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玲珑姑娘吟诵《玉树后庭花》结束后，缓缓开口：

　　“今年没有题目，各位可随性而作。”

　　说完，随即拿起放在脚边的琵琶弹奏。

　　纤细的手指拨动着琴弦。

　　目光不时在台下那些奋笔疾书的人中来回看。

　　程处嗣见李象不动，拉了下袖子提醒：

　　“老师。”

　　李象嘴角挂着笑，随之动笔。

　　《声声慢》。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

　　……。

　　李象握着笔，全神贯注。

　　玲珑姑娘目光落在杜荷身上，见其气定神闲，看来是很有把握。

　　嘴唇微抿，又看向江少卿，却没有动笔，而是一直盯着台上的她看。

　　心神一动，琵琶曲便弹错了。

　　幸好，所有人正低着头做诗词没有发现。

　　江少卿则看着玲珑姑娘一脸的痴迷。

　　玲珑姑娘立即背过脸，嘴上嘀咕了句：

　　“登徒子。”

　　李象毫无疑问是最快完成的。

　　停笔，用嘴轻轻吹干笔墨后，长舒了口气。

　　程处嗣见李象这么快写完，迫不及待的来看。

　　从头看到尾，他大气不敢出，憋的满脸通红，最后吐出三个“好”字。

　　房遗爱见李象已经写完，再看自己，连半个字都没有动，急得抓耳挠腮。

　　嘴里骂骂咧咧抱怨着：

　　“早知道没有题目就提前准备一首诗了。”

　　李茂和魏平也是捶胸顿足，以自己失去这次机会遗憾。

　　要知道每一年妙音楼选花魁出题都及其刁钻，以他们才华根本没有机会。

　　如此心境者不在少数。

　　李象举起手：

　　“我写完了。”

　　杜荷抬起头看了眼，嗤之以鼻，只当是李象胡乱写了些交差。

　　台上玲珑姑娘听到已经有人写完，看了眼那柱香，才刚刚烧了五分之一。

　　“太快了吧！该不是胡乱写的吧！”

　　再看那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怎还是个少年？倒是长的清秀，还有股贵气，”

　　侍女来到李象面前：

　　“公子给我吧！”

　　李象把词交给侍女。

　　程处嗣取出一两金子扔了过去：

　　“别耽搁了，给玲珑姑娘去看。”

　　侍女得了金子，笑的花枝招展：

　　“奴婢这就去。”

　　杜荷抬起头：

　　“慢着，我也写完了。”

　　侍女上前。

　　杜荷取出玉佩：

　　“把我的先给玲珑姑娘，不要被别人的污了双眼。”

　　程处嗣气不打一处来，但想到李象的那首词，随即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你就按照他说的做吧！”

　　杜荷得意不已。

　　他早已经知道妙音楼今年没有固定题目，所以早让江少卿为自己准备了好诗。

　　本以为今夜只是抱得美人归，却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程处嗣准备准备，等会儿得绕着妙音楼爬上一圈。”

　　“嘿嘿！我的这位老师不会输。”

　　杜荷不明白为什么程处嗣会叫年纪差不了几岁的李象老师，不过这也不重要：

　　“是吗？那就拭目以待。”

　　诗女带着李象和杜荷的诗词来到了玲珑姑娘面前。

　　她有些疲倦的拿起杜荷的诗，仅一眼便忍不住站起来。

　　杜荷见状，嘴角上扬。

　　自认为拿下玲珑姑娘宛如探囊取物般简单。

　　有几个人已经放下了笔。

　　“肯定又是杜荷。”

　　“干脆别写了，写了也会被扔在茅坑。”

　　玲珑姑娘笑着看了杜荷一眼，脸颊通红：

　　“公子才情，小女子佩服。”

　　房遗爱喊：

　　“玲珑姑娘为何不看另一首呢？”

　　侍女收了杜荷那块价值连城的玉佩自然要说几句话了：

　　“玲珑姑娘自有决断。”

　　此刻，陆续有人写完，诗女下去取。

　　玲珑姑娘小心翼翼把杜荷的诗放到一旁。

　　她现在已经觉得没有人会写的比杜荷好了，但也不能一直拿着，那样也显得太不矜持了。

　　可当看到李象的《声声慢》后，一屁股坐在了圆凳上。

　　嘴唇微动，低声念着：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

　　……。

　　“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玲珑姑娘眼睛止不住的掉下来。

　　掉在纸张上，她慌忙去擦拭，却没想到掉的更多了。

　　这词写的不就是她自己吗？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

　　“玲珑姑娘怎么哭了？”

　　“我好心疼。”

　　“难道是写的太好？”

　　“有没有可能写的太差，把玲珑姑娘气哭了？”

　　江少卿也大为震惊。

　　他多少年间留恋于风月之地，自然看得出什么是真情流露。

　　不可思议的看向李象。

　　好奇到底写了什么，能让玲珑姑娘这般失态。

　　玲珑姑娘强忍着泪水：

　　“让各位公子见笑了，奴家已经决定让这首词夺得桂冠。”

　　众人好像也不意外。

　　人家都掉眼泪了，不得也说不过去。

　　杜荷握着拳头，脸色及其难看：

　　“玲珑姑娘难道你与那人有私情？那么多青年才俊的诗都没有看，就定了？”

　　白灵姑娘见状，赶忙上台打圆场：

　　“杜公子稍安勿躁，我且问问妹妹。”

　　玲珑姑娘却不容置疑的说：

　　“我已经决定，再无更改可能。”

　　杜荷脸色更加难看，他怎么都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

　　程处嗣大笑：

　　“杜荷你该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你们合起伙算计我。”

　　房遗爱大喊：

　　“算计你？配吗？”

　　老鸨见场面有些混乱，如果妙音楼弄虚作假的名声传出去就砸了招牌了，赶忙上台，接过玲珑姑娘手中的词，看过后便明白了：

　　“各位公子安静片刻，既然不服，就让玲珑姑娘当众念。”

　　杜荷：

　　“当众念，好与不好大家都可以明白。”

　　玲珑姑娘从老鸨手中接过，深吸了口气，开始吟诵。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

　　……。

　　当读到动情处，妙音楼那些女子纷纷拿出手帕擦拭眼泪。

　　“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玲珑姑娘读完后，妙音楼陷入了彻底的寂静中。

　　最先还是江少卿打破了：

　　“哈哈哈哈！好，好，好啊！佩服，佩服。”

　　那些质疑的人也明白，与这首词相比，他们写的就是狗屁。

　　杜荷屈辱的看着李象，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现在李象大概已经死了好几遍了。

　　老鸨说：

　　“各位都是才子，这首词如何也是有目共睹的，现在应该没有什么异议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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