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道之长生劫 长生经
作者:痴梦妄语的小说      更新:2022-11-24

  后来等我醒来,那老道已经不见了,而我则躺在附近村庄的一户庄稼人家。这家老汉告诉我说,老道已经云游去了,说我都昏睡了三天。然后又给了我一本破旧的书籍,长生经,说叫我平日多看看,修身养性。

  在这老汉家我再休养了两日,发觉自身真的好了许多,原本因为各种伤势暗疾和毒物及煞气侵蚀的几近耗枯的脏腑本源竟慢慢在复苏,尽管还很虚弱但却不再是无根之源了,对此我激动不已,捧着那本长生经再三向老道离去的方位叩拜。

  虽说我厮杀一生,经历过太多生生死死,对于死亡并不惧怕也看淡了许多,然而能活着我又如何不开心?!常言道蝼蚁尚且偷生,何况在下。

  说完张秀才也就是仇珏长叹口气,目光平和的望着辰安,却又透过他落下窗外天际,似出神若回忆,沧桑的面容透出无尽故事,却又泛着看透世事的光芒,让人心安中又忍不住想要探究,倾听他过去的经历。

  辰安静静的听着,望着眼前的老人,心中早已天翻地覆的涌动,复杂的叫他不知该如何去言,感觉此刻一切言辞都那样苍白无力,同时又说不出的心痛,为他的夫子。因此不由的再次红湿了眼睛。

  夫子这一生所有,岂是几句曲折离奇和跌宕起伏可言?!其中的艰辛,凶险,悲绝,愤恨,不甘,不屈……更是难言,而这一切辰安实在不敢想象,这种凄苦他又是如何承受的住,自己只是想想就都心似火燎的痛。

  “呵呵~有时候许多事想不得,一想,人啊!就活不了了。你只要咬着牙活着就好,过去了,也就熬住了。”

  看着又默默抹泪的辰安,张秀才和蔼的笑笑,似乎那过去的一切,就真的过去了,再与他无关。

  “这不,我又活了,还来了你们庄子,安享了这多年光阴,值了。”

  说到这里张秀才笑的纯粹而满足,有种孩子的狡黠。

  “其实也是托了张老哥的福啊!”

  见辰安有些狐疑,张秀才感慨的说道“就是当年救了我性命的恩公家的老仆,张来福。在恩公家休养的那段日子,大多时间都是张老哥在照顾我。张老哥为人厚道,和善,热心,这是我在尔虞我诈的江湖中不曾遇见过的人。那时的我戒备心重,沉默寡言,大多人都不喜与我相处,但是他却一直乐呵呵的陪着我。虽然我不说话,可是他却总喜欢跟我唠嗑,说着他的生活,平凡平淡却又充实温馨。只是现在张老哥一家老小已经在当地安家落户,儿孙也都不曾去过白河村,也就只有他还念叨着白河村,想着等以后儿孙都担当了,他好在回去看看,最好能落叶归根。自大几年前老伴病故,这念想就越发浓重了。至于回去干啥,他都想好了,就在村里当一个老夫子,好与村子中的娃儿教教书,也算他老张头的一点心了。”

  说到这里张秀才神情黯淡下来,眼中难言自责愧疚,哪怕过去了这许多年,有些事有些人终究难以真的放下,最后他怅然的长吁口气苦笑中凄然自嘲一声“是我夺了张老哥的福啊!也难怪那老道说完煞气重!”

  “夫子……”

  辰安见此想要宽慰几句却又被张秀才笑着摆手打住,只听他感慨道“也不怪张老哥那么多年了念念叨叨的想回来,这白河村是真好啊!人心纯朴憨厚,性情耿直率真,在这安享了这些年,是我仇珏最满足的日子。”

  听张秀才这般感慨,辰安心头隐隐一动,只觉得这话似有言外之意,然而不等他多想就听张秀才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世间缘法有时就是这么奇妙,本来看透世事的我原想着就这样在村子安度残年便好,可是后来却遇上了你二叔。”

  辰安起初就是要问二叔的事,只是因为张秀才的一切太过匪夷所思,这才一直静静听着没再开口,此刻听他说到二叔的事顿时心头一紧中再次打起精神。或许因为太过在乎和期盼,原本因张秀才离奇曲折的过往而跌宕起伏的心绪,才刚沉静下此刻却又吊了起来,一面内心祈求着二叔的一切不要太过凄苦,一面又觉得二叔的经历也必然不简单,同时心底又莫名的认为二叔的一切必然不平凡。很矛盾又很复杂的心情,可是辰安又明白二叔的秘密再怎么离奇也不会似张夫子那般,不然看透世事的张夫子又如何眼看着二叔踏入火坑?!也不至于全家人在此之前毫无察觉。

  就在辰安心头念头丛生之间,张秀才平和的声音缓缓说道“当时你爹双亲不在,还带着你二叔,他自己也都是个半大的小子,又如何看护的了孩子?!况且因为先天不足的原因,那时的你二叔身子很是孱弱。村子里乡情尽管多有关照,可也是心有力而气不足。见此,我又刚好孤家孤人一个,不忍你二叔就此夭折,便暗中试着教他些强身健体的功夫,不想却发觉你二叔竟是个少有的练武的好苗子,不仅天资聪慧,悟性也高。本来也就只是些普通心法和拳脚之术,谁成想被你二叔竟练出了名堂。”

  说到这里张秀才微微一顿,嘴角扬起,可见对于辰安的二叔他是打心底里喜欢和疼爱,毕竟若用江湖门派的规矩来算,那就是唯一的亲传弟子了。

  “也是因缘际会,在一次随你爹去镇子买药时,你二叔竟被药堂掌柜看中,留下了当药堂学徒,然而谁又想到那药堂竟又是江湖宗门的在镇子上的一处堂口,之后在经过种种考验和选拔中你二叔就成了宗门的弟子。”

  说到这里张秀才不由轻叹一声,说不出是伤怀还是感叹,呢喃的自语“本以为此生再与江湖无碍,临到头来却不想仍陷江湖!”

  说完不由“嘿嘿”轻笑两声,神情说不出似喜似悲。

  “终究是自己看重的孩子,又怎么真的舍心的下?!”

  张秀才怅然若失的看着辰安目光透过他,落在莫名处,轻叹一声。

  听到这里,辰安尽管心头仍疑虑重重然而却不似先前那般惶恐茫然了,而且张夫子虽然说的简略平淡,可是在贫苦家长大的孩子又怎么会不懂得生活的苦?!那是一种说不出却又销身挫骨的痛,能生生把人溺死进烂泥而悄无声息。

  想来当时若不是爹与二叔实在过得艰辛非常,而二叔又与张夫子真的有缘,就当时退隐江湖,不愿沾惹是非恩怨的“仇珏”的心境,他又怎么愿意再去理会二叔?!更不会为了救治二叔而暗中教他武功了。或许这其中也夹杂着对“张来福”的亏欠吧?!

  看着辰安嘟噜着嘴欲言又止的神态,张秀才淡淡一笑,反倒安慰其辰安来“其实也不影响什么?!宗门与宗门终究是有些不同的,每个人的江湖也就牵扯不一,况且你二叔拜入的宗门乃是少有的正道大派,百草门,其中行事自有章程,倒也算不得坏事,若不是……一辈子也就安稳富贵了;而老头子我嘛?!最多也就是一个他身后的老夫子,除了偶尔能与他闲聊几句,其他就帮不了了,帮不了啦!?所以你也不用太过在意!?”

  这话张秀才说的轻描淡写,漫不经心,但是辰安哪能真的就这样认为呢?!要知道俚语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何况张夫子这样一个经历曲折离奇,几经生死后还能全身而退的老人,虽说武功尽失,但是他的那种见识和江湖经验以及在关键时的指点,绝对至关珍奇,可谓一言千金,而且还是可遇不可求的那种。如此也就能说通从村子中出去的人不少,可是能像二叔一般走到那个地位的却只有他一个。”

  “百草门…”

  辰安呢喃着看向张秀才,心绪不禁飘散开来,虽然他并不清楚这是怎样一个江湖门派但是就其名称而言,想来与药物有些干系吧?!难怪二叔明面上还是药堂的掌柜,至于二叔在这帮派都还干了什么,与那些人都有关系,这些只怕张夫子也不太清楚吧?!要是……

  “你也别乱想了。这些江湖之事,现在的你多想无益。本来老夫是不该对你说出这些的,但是……这人啊,终究各有运道。而你与墨孜都是白河村这口井困不着的人。也是老夫给你的念想,以免你黑灯瞎火的乱想,到时出去了犯了忌讳就不好了。至于其他的……以后你走到那一步了,就自有抉择,也不用老夫这里去说。现在你就先好好休养身体就好!”

  张秀才看着呢喃着自顾出神的辰安,哪里猜不出他的心思?!轻叹着说道,似劝慰也是指点,只是这话辰安能明悟多少,那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只是说道最后看着目光清亮的辰安却又语气一顿中补了一句“那长生经老夫也曾给你们教习过,对休养心神具有奇效,你自可多参悟些。”

  “长生经?!”

  辰安迟疑的看向张秀才,心头忽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明心见性章?!”

  “呵呵~想来你会想到!不过也不全是。倒不是老夫敝帚自珍,只是这经文毕竟是那老道多赠,虽说那样的高人不一定在乎我如何这经文,但是与我却是不得不慎重。”

  张秀才感慨的说道,目光中流露出对老道的敬仰和感激,语气微微一顿间,眼中闪过几缕狡黠之意,继续道“既然我是因为缘法所得,想来在下依葫芦画瓢,借“缘法”所赠,那高人也不会有所怪怨吧?!”

  “谢夫子赠学,夫子大恩,学生铭记于心,请受弟子一拜!”

  听了这话,辰安那还不懂张秀才的意思,感激中难掩兴奋,哪怕他此前已经有所预感,此刻也是激动的心如擂鼓,要知道这可是神秘莫测的道长所留,连夫子这样的见识也由衷的称其为“高人”,可见其珍奇宝贵。况且又因为夫子和二叔都参悟和修炼过,就莫名中让辰安更觉得它特别了。

  “呵呵~你倒是个机灵会来事的。”

  张秀才笑着受了辰安叩拜却又最后抬手拂过他说道“这一拜老夫就受了,只是这师徒之名便不要再说,老夫退出江湖已久,不愿再沾染其中。以后你若愿意,还是称老头子一声“夫子”便好。”

  说到这里,看着逆着曦光被光晕笼罩中的辰安,张秀才不由想起当年暗中传授墨孜时的光景,也是这般光景,只不过那时他们是在后山竹林之中,在月光星辉之下,墨孜置身其中,稚嫩的脸庞上闪烁着灵性光泽。一时间光阴颠倒中时空重叠,福临心至间张秀才拈花一笑,呢喃自语中“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法缘,法缘,法源于缘……哈哈哈哈……”

  原本听着张秀才话的辰安,见他说着突然语气一顿,疑惑中看去却见他兀自有些出神的同时又见他口中还呢喃自语着什么,继而只听一阵大笑响起。

  这让辰安迷惑中很是惊疑,关切唤道“夫子~”

  好在张秀才虽然神情突变但看其情况却不是坏事,这点从他的爽朗的笑声中可以听出,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看着大笑的张秀才,辰安觉得他身上似乎发生了某种玄妙的改变,是什么呢?!辰安一时之间却是拿捏不准,只觉得眼前的张夫子似乎不再那么耄耋!尽管他也不大清楚张秀才的年岁,可是就其苍老和蔼的面容来看,近与古稀。但是此刻张秀才的面容并没有改变,而之所以会有这种古怪的感觉,却是辰安依稀的察觉到张秀才的气息不再是那种暮气昭昭,似乎整个人焕发出某种玄妙的生机。

  “不想我仇珏最后竟为人做嫁衣裳,可是这嫁衣又何尝不是我的缘法契机?!原本我本以为这缘法就是当日老道于他的点拨和活命之恩,不想这缘法竟牵扯到十年后的今天,我所经历的一切。”

  想到这些,在看向辰安,仇珏一时感慨唏嘘不已,然而更多的是欣喜和激动,以及触及另一个境界时的满足和欢愉。

  这是一种很难言喻的心绪,平静中翻涌着欢喜,欢喜下不失沉静,沉静间是一种满足,满足里充斥着渴望……以及种种不可言述之妙。

  “你们都是好孩子,老夫甚感幸慰!”

  仇珏心头诸念闪过,按捺下激荡的心绪,只意味深长的看着辰安,复杂而平淡的说出了一句。

  其实若按仇珏也就是张秀才原本的性情而言,他此刻要对辰安说的话极多,然而却在即将开口之际却蓦然心头一凛,明悟出有些事此刻说不得,不得说,一说既错,时机未到,缘法不得强求。因而最后他也只淡淡说出那么一句话来。

  “能遇见夫子,受夫子教诲,是学生与二叔莫大的机缘和运道,如此大恩学生铭刻于心!”

  虽然不知道夫子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就其神态却能看出夫子此刻心情极好,整个人焕发出异样的光华,这人辰安惊疑的同时也由衷的为他高兴,同时也越发敬重夫子,对他说的一切更加慎重,尤其那本长生经。

  就在张秀才与辰安聊的尽兴之际,只听辰安娘欢喜的声音传来,之后伴随着既然轻重不一的脚步声靠近。

  “娃他爹,快洗洗手去,张夫子来看二傻子了,在里屋呢!大牛,愣着干啥?!快收拾了去拜见下夫子,白教你学问了,还那么憨呆呆的。”

  之后在几人的话语间,三人相继进了里屋。

  “夫子来了,好!”

  辰安爹木讷的见礼,将洗净好的山果端放到矮桌上,示意着张秀才去吃。而他自己除了憨厚的看了一眼,气色不错的辰安外便又没了声音。

  “爹~”

  辰安知道他爹的秉性,也就回笑着将桌上的茶点递推过去,轻唤一声。

  “大(牛)~学生见过夫子”

  大牛紧张的有些结巴,别扭的向张秀才施礼。

  “呵呵,辰安爹客气了。这山果刚摘下来,汁水饱满,最是可口!”

  张秀才温和的笑笑,捡起一粒山果,笑道。然后又看向拘俗的有些不自在的大牛娃,和蔼的说道“嗯~越发壮实了。听你爹娘说在镇子上,你手艺学的很好,很受大师傅喜爱!很好,是个攒劲的孩子!”

  “嗯~”

  辰安爹闷闷的应了一声,坐好,又没了声音,憨头呆脑的模样只气的辰安娘剜了他一眼,但也懒得再去说他。同时听见张秀才夸赞自家憨愣的大儿子,又笑的眼睛都没了。

  大牛不想自己敬畏的夫子突然这样夸奖自己,很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只结结巴巴的红着脸向张秀才施礼道“谢…谢谢夫子夸赞,学生记下……俺会用心学好手艺……”

  说到最后突然没了声音,明白自己似乎说错话了,只红着脸偷看向张秀才,一脸怯怯。

  “呵呵~好!你身子骨好,力气也大,为人敦厚老实,是个手艺活的好手!到时你爹娘可等着享你的清福了。”

  张秀才目光和蔼的看向拘谨不安的大牛,温和的笑道,宽慰着他。

  “呀~这爷俩,真正一模子刻出来的!说个话都憋死人了。夫子不要见笑才好!大牛也就是太高兴您来了,还夸奖了他,一下子乐呵的懵了,其实平日还挺好的。”

  辰安娘无语的瞥了一眼紧张羞赧的大牛和沉闷不语的辰安爹,只嬉笑着说道,化解着此刻的尴尬。

  “呵呵~~”

  张秀才不在意的笑笑,品尝着山果。

  “娘~夫子又不是外人,他是了解爹和大哥性情的。昨儿晚上俺听你和爹不是还有事要跟夫子说嘛?!”

  辰安也抓起一个浆果呲溜的吃了起来,有些酸涩但却胜在新鲜,汁水饱满。

  “哦~对对对!看俺这记性,杂把这大事给忘啦?!”

  辰安娘自顾笑着,将手中的热水给夫子把茶碗满上,又给自家人也各自倒上。

  听辰安这样说,张秀才目光环顾着四人,若有所思,最后又落在大牛娃身上,似想到什么欣然一笑,心中已略略猜出辰安所言之事了。

  “这不,俺们庄稼人,不懂啥,他二叔又还出远门了,就想听听夫子您怎么看?!二傻子不也说了,您老不是俺家的外人,就劳烦您了。”

  辰安娘虽是个泼辣性子,但处事说话却不蛮横,相反若不是不识字,见识不够,也是个本事人。但就算这样,周遭村庄妇人中也是攒劲的一个,把一个家经营的有声有色,这些年来日子是过得越来越好。

  “呵呵…不都说不是外人,还有啥劳烦呢?!况且这鱼汤喝了,果子也吃了,不想劳烦都不行,而且老头子还想蹭饭呢!”

  张秀才温和的打趣说道,惹得辰安一家都笑出了声。

  “咯咯咯……看夫子说的。您老只要不嫌弃,天天来,顿顿吃,才好呢!”

  辰安娘欢喜的笑道,估摸着锅里炖煮的鸡肉也好了,便说道“事慢慢再说,俺们吃完饭再说!”

  随后诸人欢笑着都去前屋围着一张黑木大桌坐下,而桌上早已备好饭菜,有凉有热,凉的是当下的时令菜和拌煮的干菜,热的却是腊肉香肠及蒸鱼。虽说比不得酒楼那般的色香味俱全,但在农家来说却绝对是丰盛了。

  “这~老头子可是有口福了。”

  安坐好后,张秀才看着这么一大桌饭菜,知道辰安娘可是忙了一个下午,很是感动的笑道。

  “咯咯…没啥子菜,都是俺乱捣腾的,您老尝尝,合口味不!?”

  辰安娘盛了一大碗鸡肉炖汤,端放给张秀才。

  “老头子都被馋的要流口水了!”

  张秀才诙谐的笑道,见诸人都端好碗筷,便拿起筷子,挟了一口吃了起来,也示意着他们一起吃。

  虽说是在辰安家,可是张秀才在辰安爹娘眼中却是尊贵的文化人,况且年岁也大,因此坐在上位的他若不先动筷子,其他人却是不能吃的,所以等张秀才吃了,几人菜都欢笑着相继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这一桌饭菜,辰安娘准备的十分用心,哪怕用来当做年夜饭都足够了。而她之所以如此,却是有好几个因由:一来高兴辰安大病康复;二是,招待张秀才且有事相求;三就是大牛娃回来也好几天了,明儿就要走了;最后就是感谢前些天张秀才给三娃起的好名字,辰柏,他娘家人前儿来看二傻子时都夸呢,很是羡慕她,这可让辰安娘赚足了面子,好不得意;

  此刻再辰安娘心里唯有一点美中不足,那就是三崽子和四妞被她弟媳妇抱去娘家玩了,不然这顿饭才更热闹呢!

  这一顿饭诸人吃的好不热闹,嬉笑欢愉中无不尽兴,期间辰安娘本想让辰安爹去说这件喜事,可奈何辰安爹开口就是闷闷的几句,原本大好的一件事却被他期期艾艾说的跟什么似的,无奈只能由她插嘴去说,噼里啪啦一起,说的绘声绘色又热闹喜庆,不说她自己眉开眼笑就是听的人也为此高兴不已。

  原来是关于大牛娃说亲的事,此次大牛虽然回来的匆忙,可是临走前他家师傅却还是提了他的亲事,叫他回家好与父母商量商量,毕竟年岁也不小了,若合适了就先投个八字看看,好先订下。

  其实这个事情也是辰安二叔先前为大牛布下的一个打算,原本计划是等他回来两家就通气的,可是谁想他这一去却近半年了还不见回来,他师傅见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自家侄女已老大不小了,也是担心其中有个变故,毕竟他师傅也听说了辰安二叔高升去东江城的事。所以这才乘着大牛要回家的时机,提点了几句,意思两家先盘个八字,最好能订下日子云云。

  虽说张秀才之前已猜出几分,但是此刻听辰安娘喜笑颜开的一通说后也是乐呵个不停,只夸大牛娃攒劲!都有人追着说亲了,把大牛羞的面红耳赤却又难掩喜色。

  要说这门亲事虽有几分是沾了辰安二叔的光,但是主要还是大牛自身本事,被自家师傅看好,这才能成。别看大牛先前面对张秀才时局促不安又结结巴巴说不清话,其实平常却不似这样。虽说他言语性情有些随了他爹,不善言辞可是也并非不懂世事,相反他为人处世有些大智若愚的味道,再加上肯吃苦又勤快,还识文断字,在一众大老粗的学徒中又如何不脱颖而出?!所以说这人啊,还是要看在什么位置,与什么人比。

  先前大牛娃之所以面对张秀才那样局促不安,结结巴巴主要也是当年在村塾读书时留下的阴影太深。相比较他二叔与辰安的天资聪慧,在读书做学问这一块,大牛娃只能说是愚笨,因此面对着珠玉在前和后起之秀,他这个笨学生又如何不自卑呢?!哪怕张秀才并未因此责罚过他。

  不过好在随之饭桌上的气氛越发欢愉,大牛也渐渐从“笨学生”的位置挣脱出来,正视了现在他与张秀才的关系。这倒不是说现在的大牛不敬重张夫子了,而是他将心中过去的敬畏化为现在的敬重,也就不再面对夫子时那么怯弱不安和慌乱无措了。尽管此时的他与张秀才言谈时仍有些拘谨,但是相比较之前不说天壤之别但也完全不同。

  “夫子,俺敬您老一杯!”

  憨厚耿直的大牛,举杯身起,面向张秀才,黝黑光亮的脸上满是敬重,只听他真挚的说道“谢谢夫子当年教诲之恩!俺不大会说话,但是能跟着您老读书,俺感激不尽!虽然俺读书做学问蠢笨,前比不上二叔聪慧,后不如二弟有天分;但是俺能知礼明德却是夫子所赐,如此大恩,大牛铭感于心!”

  说完,举杯畅饮三杯,深深执礼而拜。

  “好,好,好!”

  张秀才被大牛这真诚质朴的举止感动,连声叫好中也浸红了眼,起身举杯畅饮而尽。

  “好孩子,你不必如此妄自菲薄。既说出读书做学问而知礼明德,可见你绝非愚昧之人,只是天资悟性不在此类罢了!世间大道万千,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就好比飞鸟不溺,游鱼难飞一般。若叫文锦去学你那手艺,只怕气歪了你师傅的鼻子。”

  张秀才的话惹得大伙一阵哄笑,也让辰安爹娘感激不已,更让大牛感到莫大的鼓励和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