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今满都》上映后的第三天。

　　陆川杨在小诸葛的催促下终于带着剧本大纲、概念册和设定集见刘总了。

　　过去几天里，他和一群画师制作了非常多的概念图，包括人物、场景和故事板。

　　本来陆川杨对自己的成果很有自信，谁料到了刘总面前，刘总只是看了前面一页，然后又粗略一翻，随即撂下，和他聊起了《今满都》的票房。

　　票房这东西，陆川杨曾经追求过，但后来就慢慢没感觉了。

　　他觉得这些是公司需要考虑的，自己只负责拍，把关电影质量。

　　刘总开玩笑说：“你就不是个正经导演，看看吧。”

　　说着，陆川杨看到了刘总电脑上的一个数据——8837万。

　　“三天，8837万人民币。这完全超出了我们的预料。”

　　说到票房，刘总的眼睛静的就像一滩死水，说起话来依然慢条斯理，让陆川杨有种“他不满意”的错觉。

　　没人比他更清楚了，《今满都》的票房虽然这样喜人，但这是短暂的。

　　过去两天是周末，人们有时间消费。

　　而且宣传大头都是陆川杨在小破站的朋友们，朋友虽多，也只是卖他一个面子，换个人情。

　　简单宣传宣传，一次两次还行，再多，就必须花大钱了。

　　可公司能给多少宣发费？

　　笑话，公司能给就不错了，还期望公司加钱？

　　所以，陆川杨对《今满都》的票房估计就在3亿左右。

　　除去各项成本支出，公司能赚个6000万就不错了。

　　当然，如果票房能突破4亿，陆川杨就非常惊喜了。

　　“您不满意？”陆川杨没多想，他的心思全在桌上的剧本上。

　　刘总的反映更平静，“满意，何止是满意，简直是惊喜。”

　　我真没看出你惊喜在哪里。陆川杨心里吐槽。

　　“你再一次用票房向公司证明了‘今满都’系列的潜力，让那些质疑你能力的人不得不闭嘴。我很欣赏你，一如既往地欣赏你。但是……”刘总话锋一转，“你为什么要放弃它呢？”

　　啊？放弃？

　　陆川杨眉头一抖：“刘总，我不明白。”

　　刘总怅然若失地摇摇头，伸出手指在桌上的设定集上点了点，像是敲在陆川杨的脑袋上。

　　“你的设定虽然有新意，但是我不想见这些新意，‘逐光’也不是为了这点创意来的。”

　　“那是为了什么？”

　　陆川杨更不明白了，如果不要创新，那何必找人翻拍？

　　直接把动画一帧一帧的演出来不就行了吗。

　　刘总指指椅子，让陆川杨坐下。

　　他喝了一口茶，凝视陆川杨，缓缓说：“为了市场，为了票房，为了保证。华夏影业千千万，行业内卷万万千，能拍出一个赚钱的系列有多不容易，你是知道的。更不用说，一个能赚钱的、有观众的、完全不涉及传统神话人物的系列。”

　　见陆川杨还是不太明白，刘总举了个例子：“华夏最值钱的‘ip’是什么？不就是‘西游’吗，你拍过网大，应该知道孙悟空每年养活了多少网络大电影，唐僧每年和多少妖精谈恋爱。为什么？有群众基础啊，能省宣发费啊，有现成的人物设定啊。”

　　“但是，为什么‘西游ip’永远出不了赫赫有名的大系列呢？就是因为没有版权，谁都能拍。今天，你让唐僧和白骨精谈恋爱，明天有人让白骨精和孙悟空相好，观众认谁？观众能记住谁？”

　　“同行最怕同行火。今天你拍了一个有名气的孙悟空，明天我就拍一个拉胯的孙悟空。不为赚钱，只为抹黑你的版本，断你的财路。长期以来谁能受得了？换之‘封神’、‘山海’、‘聊斋’都是这个道理。”

　　“蜘蛛侠为什么有那么多版本？漫威为什么拍电影宇宙前要把版权死死捏在手里？不就是怕吃版权混乱的亏吗？”

　　“逐光现在也怕这个，他们的青蛇虽有瑕疵，但起码有人爱看，有市场基础。万一哪位同行急了眼，拍一部青蛇烂片，逐光这些年的努力就白费了啊。所以，他们找你合作。听清楚，是‘你’！”

　　刘总特意咬重了“你”这个字。

　　陆川杨懂了，原来他们看重的不是自己的本事，而是“今满都”这个系列！

　　正在热映的《今满都》票房就是证明！

　　“可是您对我说是‘翻拍’啊，”陆川杨觉得，如果平衡叔在这里，他一定知道刘总的意思，但自己涉世不深，总是不懂。

　　刘总翻个白眼：“现在干什么事不需要一个噱头？‘翻拍’比‘合拍’更容易引起话题，炒出热度。挑白了，就是逐光在你身上投资，明白了吗？”

　　硕大的办公室一下子安静下来，静到足以听到灰尘互相撞击，仿佛电流火花，陆川杨脑袋里的一条筋突然畅通了。

　　无事不图利，无事不涉险。

　　《今满都》的票房潜力虽然在4亿左右，但钱不是大风吹来的，不亏钱的就是潜力股！

　　小赚也是赚，何乐而不为呢？

　　刘总看陆川杨表情变化，便知道这个聪明的年轻人明白了，继续趁热打铁：“你的设定集我只看了目录就知道你没把青蛇放进‘今满都’。我不乐意见到，逐光也不乐意。所以，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让青蛇进入‘今满都’，还有逐光的那个原创人物——小狐狸，也要加进去。所有能被观众喜欢的元素都不能浪费。”

　　“我懂了，刘总。”陆川杨连忙收起剧本和设定集，“我这就去改！”

　　“等等！”刘总又把他拦下，“别急，我还有话要告诉你。我们公司的‘ip剧’，你有什么想法了吗？”

　　“有……”话刚说出口，陆川杨一个激灵随即住嘴。

　　他发现刘总的眼神分外考究，联想刚刚刘总说的东西，立即反应过来，补充道：“如果‘今满都’能成功，那么我们公司为什么不继续拍下去呢。”

　　“很好，继续。”刘总终于表现出欣赏的笑容了。

　　陆川杨仔细想想，在心里打了个腹稿，回答：“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如果我们能把青蛇加入‘今满都’，为什么不把更多的神话人物加入呢？不是完全加入，而是利用它们自带的热度，替今满都塑造独立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