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剑断刀青龙传 神剑断刀青龙传 第七回 太白金星
作者:郑青龙的小说      更新:2022-11-10

  第七回太白金星

  郑森带着妻儿与郑青﹑施龙搭船﹐先由海上北经舟山入杭州湾到杭州府﹐而冯澄世则先行离开安海前往南京﹐打点日后郑森等人的生活所需在杭州郑森一行人在此歇息几日﹐并一游曾被宋仁宗赞誉为「地有湖山美,东南第一州」的杭州府

  郑森对江南杭州之富庶与景致的秀丽﹐在心中深深的赞叹遍览「西湖十景」后﹐对宋代苏轼所撰﹔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更觉风流婉转﹐风光无限杭州府的绿窗朱户﹐十里烂银钩与安海城一较之下﹐才知雕梁画栋的繁华是为何物

  离开杭州府的郑森一行人顺着京杭运河﹐沿嘉兴过苏州到达常熟﹐去拜会江南大儒钱谦益郑森先安排妻儿在常熟县城先住了下来﹐还向客栈的掌柜打听钱谦益的住处

  客栈掌柜见郑森素袍网巾书生打扮﹐拖家带眷还带有护卫前来投店﹐心想应是官宦子弟﹐仰慕钱谦益的文学而来拜会﹐便说道﹔

  "钱宗伯现在不住在城东坊桥的老宅荣木楼了"

  "几年前﹐钱宗伯在县城与虞山交界之处﹐盖了半野堂搬过去了"客栈掌柜仔细的打量郑森与身旁的少年说道

  郑森向掌柜打听半野堂的方位后﹐隔日带着郑青两人一同前往拜会钱谦益半野堂离钱谦益原居住的荣木楼仅距一里地﹐因位于县城与田野间的交界﹐故取名为半野堂而钱谦益曾任礼部侍郎﹐因此世人常用周代掌礼官的称谓宗伯﹐来尊称钱谦益

  两人来到半野堂门前投交名刺后﹐门房便将郑森与郑青两人领入半野堂内半野堂邻近县城靠邻虞山北岭﹐借山入镜﹐堂内有院楼廊栏﹐池石亭台﹐好不雅致绕过门厅﹐郑森﹑郑青两人瞥见门厅内﹐有数人在内等候﹐门房将二来带进厢廊旁间的一客间﹐在此等候

  郑森入厢房即被墙上所挂之字画所吸引﹐定眼一看落款皆是名士大家郑青在旁看着大哥对墙上字画看的入神便道"大哥﹐这墙上的字画有什么好看的"

  郑森看了郑青说道"父亲要你好好研读经书﹐你就不好好读"

  郑青斜头看向郑森道"我对那些四书五经﹐之乎者也﹐提不起兴趣"

  "我想学父亲做生意﹐带兵打仗"

  郑森面带严肃的道"待会钱宗伯到时﹐你可不要乱讲话…是你要求父亲﹐让我带你到南京见见世面﹐你若不听从我的话﹐我就让施龙带你回安海"

  "大哥﹐你老是一脸严肃样﹐我已不是小孩子﹐自有分寸"郑青俏皮向郑森说道

  郑森板起脸孔道"反正你等下在旁安静坐好﹐不许说话"

  此时﹐郑森听见厢廊有人走近的声音﹐即要郑青坐好﹐郑森转身也恭谨的站好身子厢房被轻轻的推开﹐一位身着儒服打扮的英挺少年道"牧翁在门厅待客﹐请二位公子在此宽坐"随即让身后的侍女上茶

  坐子椅上的郑青听少年道﹐立即起身站直身子﹐仔细的端详此少年身形细小﹐面目清秀﹐双颊绯红似朝霞﹐唇红齿白﹐然声音柔细﹐身上还传来阵阵的幽香郑青吞了下口水﹐轻声的道﹔

  "你是姑娘!"

  郑青话语刚落﹐便惹来郑森的怒目…

  柳如是一看郑青的神态嫣然一笑道﹔

  "云间柳如是﹐代牧翁素迎二位公子"

  柳如是名柳隐字如是﹐在未与钱谦益结褵之前﹐曾与松江府的云间词派等人过从甚密﹐亦常以云间称为自身之出处…

  郑森虽怒视郑青﹐但也被眼前美貌的女子也吸引﹐调整情绪﹐吸了口气作揖道﹔

  "南安禀生郑森﹐奉家父广东潮漳署总兵右都督之命持书前来﹐拜会钱宗伯先生"

  郑森示意郑青拜会并道"此乃家弟﹐不知礼教﹐冒犯之处﹐尚请见谅"郑青直愣愣的也赶紧作揖

  柳如是看着郑青再转向郑森嫣红的笑道"两位公子多礼了"

  "牧翁在前厅待客﹐稍后就到﹐请二位公子先行宽坐"柳如是微笑的笑道﹐又看了郑青一眼﹐缓缓退身掩门离去

  柳如是离去后﹐郑青快速的到郑森旁﹐用手肘撞一下轻声道﹔

  "真的好香喔"

  郑森生气的轻声道"我刚说什么﹐你太失礼了"

  郑青自顾自的看着柳如是离去的身影﹐完全不理会郑森所说﹐缓缓的道﹔

  "不但好香﹐又好美大哥﹐书上所说的沉鱼落燕﹐闭月羞花﹐是不是就是这样"

  郑森气不打一处来﹐卷起衣袖敲了郑青的头道﹔

  "等下再这样﹐回去我真的让施龙送你回安海城去"

  郑青被大哥一敲﹐摸摸头道"说就说吗为何打人呢﹐说真的﹐真的好美﹐让我想起我妈妈了"

  郑森听郑青一说﹐也不自觉的想起自己的母亲转念一想凯瑟琳过世也快十年了﹐自己对凯瑟琳的身影容貌﹐也日渐模糊﹐更何况郑青当时仅是三岁的幼儿﹐对凯瑟琳的面容也更为蒙眬了吧郑森想到此﹐将手搭住郑青的肩膀道"你不要乱说话﹐我就不会让施龙送你回去"

  郑青一听微笑看着郑森﹐突然间手肘用力的往郑森腰间撞去郑森被这一击﹐痛的用手捂着腰间﹐正想生气道然听道远处有人走动过来﹐扶着腰身﹐立即肃直的站好﹐也示意郑青站好﹐郑青给郑森确是鬼祟的一笑

  厢门再次的被推开﹐只见刚才的花美少年柳如是搀扶着一灰色须鬓﹐体形还算壮硕的长者而入长者声如洪钟﹐一见郑森笑迎迎道﹔

  "东涧老人﹐虞山钱谦益﹐见过少帅郑公子"钱谦益见名刺上写着广东潮漳署总兵右都督之子郑森﹑郑青﹐心想体形较为高大的应即是郑森

  郑森见钱谦益如此客套﹐即忙作揖道"晚辈南安禀生郑森﹐奉家父之命拜见钱宗伯﹐问候先生安好"身旁的郑青也跟着大哥作揖

  钱谦益见郑森旁的郑青五官深邃﹐也是儒生打扮﹐但确有一双灵动的棕眼﹐心知郑芝龙统辖东亚海疆﹐只是没想到郑芝龙的后室亦有外族但转念一想自己年已耳顺之年﹐还迎娶柳如是﹐不经意的莞尔一笑道"此位应是郑青少公子"

  郑青见状再即忙作揖道"晚辈郑青﹐拜见钱宗伯"

  "两位公子﹐请宽坐"柳如是安排好钱谦益就坐﹐站在其身旁钱谦益坐定﹐环视郑森﹑郑青两兄弟道﹔

  "郑帅护卫华厦海疆﹐老夫早有耳闻﹐只是无缘一会﹐实在深感遗憾"

  郑森敬重钱谦益为东林党魁﹐文苑泰斗﹐在与钱谦益的交谈中﹐常直视着钱谦益而郑青则不安份的坐在一旁﹐而其眼神则时不时的飘向柳如是的身上郑森道﹔

  "家父收到先生的来信﹐对江南与北方的局势﹐甚为关切因此﹐命晚生前来向钱宗伯请教"

  "不知郑帅对老夫所提之事有何打算"钱谦益道

  "家父也为此事犯愁"郑森道

  "不知郑帅有何为难之处"

  郑森见钱谦益难掩失望之意便道"年前圣上下旨﹐要家父领兵北上﹐然家父正在粤﹑闽山区清剿瑶民的叛变﹐禀报圣上需新铸鎗炮﹐再领军北上"

  "鎗炮铸好后﹐京城与福建间的连系﹐确因李自成之乱而中断待与京师再取得连系后﹐朝中有变﹐令家父将新铸鎗炮及官兵﹐转调至镇江归我家叔镇江总兵郑鸿逵节制﹐防李自成南下"郑森道

  郑森看着钱谦益起身作揖道﹔

  "家父恐若自请戍卫留都﹐将引起朝中大臣异论及在武昌左良玉的侧目﹐钱宗伯所提之事﹐实不敢答应"

  钱谦益听闻郑森如此一说﹐紧快起身搀扶郑森坐下道﹔

  "是老夫思虑不周﹐老朽仅凭一片赤胆之心﹐护卫江南百姓安宁﹐确没想到郑帅的为难之处及左良玉的蠢动"

  在旁的柳如是笑笑道"我就说吗牧翁你也考虑别人的难处﹐就如此冒然的写信给郑帅﹐也不怕人家笑话"钱谦益被柳如是如此一说﹐惭愧的低下头来

  郑森急忙道"钱夫人莫怪钱宗伯﹐家父教导此行除入读国子监外﹐更要晚辈多结交江南贤才﹐对钱宗伯的学识更是敬慕﹐要后辈多向钱宗伯请教"

  "向牧翁请教还不容易﹐郑公子入读国子监﹐有空常来向牧翁请教即可"柳如是道

  郑青听闻柳如是如此一说﹐急忙的接道"对阿!大哥你不是一直仰慕钱宗伯的学识吗﹐趁此机会向宗伯拜师阿"

  柳如是也注意到郑青常注视着自己﹐听郑青如此一说对郑青嫣然一笑突然间﹐郑青双颊发热﹐脸一红低下头来﹐拉着郑森的衣袖道"大哥是你自己说﹐有机会要向钱宗伯请教的"说完又偷偷看向柳如是﹐发现柳如是笑着看着自己﹐又赶紧把头低了下去﹐低声的道﹔

  "大哥﹐我饿了…"

  柳如是一听噗嗤笑道"是我待慢两位公子﹐我去令人准备午膳"

  郑森被郑青如此一闹﹐尴尬异常﹐向钱谦益拜师之事说到一半﹐也不知钱宗伯的意向如何席间郑森食不知味的向钱谦益与柳如是敬酒﹐柳如是看出郑森的心事﹐看着郑青拿起鸡腿咬着而问道"你大哥想向牧翁请教﹐那你呢﹖"

  郑青拿起鸡腿咬了一口﹐赶快放下﹐双手油腻的往衣袖擦了擦说道﹔

  "我想跟父亲学做生意﹐带兵打仗﹐还有向施龙师傅学习剑术"

  "那你不想跟牧翁学习诗书礼义﹖"柳如是笑着看着道

  "我对知乎者也…没兴趣…"郑青紧张的双手搓揉﹐抬头望向柳如是一眼﹐望见柳如是正看着他﹐又赶紧的把头低了下去

  郑森听郑青如此回答﹐心中确实凉了大截﹐心想今日拜师无望﹐还会被钱谦益留下坏印象﹐正想替郑青打圆场时柳如是严肃道﹔

  "你不想向牧翁拜师﹐那你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郑森想开口替郑青解释﹐却被柳如是制止﹐柳如是盯着郑青郑青抬头看向柳如是﹐又低头的缓缓说道﹔

  "我只是觉的你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还有熟悉的身影﹐像我的母亲…"

  "我长的像你的母亲…"柳如是道

  郑青抬请头直直看着柳如是道"我不知道…我母亲的面容如何…"

  柳如是一听一股怜爱之情﹐油然而起﹐转面看向郑森郑森则将郑青的身世娓娓道来﹐讲到伤心之处﹐也把自己母亲是异族之事﹐一并说出兄弟间因异族母亲的原因﹐在家族间常被欺凌与嘲弄﹐再谈到施龙所背负的血债与母亲的远离﹐不自觉的流下两行清泪﹐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听闻郑森一席话后﹐钱谦益愕然举头长叹﹐柳如是更是泪水潺潺而流﹐想到自己的坎坷身世与不受待见的数段情缘柳如是望向牧翁﹐钱谦益点了点头﹐柳如是道﹔

  "森公子拜牧翁为师﹐青公子拜牧翁为义父﹐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郑青有点惊愕道"我拜钱宗伯为义父…"

  "你拜钱宗伯为义父﹐钱夫人就是你的义母了阿…"郑森敲了郑青的头说道

  "拜柳如是为义母是好﹐但为何要拜大哥的老师为义父阿!"郑青心里头嘀咕的道

  次日郑森﹑郑青两兄弟准备好礼品﹐再赴半野堂拜师钱谦益则在半野堂后新筑的绛云楼﹐接受郑森的拜师与郑青的拜父﹐并邀江南名士如徐锡允﹑黄宗羲﹑朱之瑜及顾绛(字忠清﹐后又改字炎武)等人前来观礼见证

  郑森拜师后﹐钱谦益喜得高徒又得义子道﹔

  "明俨你本名为森﹐今日拜入我门下﹐我给你起个字"

  "你将入学国子监﹐我就以韩愈进学解中的"子来前!夫大木为杗,细木为桷"中的大木做为你的字﹐亦期待你为国之杗

  众人一听纷纷说好﹐黄宗羲听闻则道"为巨室﹐则必使工师求大木工师得大木﹐则王喜﹐以为能胜其任也大木君牧翁将你比为国之栋梁"

  柳如是插话道"牧翁对大木君期望甚高﹐你可不要辜负老师对你的期望"

  郑森腼腆道"弟子谨尊教诲"

  "今日牧翁得大木此一高足﹐又得义子﹐是否也将新收义子取个字…"顾忠清话没说完﹐被柳如是打断说道﹔

  "此事不劳忠清兄与牧翁﹐青儿之事﹐我自有打算"一把将郑青拉到其身后

  钱谦益哈哈大笑道"对﹐青儿之事归河东君管﹐老夫真不该管"说罢﹐钱谦益视柳如是一眼﹐两人皆莞尔一笑

  柳如是道"忠清兄你今年入学国子监﹐大木明年也将入学﹐你俩可相互认识下"

  钱谦益听闻后哈哈大笑急道"老夫待慢了﹐我来介绍诸位给大木认识"

  钱谦益将众人介绍与郑森结交﹐介绍黄宗羲时﹐黄宗羲反到先开口道﹔

  "牧翁乃文坛名宿﹐没想到对河东君的话﹐倒是言听计从"说完还转向看了柳如是

  钱谦益叹口气道"河东君又不是河东狮…"

  然后看了柳如是一眼道"我敬河东君是因﹐我楼上这绛云楼的藏书﹐民间少富如此楼若无河东君帮我整理检书﹐很多书我还找不到"说罢引来众人的大笑

  "此人人称姚江黄孝子﹐黄宗羲字太冲﹐别号太冲牛"接着又道"而我与太冲父辈论交﹐我不惧河东君﹐但在太冲面前﹐还真的有点怕这头太冲牛"语话刚落又引起众人哈哈大笑

  郑森看着眼前略长自己十余几岁之人﹐体形略为削瘦﹐着素袍儒巾﹐两眼目光焕发睿智之光﹐惊叹道﹔

  "先生莫非即是志学之年﹐怀锥入京伸冤﹐以锥击刺阉党党人让当今圣上尝叹为忠臣孤子的太冲先生"

  黄宗羲见郑森如此激动﹐有点不好意思的道"在下黄宗羲﹐字太冲你不要听牧翁的胡诌瞎捧"

  "我是贪图牧翁的藏书甚富﹐常来此寻注解惑﹐怎么把我比成牛了"众人听闻黄宗羲的话语﹐又是一阵笑声

  天启年间黄宗羲之父黄尊素为东林七贤之一﹐多次参劾魏忠贤之阉党天启六年(1626年)受阉党所害入诏狱﹐被严刑酷虐而死崇祯即位﹐黄宗羲入京为父申冤﹐在审讯中以预藏的长锥击刺阉党余孽﹐声名四起﹐其为父申冤之孝行名满天下

  郑森在钱谦益的半野堂﹐结识不少江南名士﹐也对江南一带的政局有所了解黄宗羲初见郑森﹐听闻郑芝龙曾入海为盗﹐未料其子竟为斯文中人﹐在与郑森几番攀谈后﹐也颇具好感

  拜师之后柳如是提议郑森﹑郑青一行人在钱谦益的绛云楼小住几日郑森原意推诿﹐考虑到妻儿及施龙同行﹐然在钱谦益的坚持下﹐郑森一行人也从县城的客栈﹐搬迁到半野堂来

  钱谦益的绛云楼高约百尺﹐设有居住卧房及宾客厢房﹐其内共有七十三大柜﹐藏书达十万余卷之上﹐编有绛云楼书目﹐而钱谦益则自誉"我晚而贫﹐书则可云富矣"

  郑森居住在绛云楼期间﹐黄宗羲与顾忠清也一同居住于此﹐郑森常与黄﹑顾二人及师尊钱谦益探讨诗书寻解郑森对钱谦益﹑黄宗羲及顾忠青三人的学问广博而精深﹐凡天文﹑历算﹑音律﹑经史百家等无不深究﹐深感配服

  钱谦益黄宗羲及顾忠清三人对郑森的航海知识﹐与西方科学的概念也深表赞同对郑森兄弟的语言能力﹐除会官话与闽南话外﹐亦熟悉日语﹑佛朗机语及荷兰语更是赞叹不已

  郑青个性原本就好动活泼﹐丧母后﹐在五年前与郑森去了日本平户﹐也将田川氏视为母亲现今跟随郑森此行南京﹐在虞山拜了柳如是当义母﹐在其内心中默默认定﹐跟着大哥出行﹐似乎皆会有好事的发生

  柳如是对郑青也甚是喜爱﹐常与郑青闲聊或在旁观看郑青﹐跟随施龙习武练剑﹐对于两人禅定之时﹐施龙隐露红光﹐郑青则是青光护身﹐也感到讶异与惊奇郑森﹑郑青在此局势动荡的年代中﹐渡过惬意的几日

  ●●●

  这日门房来报﹐门外有一年青人急寻郑森﹐自称郑氏家臣郑森与钱谦益﹑黄宗羲﹑顾忠清在绛云楼内吟诗作对﹐不亦快哉之际﹐听闻家臣来寻﹐下楼一探究竟门房领着年青人入内一见郑森即道﹔

  "郑舍﹐终于找到你了"

  郑青看到来人也道"冯哥﹐怎么来了你不是先到南京去了吗"

  "这事说来话长﹐让我歇息下!"柳如是见状急吩侍女赶紧上茶

  冯澄世歇息喝口茶道"我在常熟县城打听好几家客栈﹐从掌柜的口中﹐才知道你们到钱宗伯这来了"

  "一打听到你们的住处﹐我就急着往这…"冯澄世话没说完﹐郑森不悦的急道"你急着赶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看我一急﹐差点忘了正事"冯澄世整理了下﹐看着一屋子的人盯着他﹐环视了一下看到一老者﹐身旁还有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一时被柳如是姿色惊讶的咽了口水﹐一阵恍神后才恢复过来郑森等候的不耐繁﹐正想开口骂道

  "这位想必就是钱宗伯老先生﹐后生冯澄世拜见钱先生"郑森见状气不打一处来﹐厉声的道"你这么急的来到底有什么事"

  冯澄世被郑森厉声一说﹐一脸无辜样在旁的钱谦益打圆场道"大木不急﹐让冯世侄慢慢说"

  郑森气的不发一语﹐双眼狠狠的瞪着冯澄世﹐冯澄世一脸无辜样道﹔

  "日前我与郑舍在杭州分开﹐先行前往南京打点日后生活所需﹐在往南京的途中…"

  郑青见郑森以火冒三丈﹐似乎要爆发似的赶紧急道"冯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说阿"柳如是在旁示意﹐并将郑青揽入怀中﹐好让冯澄世把话讲完

  冯澄世见郑青被这一绝世美女揽入怀中﹐心想郑青到底发生什么好事﹐居然可被这样的美女揽入怀中又见众人急切的眼神﹐想起要把事讲完便道﹔

  "我在往南京的途中﹐想起老爷要我先去镇江拜会鸿逵老爷﹐我一到镇江找到鸿逵老爷后…"在旁的太冲牛也压不住性子了道﹔

  "你直接讲重点好不好﹐我们都被你急死了"

  冯澄世见众人眼光怒目的视着自己﹐看着柳如是生气的脸庞﹐觉的还是不失美人本色又想起要赶紧将事情告诉郑森﹐从怀了缓缓掏出二封书信﹐看向郑森道﹔

  "这是老爷给鸿逵老爷要转交给郑舍的书信﹐及钱宗伯的书信"

  郑森一把书信夺了过来﹐恭敬的将父亲的书信交给师尊给自己的书信﹐赶紧拆开一看﹐双眉深锁﹐阅后郑森将书信又交给钱谦益道"师尊您看看"

  在旁黄宗羲不明究理的问道"大木发生什么事了吗"

  郑森道"父亲信中说道﹐左良玉击溃张献忠后占据汉阳﹑武昌以粮饷不足为由﹐要求朝廷拨饷﹐若朝廷不从﹐左军将东移以便就食金陵"

  "日前老夫曾致信予郑帅﹐望其自请戍卫南京﹐保江南元气"钱谦益道

  郑森望向师尊道"现在左军东移有意就食南京﹐父亲考虑若入卫留都﹐若引发左良玉部不满﹐发兵袭来苦的将是江南的百姓"

  黄宗羲急切的问道"大木﹐那郑帅是否有退兵之法"

  "父亲道左部仅是以就食南京为由东移﹐未见反心因此﹐要大木在江南筹措银两借垫予朝廷以朝廷之名义发饷予左部﹐令其还守武昌"郑森道

  "借垫﹐借垫银两予朝廷﹐郑帅是何意"黄宗羲道

  "说你是太冲牛﹐你又不信大木日前跟我说过﹐郑帅不想引人侧目﹐入卫南京恐引左良玉的不满﹐代朝廷发饷恐又惹人议论"

  "真亏郑帅目光深远﹐以借垫之名解留都之危"钱谦益道

  黄宗羲挠挠头道"几十万饷银并非小数目﹐大木你将如何筹措"

  郑森望向钱谦益后笑道"我们家在江南各地都有生意﹐父亲要大木前往湖州的倪家借调几笔银两﹐日后再从福建补上"

  "只不过这笔饷银如何送至左部及如何劝退左部还守武昌﹐确是另一个难题"郑森面有难色的道

  黄宗羲听闻郑森说罢即道"我曾听闻福建郑家富甲天下﹐十几万的银两﹐居然可如此轻易的调动﹐富甲天下此言恐非传言"

  郑森不好意思的双手作揖道"父亲入朝为官后﹐疏通海路﹐让东南百姓可借海路经商贩货得以赡养所辖部属的辎重﹑粮饷皆自行供给﹐扫平外夷﹑海盗的侵扰及平靖乱局﹐靠的就是父亲能理顺事物之理"

  "左良玉部若侵扰留都﹐江南也势必动荡﹐货路不通也会影响﹐对外的商贸往来父亲愿意借垫粮饷发予左部﹐当然也是有部份的私心"

  黄宗羲道"大木此言差矣!我虽嫉恶如仇﹐但非不明事理之人这几年东南沿海安定富庶﹐还提供稳定的财政收入供给北方辎重﹐郑帅实功不可没"

  "未见大木之时﹐牧翁提及要致信予郑帅入卫南京﹐我还劝阻不可﹐如今看来是我错了﹐在此向大木赔罪望请见谅"黄宗羲说罢作揖向郑森赔罪

  郑森也赶紧作揖道"太冲兄言重了"

  钱谦益在旁笑嘻嘻道"我说你是太冲牛﹐你又不信"

  黄宗羲望向钱谦益虽有不甘﹐但还是道"牧翁指教的是﹐我是太冲牛"

  黄宗羲语音一落引起众人一番大笑﹐钱谦益则得意的看着柳如是﹑郑森及众人心想与黄宗羲争辩﹐多惧于太冲之气势﹐少有胜算今日在众人之前﹐一吐恶气﹐高兴的直抚胡须﹐一付乐呵开心之样

  "父亲提及现任南京兵部尚书熊明遇﹐早年与耶稣会人士有所接触﹐父亲早年入海从商也曾受洗为天主教徒﹐但确未曾往来父亲要大木向牧翁请教寻求明路"郑森道

  钱谦益两封书信看完笑道"承蒙郑帅看的起老夫﹐金陵的小朝廷﹐熊明遇老夫也算旧识…只不过…"

  "请师尊明示"郑森恭谨作揖道

  "现在银饷有了﹐但如何劝退左部还守武昌﹐确是个难题…"钱谦益说完看向黄宗羲﹐而众人的目光也一同移向黄宗羲的身上

  黄宗羲看着众人盯着他﹐疑惑的道"我今日被牧翁说成太冲牛﹐我认了但金陵的官场我可不如牧翁识广﹐牧翁可不要使出讦计害我…"

  钱谦益看了一眼柳如是﹐河东君心领神会道"司徒三公子"

  黄宗羲与顾忠清两人一听柳如是所言﹐同时大声的惊呼道﹔

  "牧翁乃神人﹐居然想的到他!"

  郑森一头雾水的问道"何人可劝退左部之兵﹖"

  钱谦益笑道"大木可能不解朝中之事﹐河东君你就告诉大木吧"

  郑青站在柳如是的怀中﹐抬头上望﹐柳如是看看郑青然后说道"当年左良玉乃侯司徒之毫下﹐但现在司徒大人因战祸不知所踪﹐而他的三公子却在金陵"

  "忠清与太冲与此人可熟了﹐此事交予忠清及太冲即可"柳如是道

  顾忠清见郑森一脸疑惑道"大木﹐我们所讲的司徒大人即为侯恂大人(司徒为户部尚书之代称)﹐而司徒大人的公子侯方域与我及太冲皆为复社成员"

  顾忠清看向牧翁﹐钱谦益点头示意让顾忠清讲下去"复社以「兴复古学」「吾以嗣东林也」为号召﹐所以也以小东林自称"

  "那敢问忠清兄﹐侯公子现在人在何处"郑森问道

  顾忠清与黄宗羲互看一眼﹐黄宗羲笑道"李香君之处…媚香楼…"

  郑森一脸朦样﹐黄宗羲使了脸色给郑森道"等你到金陵﹐再带你去见识﹑见势…"

  钱谦益道"太冲﹑忠清我看你俩就陪大木至南京走一趟吧"

  郑森赶紧道"弟子先去湖州安排饷银之事﹐让冯哥带着家妻与经儿先至金陵"转头向冯澄世说道"此次冯哥与太冲兄﹑忠清兄先行到南京﹐务必先排妥当﹐若有不善唯你是问"

  黄宗羲﹑顾忠清两人听道郑森的安排﹐黄宗羲即道"大木我们自行安排即可"

  郑森道"太冲兄﹑忠清兄此事万万不可﹐此乃国事有劳两位﹐若大木未将此事安排妥当﹐家父必怪罪于我"

  钱谦益道"太冲你两位就顺大木的意思吧﹐先到南京找寻朝宗的行踪﹐再去兵部找熊尚书﹐待大木到南京后﹐再引见即可"

  隔日﹐郑森再次叮嘱冯澄世此行安排妥当﹐除照料妻儿外﹐对同行黄忠羲与顾忠清也要妥加关照﹐在长江边的码头送行妻儿的离去郑森也拜别师尊﹐郑青离别柳如是时﹐更是一把环抱住了柳如是久久不愿放开﹐着实让众人吃惊

  郑森原意仅与施龙前往湖州﹐但想到郑青必定死缠不放﹐然郑青也十几岁了﹐跟施龙也学艺多年﹐应此便三人同行前往湖州

  ●●●

  郑森一行离开常熟﹐直奔苏州太湖边上﹐此时北风盛行﹐由此走水路到达湖州为最快捷之法湖州素有"丝绸之府"及"湖丝衣天下"之美称﹐其位处太湖之滨﹐湖州丝绸更以精美花色著称﹐而湖州的丝绸又以双林为最盛

  明嘉靖年间﹐此时双林镇已是有几千家的丝绸专业厂家﹐在这之中又以东庄的倪氏所织者最佳﹐名为倪绫此时朝中奏本在其面绫上有二龙﹐而也只有倪姓此家所织的双龙龙眼突起而有光﹐此乃倪家不外传之法﹐其他商户所织皆不及

  郑森一行人来到湖州的双林镇打听了一下﹐直往倪家而去﹐到了倪家郑森投了名刺还出示腰牌郑森的腰牌乃官方认证信物﹐郑芝龙为了给郑森出行方便﹐特意给予之参军腰牌﹐临行前还特意嘱咐非但必要﹐不要随意使用郑森自身也不喜彰显腰牌﹐认为自己必无功绩﹐拿着参军的腰牌也闲累赘﹐然此次来倪家借调饷银﹐实需认证之信物

  倪家掌柜听闻广东潮漳署总兵右都督之子郑森来访﹐急忙前来迎接一见郑森三人﹐郑森站最前施龙与郑青在其后﹐心想前方此人应为郑森﹐见面即道﹔

  "郑公子来访有失远迎﹐抱歉!抱歉!"还叫门房入内赶紧备妥茶水招呼

  郑森见来人道"请问尊驾何人"

  "我乃倪家账房掌柜﹐郑公子可叫我倪贶"倪家掌柜道

  郑森一行入厅房后﹐倪贶急忙侍女备妥茶水点心招呼﹐郑森对饷银借调之事﹐心感急切见倪贶招呼三人﹐也不顾礼数便直问"请问倪家老爷在吗"

  "敢问郑公子找我家老爷何事"倪贶道

  郑森听道倪贶如此回答﹐实有些不悦因父亲给郑森的信函中提道﹐借调银饷予左部之事﹐切勿张扬﹐以免落人口实郑森看了倪贶一眼道﹔

  "此事甚为重要﹐需亲自向倪老爷说明"

  倪贶面有难色的道"老爷目前不在双林镇上"

  郑森难掩失望神情道"倪老爷何时归来﹐及何处可找寻到其行踪"

  倪贶环视郑森三人﹐唤下人过来在其耳边说了几句﹐下人急忙退出后﹐倪贶道﹔

  "郑公子一行前来﹐想必定有急事﹐稍待下"

  过了一会﹐下人拿来了书信倪贶将书信转交给郑森并说道﹔

  "三位公子应是为此事而来吧"

  郑森一看是父亲予倪家的文牍﹐而文牍确未拆封倪贶将文牍交予郑森后道﹔

  "老爷近来笃信佛法﹐近日在湖州西门外杨家埠北侧的弁山的报恩寺﹐听宜兴磬山崇恩寺来的高僧讲经﹐还明令众人不可前去打扰﹐所以…"

  "那事不宜迟﹐可否请掌柜的帮忙带路﹐现在立即出发"郑森道

  倪贶面有难色的说道"此时过去天色已晚﹐而寺庙僧规甚严不留男客﹐而湖州县城的客栈早被各方来的信众包下了﹐无处可住我看还是﹐请郑公子三位在此歇息一晚"

  "不留男客…是什么意思﹐难道女客可…"郑森与郑青两人互望一眼后﹐郑青兴致高昂的道

  倪贶有点不好意思的道出"报恩寺是个女众寺院…"

  "难道讲经者是位女法师"郑森道

  倪贶有点不耐烦道"我刚才不是说了是宜兴来高僧吗﹐反正请三位先在此歇息一晚﹐明日在出发"

  郑森听倪家掌柜如此一说﹐只能在倪家先休歇一晚次日﹐天色未亮倪掌柜便备妥两辆马车﹐一行人从湖州县城东侧的双林镇﹐赶往西侧的杨家埠北侧的弁山的报恩寺

  郑森一行寅时出发﹐马车行进在湖州的乡道间﹐此时以近十二月﹐寒风袭来虽在马车之内﹐仍有一股寒意施龙静坐禅定血剑放在两膝之中﹐双眼闭目﹐郑森不时拉开窗帘看着户外﹐郑青则依偎大哥旁睡着

  当车外的曙光照进马车时﹐郑森看着车外的景色﹐道路上皆是满满的落叶此时郑青揉揉双眼醒道"大哥﹐为何不歇息一会"

  "国事当头﹐现在急需银饷﹐若未能完成父命﹐心有愧矣"

  郑青看着闭目的施龙师父﹐然后看向郑森道"我昨日跟倪家的人打听﹐听说来此讲经的高僧不到三十岁"

  "而且﹐我还听倪家人说﹐此僧讲经说道时﹐举手投足﹑默语动静﹐都如轰雷掣电让人听闻讲经说道后﹐醍醐灌顶﹐世间的粘结系缚﹐顿时解脱"郑森无心听郑青所讲之事﹐随意应答了几句

  郑青看大哥心不在焉﹐并不理会而是继续的说下道﹔

  "这个玉琳法师还自称自己是万金和尚"

  万金和尚这是四个字﹐不但引起郑森的兴趣﹐也让施龙注意到了﹐然施龙则继续闭目养神不发一语郑森问道﹔

  "出家人不打诳语﹐这位所谓高僧怎会说出如此猖狂之词"

  郑青看郑森来了兴趣嘿嘿笑道﹔

  "怎样有兴趣了吧﹐要不要我继续说下去阿"郑森没理会郑青﹐将头转向一旁

  "据说玉琳和尚在宜兴磬山崇恩寺修业时﹐有个朝中大臣的千金去拜佛…"

  "千金小姐的侍女提前到院寺中打点察看情况﹐看见正在殿堂打扫的玉琳和尚﹐催着玉琳和尚赶快打扫干净"郑森转向郑青冷冷一句问道"然后呢…"

  郑青看郑森提起了兴趣﹐坐正身子道﹔

  "听闻此时的玉琳和尚正值年经气盛之时﹐玉琳和尚对侍女的催促并不理会﹐还继续的慢条斯理的打扫"

  "那个千金的侍女见玉琳和尚慢慢吞吞的打扫﹐还对她所说的话完全不理那侍女气的在佛祖面前大骂臭和尚﹐还说我家千金小姐就要来拜佛了﹐赶快把佛堂打扫好﹐让我家千金来拜佛"

  郑青清清喉咙看向郑森道"大哥你知道玉琳和尚怎么回吗﹖"

  "怎么回…"

  "玉琳和尚是这样说的﹔什么千金小姐﹐我还是…"

  "万金和尚!"郑森与施龙一同脱口而出这四字﹐说罢施龙睁开双眼与郑森互视莞尔而笑

  "师父﹐吵到师尊您了!"郑青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听你一说﹐我对这万金和尚也有兴趣了﹐说下去…"

  郑青看师父这样说继续道﹔

  "后来千金小姐听侍女这样一说﹐拜完佛后特意让住持把玉琳和尚叫来结果千金小姐一看万金和上相貌堂堂﹐反而心生爱慕之情﹐还牵扯出感情的纠葛"

  "这玉琳法师这么年青就可缁素四众﹐又听阿青这样一讲﹐我对这玉琳和尚倒是起了点兴趣"郑森看着施龙与郑青道

  此时﹐马车已进县城﹐倪贶让马车在城内的茶馆停下﹐迎着郑森一行道﹔

  "三位公子﹐这此歇息下吧出了西门还有三四十里路要赶"

  饭菜上来后﹐郑青见四旁无人问道"这县城好像不怎么热闹﹐怎么没多少人"

  茶馆的跑堂一听便道"我看诸位是外地来的吧"

  跑堂的看郑森点点头后﹐跑堂道"近日玉琳法师在弁山的报恩寺讲经﹐大伙都去听讲经说道﹐要过了申时﹐人潮才会回到县城﹐那时就可热闹了"

  "到时城内要打尖﹑住店可都是没位了"

  郑森﹑施龙与郑青相互看了下﹐心想居然这玉琳法师居可使万人空巷﹐实不容小觑郑森一行用膳后出了县城直往报恩寺而去﹐到了弁山山脚﹐只见车马如龙﹑人声鼎沸﹐直到马车无法再向前而进倪贶则带领郑森一行走向报恩寺﹐找寻倪家老爷

  郑森一行进入报恩寺﹐施龙脸上即露出奇特的表情﹐当郑森尚未察觉之时﹐郑青道﹔

  "师父…气…"

  施龙左手紧握血剑﹐右手护住郑青并示意在其身后﹐郑森虽未感到气的袭来﹐但他深知施龙与郑青已感受到﹐应有武艺高强的绝世高手在此寺院中

  倪贶看郑森等人神色颇异问道"郑公子﹐有何不妥吗"

  郑森不动声色道"这报恩寺内缁素信众众多﹐如何找寻倪老爷"

  倪贶笑道"这好办﹐我家老爷自玉琳法师在此讲经后﹐资助捐献甚多﹐到人群前方找寻即可"倪贶说完带领三人继续向大殿而行

  此时﹐施龙的血剑开始抖动﹐施龙则用力按住血剑不让其抖动﹐然愈近大殿﹐血剑抖动的愈是厉害这时郑森也开始感到大殿内传来的气﹐转身望向施龙问道﹔

  "这气…"

  施龙不想让倪贶感到不安﹐强力的克制并轻声的用日语道﹔

  "此人的气﹐绝不下于当年﹐在岛原城与我决战的宫本武藏﹐及我的师尊伊藤一刀斋"

  当施龙三人踏上报恩寺大店台阶之时﹐每往上踩上一台阶﹐血剑的抖动则更加巨烈﹐此时也听到大殿之内﹐玉琳法师的讲经之声郑森对此深感诧异﹐虽讲经之声不大﹐确可听清楚﹐讲经之人所说的每句话﹑每个字

  报恩寺内的大殿坐满人﹐连大殿的门外也站满人群﹐有人拿着佛珠跪着祷念﹐也有人席地拿着经书低头默念当郑森三人踩上台阶最后一层﹐步入殿前平台之时…

  郑森见玉琳法师双眼闭目坐在高台之上﹐对台下的信众讲经说道玉琳法师面目祥和﹐但玉琳法师所讲之道﹐每字却直抵郑森心扉﹐有如身心庆悦

  郑森见施龙用手按住血剑﹐见血剑在踩上台阶之时抖动巨烈﹐施龙奋力按住﹐当施龙步上平台之时﹐血剑也突然的平静下来霎时间只见玉琳法师双眼睁开﹐目光直视郑森﹑施龙及郑青三人﹐尔后又将双目缓缓闭上微微一笑﹐持续讲经

  郑青在施龙身后揉了揉眼轻声的用日语道﹔

  "师父﹐我怎么刚刚好像看到玉琳和尚﹐纵身飞离高台向你袭来﹐而你好像飞身上前﹐两人在大殿的空中过了三招玉琳和尚翻转回到高台上﹐师父也在空中侧翻两圈再回到这阿"

  施龙将手拍向郑青的背﹐示其向前并摸着郑青的头用日语莞尔说道﹔

  "你武功进步了"

  郑森听二人一说﹐满头雾水道"刚刚有发生什么事吗我怎么都没看到"

  "已经没事了"施龙道

  "听闻你们二人一说﹐更是不解﹐施龙师父您说吧"郑森不喜用日语﹐但为搞清发生何事﹐希望施龙解惑

  施龙笑道"我们三人上到平台与玉琳双目相望之时﹐玉琳使用形气袭来﹐而我以剑气御之他用佛尘攻我三路﹐我用刃引﹑相小太刀﹑越身三招御之三招之后﹐玉琳的形气翻身回高台﹐我用剑气侧身回此"

  郑森惊讶问郑青"你都看的清楚吗"

  "大概看的清楚﹐但弄不明白是何种情况"

  此时玉琳法师在台上讲道"性即是心﹐心即是佛﹐佛即是法无心者﹐无一切心也如如之体﹐内如木石﹐不动不摇﹔外如虚空﹐不塞不碍无方所﹐无相貌﹐无得失"说罢便下了高台﹐请信众稍作歇息﹐再与身旁的比丘尼交待事务后﹐便入后厢房歇息

  倪贶见歇息﹐便领着郑森三人到前方寻找倪家老爷倪况一见倪家老爷便道"可找道老爷您了﹐这是广东潮漳署总兵右都督之子郑公子"倪贶害怕倪家老爷责骂﹐赶紧将郑森一行介绍给老爷

  倪家老爷看过郑芝龙的来信函后道"差点误了朝廷安危﹐军机大事﹐尚请郑公子海涵﹐也请郑帅恕罪"

  郑森赶紧凑上前去﹐轻声急道"此事父亲千万交待﹐切勿张扬"

  "是!是!老夫知晓"

  就在这时﹐三位比丘尼拿了三个蒲团过来﹐并请众人挪挪坐位﹐将此三个蒲团放在前方﹐最中央的位置上将江南大户的位置﹐往两旁挪动并转向郑森三人说道﹔

  "玉琳大师请三位在此听法"

  三位比丘尼说完﹐即转身而去﹐能坐在此前排听玉琳大师说法者﹐皆乃江南大户﹐为能听玉琳法师说法﹐每人可是捐了不少的银两﹐才能坐在前排之位郑森这三位年轻人如此让玉琳法师重视﹐实引起众人的侧目

  "郑公子与玉琳法师熟识"倪家老爷听闻比丘尼话语后惊呼道

  郑森不好意思作揖道"我们三人与玉琳法师不相识﹐也不知为何玉琳法师要尔等在此听法"

  倪家老爷听郑森一讲悻悻然道"郑公子可不要有所隐瞒"

  郑森深怕倪家老爷因此﹐耽误银饷之事﹐特意解释道"此行奉父帅之命前来﹐初到此地﹐实不识玉琳法师"

  倪家老爷一听也是﹐便不再追问下去郑森一看时间以过晌午﹐原有意与倪老爷一同离去﹐但倪家老爷说尚有一堂课﹐因此也就留下听闻玉琳法师的说法

  郑青看看施龙望向郑森道"大哥﹐我们真的要留下来听法吗﹐施龙师父他…"

  郑森转向施龙正想跟其解释﹐施龙也知郑森为难之处便道﹔

  "只是听法﹐并未向泥像跪拜﹐此点不违教义﹐没关系…"

  郑森听施龙一讲﹐心到安心不少﹐想说若冒然离去﹐深怕引起众人之怒目﹐若让倪老爷产生误解﹐耽误银饷之事﹐那就得不偿失此时殿外传来击鼓之声﹐声音由慢逐渐的转快郑森见众人开始逐一坐定﹐倪老爷也示意郑森三人坐定﹐郑森三人也做定下来准备听闻玉琳法师说法

  玉琳法师坐上高台后﹐身旁一年轻的一位比丘尼出来先道﹔

  "玉琳法师将说佛法﹐何谓佛法的真谛﹐请各位大德禅坐﹐听闻玉琳法师说法"

  玉琳法师道"何谓佛法﹐世道言佛法即是解脱法﹐为何佛法是解脱法﹐要解脱又有那些方法与层次"

  施龙将盘定禅坐﹐血剑置放两膝之中双目闭眼而闻﹐郑森﹑郑青也与众人一同盘腿禅坐﹐听玉琳法师讲述佛法真谛玉琳法师道"佛法不离世间法﹐所有法皆为解脱法﹐世间一切法﹐皆是佛法解脱不在于法﹐法即现象﹐是方法﹐是观念﹐法法皆是佛法﹐法法皆是解脱法"

  "何谓解脱﹐是离烦恼而证菩提﹐看清﹑看透﹐世间一切现象世间现象﹐无非是因缘和合而成所致﹐亦是前因后果连贯而成若知晓一切现象﹐皆为因缘及因果﹐亦可能因﹐前因后果之变﹐现有现象将不复存在因到果﹐前因逝去﹐则前因为果﹐而此果亦为因

  "因果之间﹐无绝对之因﹐亦无绝对之果﹐一切因果所现世间事﹐皆在变换之中﹐所有变换皆为暂时而非永久﹐非个人所能掌控如能知晓﹐非个体能掌控﹐则看空与看透世间万物﹐即可得到解脱"

  郑森听着玉琳法师的说法﹐同样感受声响不大与当时殿外所听一样﹐但字字珠玑﹐有如醍醐灌顶通透全身心想玉琳法师的武功也应世外高人﹐其讲经说道与气功相互并行﹐让殿内与殿外所听闻一致﹐对玉琳法师的功力也深感敬佩

  玉琳法师又道"看空与看透即可放下﹐无法看通与看透则放不下﹐然心放不下﹐人即有烦恼有烦恼即无法解脱﹐烦恼即为人我﹑是非﹑得失﹑利害﹑忧苦﹑悲喜﹐此为心中所系﹐固无法解脱﹐亦为生死苦海之中的凡夫"

  "借佛之智慧﹐知晓世间事皆为短暂﹐不值做为自身之障碍放下一切﹐放下自我﹐放下一切执着﹐即得解脱执着即为痴﹐自身为暂存﹐勿执着努力所得之功德﹐亦能解脱…"

  郑森听完玉琳所说之法后﹐正想与倪老爷一同离去之时﹐见一比丘尼过来双手盒十向郑森道"阿弥陀佛"

  郑森也赶紧双手盒十道"阿弥陀佛"

  比丘尼道"玉琳法师﹐请三位施主留宿"

  众人一听炸起了锅﹐有人即道"我们这些信众听闻法师讲道多日﹐未曾听闻法师留宿任何信众﹐为何这三人可留宿寺院之中"

  比丘尼听到信众如此之说﹐转向众人道﹔

  "放下即得解脱﹐执着即痴看来诸位大德﹐忘了法师的开示!"众人一闻﹐也就不在多议﹐各自的离开

  郑森则惊道"女师父﹐此事不可﹐在下尚有重要之事需…"

  比丘尼直接打断郑森的话而笑道"施主﹐执着了"

  在旁的倪家老爷见状﹐握住郑森的双手道"女师父﹐所言即是就在寺中安住吧"

  郑森仍不放心的道"那父…"

  倪老爷拍拍郑森的手道"放心!此事老夫会处理好明日清早﹐我遣倪掌柜的备好马车在寺外等候﹐再送三位前往金陵"

  郑森原本还想再说﹐倪老爷道"公子勿执着"说完便与倪贶共同离去

  报恩寺的女师父将香房打整理好后﹐女师父领着郑森一行前往大殿后方侧室的香房入住郑青好奇看着领路的女师父﹐向郑森问道﹔

  "这诺大的寺院﹐不会就只有我们与玉琳和尚共四个是男的吧"

  前方的比丘尼似忽听道郑青所言﹐笑着指着墙上所写的"肃静"﹐示意在此不要谈话郑青吐了舌﹐用双手捂住嘴﹐逗的女师父微笑以对

  女师父带着郑森一行来到一间可住四人的香房﹐并说道﹔

  "请三位施主先予歇息﹐晚点会送来药石﹐供三位用膳"

  "药食﹐是要我们吃药吗"郑青问道

  女师父笑道"佛制僧人日中一食﹐且过午不食然本寺自耕自食﹐体力的劳动大﹐因此提供晚粥药石乃佛教对饮食的一种名称﹐人所感到的烦恼痛苦﹐无一不是病痛﹐一是心病﹐二是身病"

  "佛陀的四谛十二因缘佛法﹐乃为医众生之心病众生色身之病痛﹐则须靠色法医治色身虽是虚妄﹐不值贪恋﹐但修道行道需靠色身为具﹐色身之病痛﹐亦需医治"

  "出家人将饮食称之药石﹐医药的药﹐石头的石其意为警惕自身﹐行道修业者﹐精进修持﹐勿贪口腹之欲﹐因此将饮食之请求视为吃药"

  "小施主懂了吗"女师父笑道

  郑青挠挠头道"好像有听懂﹐又不是太懂"

  施龙摸摸郑青的头道"我追随天主﹐但在我东土日本亦有如此之说﹔晚上食用少量的粥食﹐如同腹中抱着温暖的石头在怀中温暖腹部﹐能驱寒气﹐因此故名怀石"

  女师父听闻点点头道"晚膳后会有晚课﹐玉琳法师道待晚课结束﹐将来此拜会三位施主"说完退身将香房门掩上离去

  报恩寺在众信众离去后﹐非常的静肃﹐除虫鸣鸟叫外﹐无一吵杂之声﹐与白天人潮涌动之况完全不同晚膳之后﹐传殿内传来诵经声﹐施龙盘腿而坐闭目养神﹐郑青好奇的问着郑森"玉琳和尚那样多人不留﹐为何只留宿我们三人"

  "不会是想与施龙师父会会武功吧"郑青道

  施龙闭目道"应不是﹐他的形气与我的剑气已交会过且玉琳法师非好斗之徒﹐可能我能剑气与中土不同﹐引发他的疑惑因此﹐在大殿之上用形气试了下我的剑气"

  "况且﹐玉琳法师的气﹐在我们三人步入寺内时﹐便可感应到但现在听闻诵经声﹐确完全感受不到玉琳法师的气"

  郑青听师父如此一说﹐点了点头道"大哥﹐那会是因为你让玉琳和尚﹐让我们留宿在此"

  郑森一脸疑惑道"我的气远不及施龙师父﹐况且阿青感受到气之时﹐我仍一无所知…只是没想到阿青的内功﹐已如此之深厚"郑森看着郑青又摸摸郑青的头

  郑青嘿嘿笑道"大哥﹐你这算夸讲我了﹐很难得听到你夸讲我也"

  郑森敲了郑青头一下道"给你几分颜色﹐就开起染房了"

  郑青摸摸头笑道"对阿!这是湖州四处都是染房﹐我开个一家又怎样"

  "我真有时会被你气死﹐我俩兄弟个性怎会差这样多"

  施龙听着郑森兄弟的对话﹐虽闭目养神﹐然也莞尔而笑过了没多久﹐诵经声停止后﹐又只剩虫鸣之声突然间郑青挺直身体道"气…"

  玉琳法师正慢步的走向﹐郑森一行所在的香房郑青道﹔

  "是玉琳和尚的气﹐但一下子就消失了…"

  "好像在告诉我们﹐他要来了…"施龙闭目笑道

  郑森一行人静候着玉琳法师的来到﹐过了一会听到有人走近的脚步声﹐在门外突然而止玉琳法师敲了敲门道"三位施主歇息了吗"

  郑青听玉琳法师如此一说﹐心想这臭和尚明知故问﹐也运气入身门外的玉琳感受到郑青的气笑道"三位施主既然尚未歇息﹐贫僧就打扰了"说罢即推门入内

  郑森三人见玉琳推门入内﹐请身迎之并作揖道"在下郑森字大木﹐拜见法师"

  玉琳持佛尘道"贫僧玉琳﹐见过三位施主大德"

  此时郑青气贯全身﹐连郑森都强烈的感受到郑青的怒气﹐郑森用手按住郑青的肩膀郑青明了郑森之意﹐将气收起

  郑森作揖道"感谢大师的留宿﹐也请大师原谅舍弟的无礼"

  "施主见笑了!贫僧强留三位留宿﹐失礼的乃是贫僧"玉琳笑道

  郑森仔细的端详玉琳法师﹐此人虽说以年近三十﹐然笑容可掬﹐皮肤细致﹐五官端正看起来就像年轻小伙郑森道"不知大师特意留宿﹐有何指教"

  玉琳笑道"指教不敢﹐只不过最近夜观星宿﹐得知有缘人将来因此﹐讲经说道之时﹐将气布于寺中﹐当三位步入之时﹐贫僧即感知有缘人的到来"

  "其中有一人之气﹐似非中土之人﹐贫僧初见时便以形气试探﹐多有冒昧尚请施主见谅"

  郑森不解的道"有缘人是指谁﹐请大师指点"

  玉琳笑道"此缘尚未到来﹐来日方长﹐便方可知"

  "大木不解﹐可否请大师明示"

  "若施主刻意知晓﹐贫僧也不隐瞒三位施主来到小寺﹐让小寺蓬荜增辉﹐原贫僧只待有缘之人的到来确没料道…"玉琳法师讲到此﹐似忽有意不想讲下去

  郑森看玉琳法师如此拐湾抹角﹐有点生气道"请大师明示无妨"

  "佛曰不可说﹐然子曰:道之不行,我知之矣!知者过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

  郑森知晓玉琳法师在佛曰不可说后﹐所引用的是中庸所说的经典﹐其意涵为众生起心动念﹐造了一大堆的善业与恶业﹐来使自己的灵体染着或罣碍﹐为让身心清净,因而堕入了生死轮回的漩涡之中。也就是说玉琳法师将此事讲出之后﹐怕郑森会将其视为江湖术士﹐坑蒙拐骗之徒

  玉琳知晓郑森了解其意后又道"佛说﹕人有八苦﹐不能说﹑不可说﹑不必说﹐一说即是错"

  "若大师不愿明示﹐那又何留我们留宿在此"

  "我原已意道有缘人﹐不过…两位有帝王之相者﹐来此小寺﹐实让贫僧实深感意外"玉琳法师道

  "帝王之相…"郑森脱口说出﹐心想四郎16岁领四万教徒﹐抗击日本幕府﹐虽起事未成﹐但实有帝王之姿也对玉琳法师所说之话﹐开始也半信将疑﹐然看着郑青虽似汉人﹐但其瞳孔为青﹐在汉人的社会中﹐实难服众难道郑青日后﹐将赴海外开疆辟土﹐成为称霸一方之主转念一想﹐莫非有帝王之相的是自己…

  "是因是果﹐尚未可知天数未定﹐世间种种﹐说了反倒果为因了"玉琳法师道

  郑青见玉琳法师说话﹐似乎不着边际不客气道"你这个万金和尚讲起话来﹐还真不着边际﹐真听不懂在说什么"

  玉琳听闻郑青如此一说笑道"你我有缘﹐日后若有疑惑﹐来寻贫僧便是"

  郑森一听郑青与玉琳有缘﹐而刚刚所指帝王之相的两位﹐应是指自己与施龙了虽郑森不信命理紫微﹐但年青的他志向远大﹐一直想有番作为﹐翻越父亲这道高墙心想玉琳法师年纪如此之轻﹐能得缁素信众信赖﹐其话应有几分可信恭敬的站直身子作揖道"请大师开示"在未得玉琳的说法前一直躬着身

  玉琳法师叹口气道"佛曰不可说﹐然不可说确说了因果辗转相生﹐其恶业苦果就由贫僧来担吧"并示意郑森起身

  "然本僧有事相求﹐望请施主成全"玉琳说完反倒屈身作揖面向施龙

  郑森与施龙有点讶异的互视﹐施龙见郑森点头便道﹔

  "大师起身吧﹐在下能做的誓必尊行"

  玉琳法师见状起身﹐走近施龙身旁﹐轻声的说了几句闻话之后﹐施龙脸色大变﹐一时间似忽走神﹐回神点头并将血剑举起向玉琳法师作揖玉琳见施龙作揖﹐摆动手中佛尘﹐单手回敬"阿弥陀佛﹐谢施主成全"

  郑森见施龙脸色大变﹐感到惊讶﹐施龙的修为平常喜怒不形于色﹐在玉琳的几句话后﹐确脸色大变﹐似乎真让玉琳说中了什么见施龙之状﹐郑森也更期待玉琳会向他说的话了

  玉琳法师靠近郑森轻道"启明﹐长庚当出不出,当入不入,是谓失舍,不有破军,必有国君之篡。"

  郑森对玉琳所言感到讶异﹐其意为朝中有所变异﹐大明颓圮郑森正起身﹐玉琳法师又道八字"开疆辟土﹐佑我华厦"玉琳说罢便起身﹐各环视三人一眼

  郑青见郑森﹑施龙两人神色大异﹐轻声的问道玉琳和尚所说何事﹐而郑森﹑施龙二人低头不语﹐陷入沉思之中

  玉琳法师向郑森三人道"原贫僧离去前本想与三位诵段法华经﹐做为此次结缘之赠礼东土来客我见其身饰﹐贫僧也不便违其教义﹐贫僧就此离去﹐望三位早点歇息"

  郑森原有意追问﹐闻玉琳法师一说﹐恭送法师离去翌日﹐郑森三人在报恩寺的晨课诵经声中离去﹐倪贶在寺外已备妥马车马车逐渐远离报恩寺﹐而郑森看着车外﹐有不少马车正往报恩寺而行施龙神情严肃静默不语﹐郑青则靠在郑森的臂膀上睡着﹐郑森则一直想着玉琳法师所讲之意

  启明﹑长庚为星宿的太白金星﹐乃星宿中最明亮的一颗星太白金星升起时虽然粲亮﹐确无法长留于星空之中﹐日出之前跃起称为启明﹐日落升起称为长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