内,放在地上,李宏河取下包装纸,露出那东西的原本面目,是一块石头。陈方春看那石头,呈长方形,底部平整,上边高低凹凸,如同远山石峰,长五十多公分,高二十几公分,厚十多公分,浅红,就说:“这是一块岭南芙蓉石。”李宏河说:“陈教授好眼力,一定玩过石头吧。”陈方春说:“我收集过几块石头,都很小,这么大的,第一次见。”李宏河说:“初次见面,送您一块石头,有些唐突,请您见谅。”陈方春说:“您知道我喜欢石头?”李宏河说:“我对您一点不了解,更不知道你的爱好。我喜欢玩石头,就想,您一个退休的文化人,可能也喜欢玩这个,就从家里挑了一块给您抱来了。”陈方春说:“这太珍贵了,我看看,等会您拿走。”李宏河说:“那到这里就是您的,您别客气,就是一块石头嘛。”陈方春说:“你开个价,我买下来。”李宏河说:“这是我和一个朋友交换的,互通有无嘛,我的就是您的,您再客气,就真的是另眼看我了。”陈方春说:“您这一说,我想起我这里有块石头,拿出来您欣赏欣赏。”

  陈方春起身到内室不多会拿着那块七窍玲珑玻璃心,李宏河接过去看了,大呼:“这才叫无价之宝啊。”陈方春说:“看来您是行家。”李宏河拿着石头,调来调去细细观赏,陈方春说:“您喜欢,送给你了。”李宏河摆摆手,说:“这可使不的,您要是有其他便宜的势头给我一块,我做个纪念。”陈方春说:“还真有一块,我刚从南方带回来的。”说着又去取石头。

  李宏河很快看到那块石头:石材细腻,高二十多公分,底部不规整的椭圆形,向上渐渐收紧,顶峰冒尖,周身黄褐色带有积年的绿苔。李宏河对陈方春说:“这是峰乳石,您老从哪里找到的?”陈方春说:“就在十天前,我去找南方一家投资商,饭后到附近山里游玩,他人顺着盘山道走,我和那个老板离开公路向山上爬去。你也知道,咱们喜欢玩石头的人,遇到山总希望有个发现,即使在乱山石岗中双眼也不干马虎,搜索着走路。天也凑巧,没几步,就发现了这块石头。”李宏河说:“看这块石头,您还没来得及收拾。”陈方春说:“那是,跟我走了几千里的路,刚在北方庄落脚。”李宏河说:“您收藏着,等我有了好石头,来给您换。”陈方春说:“这石头您一定收,不然,您那块石头我不敢要。”李宏河说:“恭敬不如从命,我收我收。”

  陈方春先挑开话题,说:“听刘嫂说了,您家姑娘今年考大学,姑娘好志气啊,非BJ的大学不上。其实,BJ的大学并不是都难考,有些二本三本的甚至职业学院的学校,分数都不高。”李宏河说:“上大学的事,我不懂,找您就是想听听您的意见,看这孩子能考个BJ什么样的大学。”陈方春问学生的成绩,李宏河答不上来,只说离本科线较近。陈方春说:“你不忙的话,等姑娘休息回家的时候,带她来找我。不了解孩子的情况我不敢妄下结论。”李宏河高兴的说:“这个月底,孩子月休,我带她来——您那个时候忙吗?忙的话,我让她明天就来见您。”陈方春说:“我一个大闲人,什么时候都有时间,除非有紧急情况。等孩子月休再说吧,别耽误她学习。”

  陈方春拿出纸和笔,让李宏河写下学生的名字班级班主任,李宏河说:“我只知道我家姑娘在高三,不知道其他的。”陈方春笑笑说:“她妈妈可能知道,你现在打个电话问问。”李宏河说行,手机拨过去,他妻子问什么事,李宏河说,我在陈教授这边,你把方方的班级班主任名字发给我。陈方春听那边问,你要这干什么,李宏河说,我请人家吃饭。那边说好,你等会。李宏河放下手机,再和陈方春说了几句话,手机信息玲响了一声,打开一看,是陈方春要的信息。陈方春说,您给姑娘和她妈妈说起了我?李宏河说,介绍过,我对您崇拜啊,就对她娘俩说起了您。陈方春说,以后少讲最好不讲,您明白的。李宏河拍拍脑门说,您看我这脑袋,装不下事,以后不说了。陈方春说,听刘嫂说,您的经历可够复杂坎坷的,初次看您面相,很精明干练,有经商头脑,但有一点不足,不知该讲不该讲。李宏河说,您说,千万别跟我客气,就是骂我为了我好,我也听着,绝不懊恼,我这十几年上山下乡翻江倒海的什么都干,就是干一行败一行,正愁找不着贵人指点迷津呢。说着站起来,对着陈方春拱手。陈方春说,恕我直言,说错了,您别往心里记,说对了,能改则该。李宏河说是是。陈方春说:“您这人头脑灵活,看机会看的准,一辈子打江山出苦力的命。但每一招都能给您带来财富,又一次次丢盔弃甲。您记得刘备刘皇叔四海奔波,找不到举大事的根据地和高人,等有了诸葛亮,才有了起色,最后三分天下,鼎足一方。不过,刘备有一个最大的缺点,胸襟狭小,为人刻薄猜忌,特别是到了晚年,自私刚愎,不能善始善终。宏河老弟,你的缺点是豪放但无城府,好玩但没有节制,能说但不能自持。你先想想,是不是这个说法。”李宏河说:“不用想了,陈教授,您说的太对了。我一次次绝地能生又一次次兵败华容道,就是这个原因。可就是没办法该改。你给我指点指点。”陈方春说:“拯救你的唯一办法是结婚,找一个能控制你的贤内助。”李宏河说:“去哪里找呢。”陈方春说:“你还有一个优点,自制能力强,这是成功人士保持事业的最基本的保障。所以,你有机会看到中意的动情的一定不能错过,就在今年五六月份里,你的贵人会来到。”李宏河说:“我记住了,一定把握住机会。”

  两人接下去聊起石玩,正聊的热闹时,刘桂花走来,说镇上来人了,找陈方春,在村委等着呢。李宏河忙起身告辞,陈方春送到大门外,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才转过身,摇摇头,看着刘桂花。刘桂花说:“你怎么了,摇什么头啊。”陈方春说:“你从哪里过来的?”刘桂花说:“从家里。”陈方春说:“有人给你打电话了?”刘桂花说:“没有啊。”刚说完就呵呵笑了,说:“我怕李宏河待的时间长了,影响你工作,所才这样说。”陈方春说:“你好机智啊,不过,和李宏河聊天很有意思的。”刘桂花说:“嗨,我好心办错事啦,给你添乱了。要不,我把李宏河喊回来。”陈方春说:“走就走吧。”就指给刘桂花看石头,刘桂花说,这石头真好看,放在桌后面的条几上,能镇宅。陈方春说,刘嫂好眼力啊,懂得室内布置。刘桂花说,跟你学的呗。陈方春说,我可没有教你这个,这是天生的本事。刘桂花说,我原来给你屋内的摆设,发现有的被你挪地方了,就知道你喜欢怎么安顿。陈方春说,你头脑灵。再看那石头,“啊”了一声,说:“我送给李宏河的石头他没拿走啊。”刘桂花看着那块石头说:“这个也好看,安个底座,做个盆景。”又问陈方春:“这块石头你的?那块大点的李宏河送你的?”陈方春说:“对。从李宏河送礼物能看出这人不简单,有头脑。”刘桂花说:“这人精着呢,不然,怎么干一出败一出,老婆孩子都跑了。”陈方春哈哈大笑,说:“这话像九里香的格调。”刘桂花嘻嘻,说:“我给他送过去?”陈方春说:“我给他打个电话,就说下次给他拿去。”刘桂花说:“还下次?你答应他了?”陈方春说:“上BJ的大学没那么难,我想看看他女儿的成绩,推荐个合适的学校。”刘桂花说:“我二姐的孩子今年也考大学,劳驾你指导指导。”陈方春说:“那天你把他带到我这来,我问问孩子的学习情况。”又拿过李宏河那张纸条,说:“这是李宏河女儿的名字班级,你给你表姐发过去,让她查查这孩子的成绩。”刘桂花说:“你见了他孩子问问不就知道了。”

  陈方春说:“你二姐的孩子成绩最好也问问他班主任。”刘桂花说:“你这是调查研究。”陈方春说:“人家托我办事,情况摸不准,不敢乱说的。”刘桂花说:“你太认真了。”说着,跟陈方春讲起一件往事。

  县职业学校的李宏知人称二招办,有一年拍着胸脯给人家一个家长打保镖,说能给他家孩子安排考场,把学生安排在周围都是成绩的好的学生中间,结果,准考证下来,学生们相互询问考场上的座次邻座学生的成绩,那家长孩子四下每一个学习好的,被家长找进家。李宏知把收人家的钱退了回去,又赔了一万,因为事先说好的,安排不好,要陪的。

  陈方春说:“都说高考考场是最后一块没有是非干干净净的土地,其实这里面的猫腻很多。每年都有替考的顶考的。”刘桂花说:“都说大学录取走后门,真的有后门?”陈方春说:“有是有,我可没干过,我耻与做这样的买卖。每年都有亲戚朋友找我,我只提供学校参考。”刘桂花说:“考大学对中国人太重要了。”陈方春说:“考试改变命运,自古而然,这传统没法改变。但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人们的就业观念会慢慢改变的。名牌大学不一定能帮助人实现理想,小小中专甚至技校职业学校一样给人带来事业。”刘桂花说:“不上学肯定不行了。”陈方春说:“上学是对自己的一次提升,学点书本知识,生活有多少花样,人的路既有多少花样。”刘桂花说:“我这辈子算完啦,做个看家婆。”陈方春说:“贤妻良母是妇女的本分啊,不论国内国外,那些有学问的甚至高学历的有一多半走进厨房,客厅是他们的名利场,饭桌是他们的情场,孩子是他们的明天。”刘桂花问:“饭桌怎么成了情场?”陈方春说:“饭桌上有夫妻之情有母女母子之情,他们吃好了满足了,女人们的自尊心就满足了,丈夫孩子对女人的感激之情一天天增加,根本没法离开她们。”刘桂花说:“这是亲情啊,让你说的含情脉脉的。”陈方春说:“家庭不需要含情脉脉吗?和睦的家庭来自相互之间的爱,那种谁也代替不了的爱。”刘桂花说:“哪里谁也代替不了,谁离开谁照样活。”陈方春说:“你话里有话啊。”刘桂花说:“王向新害苦我了。”陈方春说:“他很快回国了,那个时候,王向新的心自然收到你这边来。”刘桂花说:“那现在呢?现在他的心给狗吃了。”陈方春说:“你多和他聊聊,关心关心他,这是最好的办法。”刘桂花说:“和他视频的时候,他老是心不在焉,聊过几次我就灰心了——不如看书自在。”陈方春说:“我给你再开几本书单,你按着这个书单学习下去。”刘桂花说:“成,你开吧。”

  陈方春开过书单,看着门外,说:“你明天拿铁锨头铁耙来,我整整院子里的土。”刘桂花说:“你准备种菜?”陈方春说:“是啊。你推进来的这些新土很及时,院子需要翻整,这些土掺在一起,再加点肥料,等二月底,可以种菜啦。”刘桂花说:“我家牛圈有农家肥,给你运几车来。”陈方春说:“找个人把粪土拉倒村外空地,拉匀晾干再运进这里。”刘桂花说:“北方庄没有多少平整的地,种菜都是在墙外山下挤沟旮旯点种子,没见过山下那种平地上一畦一畦种的菜,跟你好好学学。”陈方春说:“我手把手的教教你。”刘桂花说:“明天我来翻地。”陈方春说:“你要有空就来,我自己慢慢整翻,不急。”刘桂花说:“现在没多大事。我给公公说,让他挖粪土。”陈方春说:“你公公辛苦挖出来了,都送我这里不好......”刘桂花眨眨眼说:“你出点钱呗。”陈方春说:“就怕他不要。”刘桂花说:“北方庄土肥多得是,有的家扔在牛圈好几年了,干脆去那些家里挖肥。”陈方春说:“我给昌林书记或是李宏山村长说说,让他们办,臭气熏天的,你不用问了。”刘桂花说:“好感动哦,舍不得我干那些活啊。”陈方春说:“我知道你有气力,但这活在我老家都是男人们干的。后退几年,我也能干。”刘桂花说:“老了,没劲啦吧。”陈方春说:“闻不了哪味。

  正说着,王昌林来电话,问陈方春方便吗,陈方春说,你有事就下命令,我听着呢。王昌林说,我哪里敢给您下命令,镇上请您过去谈谈招商的事。陈方春说,可以,现在就走吗?王昌林说,我在村委等您。刘桂花说,这么快,昨天才知道,今天就给镇上说了。陈方春说,恐怕镇上等的急,他们恨不得一夜间把北方庄的文化旅游项目做好。刘桂花说,你的晚饭不用做了。陈方春说,看来在那边用餐啦。刘桂花说,你少喝酒,别一高兴就说好久没一起了,不醉不休。陈方春说,我发现春节后酒量减少了。刘桂花说,还减少呢,昨天你喝的不少。陈方春说,那就少喝或是不喝。刘桂花说,说话算数啊。陈方春说,你喜欢石头,把这块大的抱走吧。刘桂花说,放你这里吧,我那屋猛不丁的放块石头,不伦不类的。陈方春说,等天暖和了,去周围山上看看,能再发现奇石不。刘桂花说,咱再去村后悬崖上找找?陈方春说,那地方不可以去的,有一次能知足就好,上天的眷顾要懂得感恩。刘桂花说,你说得好,再去那边会引起人的注意。

  花语外传(25)

  2010年3月30号晴

  花语:

  三月底,两个女儿都放学休息了,我上高中时,两周休息一次,现在学生的学习越抓越紧,整个高中一月休息一次;没想到这月休陈教授那边这么热闹,李宏河来了,我二姐来了,刘小倩竟也来了。有身份的就这样吗,在哪里都有人请着交往,终于明白什么叫门庭若市了。老百姓家也有门庭若市的时候,不是喜事就是丧事,平时串串门聊聊天打发无聊,过着所谓的安静日子。

  想想魏付贞那生活,自己自在一身轻,却不明白张世鑫守着个吊儿郎当的女婿,甘心为他家出力吃苦,这也是爱情吧。

  陈教授那边院子翻整完了,等着种菜种花,每天刨锨插,流着汗,身上舒坦;亏了那口深井,不然,这菜种不上。

  外传:

  北方庄夹在东西两条山中,远看呈不规整的长方形,三面悬崖,南面一个慢坡伸向山下,全村东西南北方向四纵四横,各条街并不整齐,而是随地形弯弯斜斜伸展开,中间有条沟,自北向南弯弯曲曲的在村南头山下与西边的一条南北沟壑相连,这条沟的东边比较宽,地势比较平,沟西则比较窄,地上高低不平。北方庄人从地理方向上形成沟东沟西村北村南四个概念,刘桂花和她娘家,王士兴这一王姓家族都在沟东,李家多在村北,武家大都在村南沟东,张家在沟西村南。沟西村南头张微儒八十多岁了,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子大女儿生活在本村,其他子女都去了外地。大儿子张世匀的女儿张岩芸的儿子马奉臣是刘桂花的二姨夫;二儿子张世裁的女儿张岩萍的丈夫叫魏付贞,魏付贞和张岩萍都在县城一家机械加工厂上班,那家国营中型工厂归市工业局管理,后来迁到市里,本来的设想是建成一个大型企业,扩大城市就业,成为纳税大户,却不想,进城不到五年,工厂规模起来了,可亏损一年比一年重,赶上90年代砸三铁,工厂濒于破产,九层工人下岗,每月拿几百元的就业金维持生活,工人看着工厂没有希望,便纷纷自谋生路。

  魏付贞和张岩萍业在这些自谋职业的大军中。张岩萍去了一家私人机械加工企业,干她的老本行,管一台车床;魏付贞在原来的厂子也干车床,而且业务很熟练,是技术七级工;张岩萍曾喊他一起去那家私营企业上班,张岩萍磨破了嘴皮子没有说动魏付贞。那个时候,两人的女儿魏哲暖刚六岁,该上学了,家无余款,困难重重,进城的福利房赶上换房产证拍卖,七借八借来八千多元拿到房产证,高兴了几天,说他们这才真正是城市人了,入了户有了房子。正是三十五六岁的年纪上,准备甩开膀子干一场,还上账存点钱,把姑娘嫁出去,享受市民悠闲的生活。可魏付贞怎么劝就是不答应去工厂上班,张岩萍说他,凭你的技术,人家工厂给你最高工资,如果带徒弟另加一份钱,这样的好事去哪里找,你到底想干什么。魏付贞吞吞吐吐的说想买辆面包车拉客。张岩萍拿他没办法,说你有本事去买车开车吧,我去干活,在没有拿下驾驶证买下车之前,你看好你的女儿,接送孩子上学,做饭洗衣做家务。魏付贞答应的很痛快,一边学驾照一边寻摸着借钱买车。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年后,魏付贞驾照考下来了,车也买了,印好名片,上路拉客。开始时,因为没有客车行车证,偷偷摸摸的干,被公路局交警罚了三次,一年下来算算账,仅够生活和交罚单的,张岩萍不干了,说你赶快把车卖了,去我这边工厂,我一月拿四五千,你去了一定比我拿的多,因为你技术比我强,计件工资要的就是技术熟练活干得好干得快。魏付贞再次拒绝了张岩萍的建议。张岩萍说,给你一年时间,车钱还不上,家里不交钱,你就滚蛋,咱俩别过了。魏付贞说,你等着,总有一天我挣的钱比你多。

  事实是一直到女儿上了学毕了业在本市上了班,魏付贞一直没有挣过妻子。那一年,他老老实实去市交通管理局办了上路证,有了合法身份。为了实现发给妻子的誓言,魏付贞不分黑白的加班加点——对于个人营业者来说,哪里分得清上班下班。一年半后,车钱的账还清了,每月交给张岩萍一千元。张岩萍想,有总没有强,既然魏付贞喜欢开车,就开他的车吧,车钱还上了,下一年往家拿的就多了。

  魏付贞没有食言,接下来的两年,每月交给魏付贞的钱基本上与张岩萍的差不多了。每天看着魏付贞起早贪黑满脸风尘的样子,就问他,你图的什么,出车没准点,回家没准点,吃饭没准点,就是个三没人员,跟我去厂子上班多安稳自在。魏付贞说,图个自己心中喜欢。张岩萍说,你图自由吧,魏付贞说你说对了,工厂的那种工作我早就厌烦了,每天按部就班不说,还要要看人家的脸色,一个大男人哪里能干这种活。张岩萍说,好一个大男人,挣的钱还不如一个女人。魏付贞说,你不懂就别问了。

  张岩萍想,让他自由去吧,不让管不管,只要向家里交钱就行,却没想到,两年后魏付贞交回家的钱一次比一次少了,问魏付贞原因,他说,你没看到满大街都是跑出租跑长途短途的车,公家的私家的一辆接着一辆,买卖不好做了。张岩萍听了说,不好干回厂子来,魏付贞听到厂子两个字,捂着耳朵说,千万别给我提工厂了。

  张岩萍埋头干活,按时上下班,接送女儿上学,洗衣做饭,对魏付贞的事很少关心,也不想关心。有一天一大早,老天下大雨,魏付贞准备出车,张岩萍说,这天气别出车了,魏付贞说,这天气才好接活,张岩萍说,你送暖暖上学去,接到活干活,接不到中午再接暖暖,给我个电话。魏付贞说好,打开雨伞送女儿到车上,发动车子送女儿去学校。

  女儿魏哲暖第二次坐爸爸的车,既高兴又自豪,在车上前前后后的走来走去,四下观望,发现车上有钓竿鱼饵坐凳和一只小渔网,问她爸爸那是谁的,魏付贞说你爸爸的啊。魏哲暖说,没见你往家里拿鱼啊。魏付贞说,爸爸钓着玩的,小鱼放走了,大鱼卖了,你想吃鱼,爸爸给你钓。魏哲暖说,那些死鱼烂虾的都是在臭水河里钓的吧,千万别往家拿。魏付贞说,你要吃好鱼,爸爸去水库给你钓。

  中午天晴了,张岩萍给魏付贞打电话,说你忙你的,我去接孩子。魏哲暖吃饭时把魏付贞钓鱼的事告诉了妈妈,张岩萍明白了几分,魏付贞贪玩呢,难怪交的钱越来越少。晚上九点多,魏付贞才回家,张岩萍问他吃饭了吗,魏付贞说吃过了,打开电视找体育频道,泡一杯浓茶,坐下不再挪身子。

  魏付贞喝几口,张岩萍给他添几口水,不断地询问客户情况,出车地方,又是百公里跑多少油,又是百公里给多少钱,来去空出的时候多不多,拉一个客户平均多长时间。魏付贞一一作答,却感到怪怪的,张岩萍从没有问他出车的情况啊。末了,张岩萍问话的终极目的才出现。张岩萍问魏付贞,你什么时候学的钓鱼,有时间钓鱼吗。魏付贞见招拆招,回答的滴水不漏。张岩萍说,你那里钓鱼哪里有时间拉客。魏付贞说我有发出去的名片,老客户要车自然打我的手机。张岩萍问,新客户呢?魏付贞说,我在大街小巷墙上厕所里贴着我的联系方式呢。张岩萍说,你见哪个顾客看见墙上的广告才叫车的,你不主动出去寻找客源,新客户上哪里找你去。魏付贞说,拉一个城内的新客户跑一圈不够围着马路跑空车跑的油钱——你就别瞎操心啦,我心里有数。张岩萍说,车多人也多,你不跑路拉的人当然少,看你撑几天。魏付贞说,能撑几天撑几天。

  魏付贞撑了一年多撑不下去了,他要换车,老车天天出毛病,拉客人的钱不够修车的用的。那几年魏付贞交到家里的钱大约七万,张岩萍给他一说,魏付贞瞪着两只大眼,说这么点,我以为十几万呢。张岩萍说,我一个仔没花你的,够不够数,你自己算算。魏付贞说,这点钱不够啊,你借给我点。张岩萍问需要多少,魏付贞说,没多没少,看买什么样的车了。张岩萍说,你那七万还不够?魏付贞说,想买一辆好点的,十四五万吧。张岩萍说,还有一半啊,我给你可以,你得每个月交给我四千,我不管你钓不钓鱼。魏付贞望着天花板,眨巴眨巴眼睛,说行,就交给你四千。

  魏付贞换了新车,精神倍增,偶尔开车接送女儿,有时天不好也接送张岩萍上下班。张岩萍坐在崭新的车上,心想这是我家的车啊,有多少家开上自家车的,那股兴奋劲不由自主的涌上心头脸上。再出远门时,就提前给魏付贞说好,她哪天去哪里走亲戚看朋友,你送我。魏付贞言听计从,再一年下来,等算过账,魏付贞根本没有完成收入任务。张岩萍跟魏付贞急,魏付贞说,你拍拍良心,这一年你用车用了多少时间,一用就是一整天,不耽搁我出车啊。张岩萍想想也对,就说,你开你的车吧,能挣多少是多少,多挣一点是一点。

  从那以后,魏付贞的车完成华丽转身,基本上自家用,百分之九十五点五的私家车了。魏付贞在工厂的时候,是出了名的喝酒大王,他的酒风好,很多工友喜欢和他摆场子。等工厂走了下坡路,工友们的酒场越来越少,魏付贞在自家坚持不断的喝。他喝酒有个特长,喜欢一口闷,别人一杯酒拖拖拉拉的十多口喝不完,他举举杯子等人家最后一口齐了,一口干掉,很是豪迈,这风格,让当年的张岩萍很是自豪,说这才像个爷们。魏付贞开了车,便在自己家中喝,往往每天晚上整两杯。白天出不出车,谁拉他喝酒都不干,这个自制能力又让张岩萍赞不绝口,每当看到那些因为喝酒耽误事的人,常对朋友说,我家付贞从不喝酒误事,酒再好菜再香说不喝就不喝,这才像个爷们。

  许多当年的工友下海了经商了,发财的发财买房的买房买车的买车,而且是那种轿车,张岩萍见了眼就红,回头看自己仍住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福利房中,房子虽然隔几年整修一次,还算新整,但和那些朋友买的商品房比,那可瘆样不说也纠结,再看魏付贞开的那辆五菱,一副破旧落拓的样子,心里就自卑。于是,和魏付贞商量,以后你专心开你的车,咱家有事不耽误你出车,咱也要买房子买轿车。魏付贞说,车好好的用不着换,房子不用买,就暖暖一个女儿,嫁出去完事,就等开放商来拆迁吧,花那个冤枉钱干嘛;再说,女儿出嫁后,咱再换轿车,现在给人家比,不是自找不快吗,人比人气死人,你放着好日子不过梦想那么多干嘛。张岩萍听觉得有道理,才有了自信。

  魏哲暖终于出嫁了,张岩萍的老房子规划到拆迁队伍里去了,自己搬到租赁的房子住,一想到过三年住上新房子,张岩萍心里焕发出使不完的劲。可人算不如天算,年届五十的张岩萍近几年发现身体变化太大,这边痛那边痛骨头缝里漏阴风,一身痛。虽然还在那个计件厂子上班,但干活的时候越来越力不从心,工资比过去少一半。女儿说,妈,你干了一辈子了,快退休啦,别干了,把你的身子养好。张岩萍说,不干怎么成,两年后房子交了得往里补钱,还要装修。你爸爸的养老金也要交呢。女儿说,我爸爸的养老金你也给他交啊,他自己不是开着车嘛。张岩萍说,你看你爸爸那身体还不如我呢,这几年酒喝的少了,晚上睡觉也不如以前沉,人也瘦啦。女儿说,都怨我爸,年轻时不跟你在厂子里干活,不然,咱家早住上新房子啦。张岩萍说,别说你爸爸了,一个男人要强了一辈子,不愿受别人指使,由着自己性子过日子,没白活,我就看好你爸爸这一点。魏哲暖说,你太迁就他了,看看你自己的身体。

  魏哲暖跟她妈妈说这话,不由流下泪,张岩萍递给女儿一张纸巾,说大半辈子过来了,不缺胳膊不少腿的不是很好嘛,我要是非逼着你爸爸去工厂干活,也许多挣点钱,可是你爸爸心情不好,我们再整天吵吵闹闹的,这样的日子好,还是我们这十几年平平安安的好?人呢,别给他人治气,多给自己长气。魏哲暖说,谁不想过不受约束的生活,可你得有那个资本,像我爸爸,自己的养老金好要靠老婆买,他不羞愧吗。张岩萍说,就你话多,从小到大,我没缺你的少你的,跟你爸爸叫什么劲。

  春节后,张岩萍忽然想去北方庄看爷爷,魏付贞说,你怎么想起这事了,张岩萍说,前天晚上做了个梦,梦见奶奶了,奶奶说,你爷爷孤身一人在家,你去看看他。魏付贞说那就去,女儿听说了也嚷着来,女婿说,那地方没去过呢,我开车送你们。张岩萍说路太远,我外孙又小,经不得路上颠簸,你们别去了。女婿说,你们怎么去啊,一站一站的转车,太慢了。魏哲暖说,嘟嘟都会走路了,这点路颠不着。五口人于是出发,两个小时后,到了北方庄。车开到王家庄,女婿问车开不上去了,放哪里呢。这时,刘桂花接王诚冉从他们身边经过,看着张岩萍眼熟,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就问你们是去北方庄吗。张岩萍说声是,仔仔细细的看着刘桂花,两个人几乎同时说,你是桂花妹妹岩萍大姐吧。相互认过,刘桂花说把车放山下吧,我给你找个地方。就给大姐刘桂芳打电话,说来客人了,把车停你家门口。

  刘桂花领着张岩萍一家,走进张岩萍爷爷家,张岩萍说,四五年没回来了,这次北方庄有了变化。刘桂花说,再几年来变化更大。聊了几句话,走回家。

  晚饭时,刘桂花跟陈方春聊张岩萍的故事,说张岩萍这半辈子光给他们魏家打工了,女儿上学找工作花了不下十几万,又给女儿买车打发出嫁,还替魏付贞交养老金,上午看那样子,虽然还是那个胖乎乎的,但那是虚胖,不如年轻时的壮实。陈方春说,这是典型的中国女人,你不认为这是为奴隶的母亲的翻版吗。刘桂花说,有这么严重?陈方春说,虽然遭遇不同生活环境不同,为了家庭任劳任怨的精神是一致的。刘桂花说,你这样一说,有点相似。又说,明天我去镇上一趟,你有捎的东西吗?陈方春说,你买几样菜种子来,我写在纸上。刘桂花从陈方春桌子上拿出一张纸递过笔去,陈方春写下辣椒、芸豆、黄瓜、香菜、西红柿、芹菜等菜名,刘桂花说,种折这么多青菜?陈方春说,有的种子要先育苗,等菜苗长到十公分再移栽的。刘桂花说,又学了知识啦。陈方春说,这知识好学,比大学教材容易得多。刘桂花说,那我加紧学习了,这几天光看你讲课的视频了,听着很有趣。陈方春说,别急,慢慢看,累了就看书,再累了看小说。

  刘桂花第二天去镇上,有三件要办的事:参加王诚颖学校家长会,装裱田教授给她和儿子的画像,买些日用品。王诚颖班主任是李宏远,刘桂花问过王诚颖的学习成绩,李宏远说,咱家这孩子考一中重点班没问题,年前期末考试王诚颖在全县排名一百七十二名,一中重点班至少六个班,每个班按五十人算,还三百人呢;听说重点班外还要办两个实验班,录取全县前一百名的学生,王诚颖发挥好了,有可能进实验班。刘桂花说,希望她能发挥好,感谢你这个兄弟,再给她加把火。李宏远说,谢的话别说了,孩子进了实验班,老师们有奖金的,我巴不得全班都进实验班,再三个月就考试了,你让桂生大哥多给诚颖做点可口的饭菜,有营养的那种。刘桂花说,这个不用担心,大哥孩子刘小洲不也在你班吗,他吃什么诚颖就吃什么。李宏远说,刘小洲吃的比王诚颖壮,但学习离王诚颖远了。刘桂花说,能考上高中吗?李宏远说,考高中没问题,但重点班进不去,你表妹不是在一中吗,托她的关系进重点班,那些普通班年年有撸光头的,进普通班就是进了大孩子托管班,考大学没希望。刘桂花说,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这事。李宏远说,不用慌,早着呢。

  刘桂花离开学校,就去找装裱店。

  张庄镇上,有一家装裱店,跟桂花大哥的商铺对门,刘桂花先给大哥大嫂打了招呼,问他们怎么没去开家长会,刘桂生说,有李宏远在那里,有什么不放心的,从初一到初三,开了多少家长会了,没有多大作用,平时给老师们送点礼物比参加家长会管用。刘桂花说,送礼,我怎么没想到?刘桂生说,我外甥女学习棒,老师恨不得给你送礼呢。刘桂花转告李宏远的话,说你们给新艳妹妹提前打个招呼,真进了普通班就完蛋啦。刘桂生说,记着呢,到跟前再说。

  刘桂花进了装裱店的门,满目是各种字画,有裱完的,有素颜对面的,有的一卷卷的放在台面上。老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姓张,秃顶,面黑,戴着花镜,刘桂花说明来意,张老板说你拿画给我看看,刘桂花比划着说,忘了带了,是学生作业纸那个大小的画,一张钢笔画两张铅笔画,张老板问,什么纸张,刘桂花说,三张白纸,作业本那种的。张老板又问,油画还是粉彩?桂花说,那话家说是素描。张老板说,那种画放进玻璃框里可以啦,没必要装裱。刘桂花说,陈教授说装裱上耐腐蚀。张老板问,哪个陈教授,哦,从BJ来的那个人吧,你怎么认识他,他还会画画?刘桂花说就是那个人,他会不会画画我不知道,但他说装裱上的画放的时间长。张老板说,巴掌大的素描有什么收藏价值,画的什么啊?刘桂花说,我的画像。张老板看看刘桂花说,你的画像值得收藏,哪天你拿来我看看。刘桂花问,到底能装裱吗?张老板说,什么样的画都可以装裱你放心拿来吧,说话间,两眼在刘桂花身上放光。刘桂花被他看的毛烘烘的,转身走出门。

  刘桂花走到一家超市,买了十包卫生纸,几包抽纸,又走到菜市场,买了一只鸡,两条鱼,割了二斤肉,剁了三斤排骨,骑上三轮车,走到大哥商铺前,招呼一声就往回赶,刘小倩从楼上喊,小姑,你等下,我跟你去姥姥家,刘桂花等她下楼,问,怎么想起看姥姥了。刘小倩靠近刘桂花,低声说,我去见陈教授。桂花说,那就走吧。刘小倩推过一辆两轮电动车,刘桂花说,坐我的车走吧。刘小倩说,这不行,我怎么回来呢。刘桂花说,带上充电器。

  两人骑不多远,后面一辆轿车追过来,响了一声喇叭,车在她一边停下,车门打开,李宏河走下,问桂花赶集呢,桂花问他,去北方庄还是王家村,李宏河说,去北方庄见陈教授,说好的孩子月休来见他的。桂花说你快去吧,这中午头的,怎么不早来。李宏河说,路上有点事耽搁了,我先走了。刘桂花看车内,一位姑娘端坐着,向她摆摆手,一脸微笑。刘桂花对她点点头,笑了笑。

  刘桂花看着李宏河的车开走,忽然想起二姐儿子冯鸣青也考大学,而且给陈教授说好的,带他见他。便打电话,让二姐孙子冯鸣青在村口的等她,一会带他去见陈教授。

  刘桂花带两个学生回到家,刘小倩就去找陈方春,刘桂花说,这会别去了,李宏河和她女儿在那里呢,吃完中午饭休息会再去,给我帮助帮手做饭。先给陈方春打电话,说等会再吃午饭,我刚回家。陈方春说,不忙,等会吃吧。

  那边李宏河听了刘桂花的电话,对陈方春说:“陈教授,咱们下山去镇上吃,这就走吧。”陈方春说:“你在这里吃吧,我和孩子聊完,还要午休的,去了镇上浪费时间。”李宏河说:“听您的,我一会去老娘那里。”陈方春说:“那我不留你了,看老人家重要。”

  陈方春问李潇方学习情况,李潇方说进入高三后,成绩忽高忽低,每次大考五百三十多分。陈方春说,这个成绩不错了,成绩高是遇到你熟悉的题了,做着顺手,低是有难题没发挥出来,这个阶段,把你熟悉的题目收紧,不要因为熟悉而放弃,模糊的不好解决的题目多问问老师,争取逐个突破;但不要着急,只要你一心想着学习,成绩不会掉下。李潇方问,我离重点线很远呢,怎么办。陈方春说,山东的分数就是高啊,你千万别想分数线,这个时候,要顺其自然,保持心态,你考大学绝对没问题,上什么学也不重要,进了大学门,天地就广了,那个时候才是发挥能力的时候。李潇方说,我听说二三流的大学学生太自由散漫,没几个学习的。陈方春说,你说对了一半,有些学校的确管理不善,但学习的孩子居多,特别是有的专业很吸引学生,不学的孩子更少。

  李潇方又问大学校风、专业录取、毕业前程等等问题,陈方春说:“孩子,你问得很细啊,我可以给你提供些参考数据,我现在把这些问题记下来,但现在不能回答你,我只能告诉你,这些问题对你现在的学习会有影响,等你考完再说。”李潇方说:“我等着,考完再来找您。特别是BJ的学校,陈爷爷,您多替我关注关注。”陈方春说:“好孩子,放心吧;报学校的事,我给你记着;学习考学的事,你自己记着,咱们各管各的,好吗?”李潇方笑着说:“我听陈爷爷的,回去后再也不想这些事了。”

  李宏河起身告辞,陈方春说等一下。走进内室,拿出一个纸盒子,一帧画,交到李宏河手中,说:“这个是你上次忘了拿走的那块峰乳石,这幅画送给你家姑娘。”对李潇方说:“打开看看喜欢不?”李潇方接过去,打开一看,是一幅水墨画,题目是“引笑图”,画面清爽简单,一位书生坐在殿门前,微微低头看着手里的书,门外几竿竹子,竹子梢上有几滴雨点,左上角两行题字:座上诗书闲处好,门前风景雨来佳。右下角是落款,最下写着“方春”两个字。李宏河说,这画太宝贵了,谢谢陈教授。陈方春说,你们觉着好,自己回去裱吧。李潇方说,等高考完,我自己拿去装裱。

  李宏河父女刚走,陈方春跟刘桂花打电话,说人刚走,你过来吧。刘桂花对刘小倩冯鸣青说,你们在这里玩会,下午再去见陈教授。两人说你快去吧,陈教授该饿了。

  刘桂花看着陈方春吃过饭,去收拾碗筷,告诉他,她外甥侄女来了。陈方春说,让他们过来吧。刘桂花说你午休吧,我说好了,两点半过来。陈方春说,谢谢你替我想着,这午休,几十年的习惯了,不休息一会真还难受。刘桂花说,你午睡吧,我先过去。

  下午,刘桂花带那两个学生来到陈方春那边,陈方春先和冯鸣青聊,聊完,对刘冯鸣也是对刘桂花说,这孩子考大学没问题,能进本科线。再嘱咐冯鸣青全力以赴学习,别的暂且不问,有了成绩,大学任你选。再看刘小倩,说是刘小倩吧,欢迎你,来姑姑家玩了?刘小倩说,我来看看我姑姑和我姥姥,也来看看您。陈方春说,小倩心灵,这话说得多好。刘小倩说,您不相信我专门来看您的吗?陈方春说,我相信,一万个相信,不然,你不会进我的家门的。刘桂花说起王诚颖上高中的事,说王诚颖考不上实验班的话,托托我表妹进去学习如何,有影响吗?陈方春说,宁为鸡头不做牛尾,在重点办孩子是老师的宝,去了实验班加入学习跟不上,一定有影响的,这会挫伤孩子学习积极性,我的意见是,找一个好班,不如找一个好班主任。

  刘桂花说,太对了,我怎么没想到。刘小倩说,陈爷爷不愧是大教育家,我那个班的班主任一点不负责,每天露露面就走,自习课上乱。刘桂花说,你怎么不早说,给你调班啊。刘小倩说,好几个同学调了班,都又回来了。陈方春问为什么,刘小倩说,调班的太多太乱,校长生气了,下了死命令,谁调班开除谁。

  聊过两个多小,刘小倩的话越来越多,陈方春示意刘桂花带冯鸣青离开,刘桂花说,我们回去吧,刘小倩说,我再和陈爷爷聊一会。陈方春对刘桂花说,你先去吧。

  陈方春料想刘小倩可能和他有话说,别人在不好意思说。等刘桂花和冯鸣青走后,问刘小倩,你有事就说吧。刘小倩说,我找您真有事。

  原来,刘小倩从上次做了田云生的模特后,想着学绘画,也想跟田云生联系,但没有联系方式,就想去生成找田云生,再做他的模特,并跟田云生学画。这个想法没敢给她父母说,一直窝在心里;有一天忽然想到陈方春,就想,这个陈教授见多识广,问问他不更好,而且如果父母不同意的话,陈教授帮自己给他们理论理论。

  刘小倩把她的心里话说给了陈方春,陈方春暗想,这个孩子真被田云生迷住了,那条很多女孩子不敢想不敢干的职业之路终于等来一个志愿献身的青春女孩。他知道,这个年龄上的孩子,一旦认定了自己走的路,那是十头牛拉不回来的。问题是他的父母不会轻易答应,他们的教养和环境容不得这个职业。可刘小倩确实有这个职业的本钱和潜力,怎么能轻易说服她让她回心转意呢。陈方春头疼的不仅是刘小倩的意志,更严峻的是刘小倩走进了自己大门,她的选择自然与他有了说不清的联系,刘小倩父母甚至想是他陈方春鼓励怂恿的刘小倩。搞不好,他要背负刘小倩父母一辈子的责骂。他想,必须有个万全之策。

  眼前的刘小倩把话说完,期待陈方春的支持,眼巴巴的看着陈方春,陈方春不容疑惧,就说:“小倩,你这个决定的信心有多大?”刘小倩说:“一千个一万个的决心,就是你反对我也要学习。”陈方春说:“既然如此,你再来问我就没意义了。你做的决定,你就付诸实践,再来问我,是有什么疑虑吗?”刘小倩说:“陈爷爷,我找您的目的是问问有哪些艺术院校招收这方面的学生。我不知道也不懂,像我学会画呢还是学模特,哪里招收,我学那个专业好。”陈方春说:“你愿意学什么?”刘小倩说:“我想学绘画,也想学模特,但不知道怎么学去哪里学。”陈方春说:“一般艺术院校或综合大学都有绘画艺术专业,模特分时装、试衣、礼仪、摄影、人体、表演十几种,艺术院校招收的多。你的身体素质适合做模特,但你的父母一定不让你学,他们以为模特就是上次田教授给你绘画的那种裸体模特......”刘小倩说:“我要学的就是裸体模特,因为上次田教授给我回话时我没有一点不适应,反而在大自然中很放得开,有一种解放的感觉。”陈方春说:“给你绘画艺术做模特几乎不用上艺术课,艺术绘画模特是天然的,只是这几年规范化了,才出现学院招收学生的专业,很多绘画大师有他们自己的专业模特,你还是学绘画吧。”刘小倩说:“我和那个田教授联系下可以吗,让他指导我给我出主意。”陈方春说:“如果你愿意学绘画,可以问问他,但他可能太忙,没时间过问你的事。再说,离考大学只有一年半的的时间,你来得及吗?”刘小倩说:“我们学校每年都有到高二到高三才学习艺术的同学,能来得及。”陈方春说:“你要通过你父母的同意,他们不同意你寸步难行。”刘小倩说:“他们不同意没关系,等我考上大学了,他们还有什么办法?”陈方春说:“你需要他们资金支持啊。”刘小倩说:“如果我和那个田教授联系上了,说不定他给我资金支持的。”陈方春说:“听听你桂花姑姑的意见可以吧?”刘小倩说:“这件事最好就我们两个知道。”陈方春说:“你等把你桂花姑姑说动,我会支持你的。”刘小倩说:“我小姑诗歌开明的人,她不会反对。”陈方春说便给刘桂花打电话。

  刘桂花听了刘小倩的话,开始坚决反对,刘小倩反复做解释,陈方春看着刘小倩的解释很无力,就说:“刘嫂,小倩的愿望没有什么大逆不道,在北方庄在张庄镇也许听起来荒诞,但在县城以上的城市,人们的认识早放开了,前几年,学习艺术是一条上大学的路子,现在艺术学习成为一个很普通的职业,小倩有素质有爱好,这和很多学习艺术的学生的起点不在一个位置上,为了孩子的未来,大人们要放开一条路,让她去发展。”刘桂花说:“那种人体模特学不的,态丢人了。”陈方春说:“谁说刘小倩一定学人体模特了,她想学习绘画。”刘桂花说:“她想学就学呗,我跟我大哥大嫂说说。”

  刘桂花第二天下午送王诚颖上学,刘小倩回学校,跟刘桂生提起刘小倩学习绘画的事,他大哥说,不是做那个模特吧。刘桂花说,倩倩学的是绘画,给模特绘画,她不当模特。刘桂生说,不耽误学习吗?刘桂花说,倩倩这成绩再学也考不上普通本科,让她学一年绘画看看,五百分左右能走的。刘桂生说,让她学去。

  刘桂花走的时候,陈方春悄悄对她说,你把田教授的电话给刘小倩,我估计田教授能给刘小倩指条捷径。刘桂花说,这管用吗,田教授别再让倩倩做他的模特去。陈方春说,你跟紧点。刘桂花说,我怎么跟紧。陈方春说,外有你大哥,内有你表妹,全员跟踪,还跟丢了?刘桂花说,我怎么没想起呢。陈方春说,你和你大哥一个思想,一说绘画就想到人体模特,被吓坏了。刘桂花说,你说人体模特好不好。陈方春说,从艺术上说,世界有很多出名的艺术模特,不论人体模特还是其他模特,倩倩走这条路不一定就做人体模特,时装模特、表演模特、礼仪模特都可以做,现在有招收空姐的,她可以从艺术模特转为空姐。刘桂花说,那些人体模特看着好看,就怕人心想的歪。陈方春说,一半对一半吧,人体之美是人间最美的一种美,欣赏是一种艺术,纯粹的肉欲肯定绕不过去;有的名人还收藏裸体绘画呢。刘桂花说,你有吗?陈方春苦笑着说:“你头脑里想什么呢。”刘桂花说,你要有,给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子。陈方春说,你真想看图书馆里有,可以借来。刘桂花说,我们这里去哪里找图书馆。陈方春说,也是啊,我们光发展经济了,文化产业跟不上,满大街有三多——药店多、饭店多、商店多,就是没有图书馆。刘桂花说,老百姓刚吃上饭,整天忙忙活活,挣钱如拼命,哪有时间看书学习。陈方春说,不谈这个了,你给刘小倩说,她学习艺术的进度等情况要告诉你。刘桂花说,这孩子听我的吗?陈方春说,你拿好话哄哄她。刘桂花“噗嗤”一笑,说:“头一次听你说哄人,原来你也会骗人。”陈方春说:“九里香,你这话又说跑调了。”刘桂花笑笑,说我知道啦,一定跟踪紧她。

  刘小倩联系上了田云生,田云生大喜过望,说刘小倩,你来我这里学习绘画,我们学校招收艺术生,暑假期间来,等我的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