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可思议的是尽管下半身惨不忍睹,我的上半身却完好无恙,脸上的妆依旧是厚得像一道墙,连头发也维持着以往那道完美的弧线。
“喂,你还要主持吗”
经理走过来,敬畏地看着我下半身的惨况,迟疑地问。
“当然。”
我昂起头,走到主持台,拉开座椅,由上而下俯视欧阳荷荷,投给我一个胜利的藐视。
“什么也不能阻止我!”
语落,我丢开手上的高跟鞋,咚地掉落地上,溅起的泥巴黏在欧阳荷荷的名牌套装裙摆上。
“哟……真是对不起。”
我装出一个歉意的嗓音,可是我眼中的恶意根本藏不住。
恶意!是的,光是看欧阳荷荷一脸震惊的白痴样,就不枉我从海里爬出来,毁了一双鞋,一条裙子……
“你是怎么出来的!”
我伸手制止经理的好奇。
“待会儿再说。”
我用纸巾擦净了双手,就听见导播喊道:“五、四、三、二、一,开始——”
“各位观众晚安,欢迎您再度收看由我主持的……”
镇定优雅的嗓音,准时传入每个观众的耳里。
“从昨天到今天,北部五个州的累计降雨量在已经超过了......各地已经造成不少灾情,积水量已达......大家出门可要小心哦。”
我突然停下话,转头看我的拍档。
“这场雨真大,是吗荷荷”
“什么!呃……是,是啊……”
无法自惊骇中回神的欧阳荷荷,呆愣地回道。
棚里爆出几个压抑不住的笑声。
欧阳荷荷的脸迅速因羞耻而红透了,她刚刚在全观众面前,表现得像个白痴。
导播将画面带离她的身上,为免她再度出丑,接下来的节目几乎全部的画面,都只出现我的脸……
“以下是我们的记者小姐为我们拍到的非常珍贵的一个片段……”
画面一转开,我大喊:“给我一条毛巾!”
那大吼的模样跟刚刚镜头前冷静明艳的女人,简直是天壤之别。
从我的助理手上抢过毛巾,我盖在大腿上,脱掉了已经脏兮兮的丝袜……
“你——”
导播的声音警告我。
“是的,这件抢劫案的行事作风显然经过了缜密的计划,究竟嫌犯是个怎样的人,和雇主家里又有怎样的关系,请看以下的报导……”
画面再度移开。
“喂!我的裙子,快点!”
我开始脱了裙子,当那件湿透的白色窄裙啪地一声被我丢在地板上,所有男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咽了一口口水……
“孙……桦!”
导播的声音也不由得有些不稳。
“一连串的新闻之后,我们来看看有关降雨造成的各地灾情……”
我低下头来,拉起裙子,只见我在主持台后的身体微微上扬,咻地一声,裙子就穿回去了。
现场只听得一片细微叹息——
“哎。”
连导播的声音也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至于这场雨还要下多久,我们来连线本台气象局的记者。”
我微蹙双眉,全神贯注在这段访问之上,我的上半身前倾,表达出对事件的关心,在画面拍不到的播报台下,是一双冷得做颤的赤.裸小脚……
乔政的目光无法自我身上移开。
这个女人简直是一团糟,可是她却优雅自若地端坐在主持台上,仿佛她穿的是最名贵的服装,仿佛她的腿边不曾围了一层布满泥泞的衣物,仿佛她的脚上的是水晶一般发亮的高跟鞋,而不是满是污泥的一双裸.足。
冲到美国,她第一天进入这个圈子开始,他从没见过这个女人这么狼狈的一面,相同的,他也没见过这个女人这么美丽的一面。
这个女人像只斗鸡,似乎谁都无法摧毁她,更像捍卫自己领土的一头母狮,他政曾鄙视她,但此刻他却无法不敬佩这个女人机智和勇气。
女人应该是温柔婉约,小家碧玉型的乖巧听话的才能得到男人的疼爱,这是他一贯的想法。
可是此刻的她,却有种令他停止呼吸的美丽。
乔政的脑中掠过一个身影,一个有着相似的倔强眼眸和强悍性格的女人。
乔政不由得把她和流浪动物之家的那个年轻女人作比较,发现她们之间那种奇异非常的相同点。
不,不可能,乔政是斥退自己那种荒诞的想法。
那个女人不可能是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不是那种会牺牲奉献,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对自己没有实质帮助的地方。
这个女人更不可能喜欢动物,乔政无法想象这个女人能容忍自己纤尘不染的高贵衣物,沾上一点的狗毛。
但话说回来,这回她的衣服可比沾上狗毛还糟糕。
“今天的节目结束,稍后请继续收看本台其他节目。”
孙桦甜美的嗓音还留在耳际,下一秒——
“***!”
“谁来帮我把这堆脏东西处理掉!”
拔高的诅咒声,令人无法置信,是从刚刚那个甜笑的女主持人的口里传来的。
一群助理忙着帮她清理,我持着鞋,赤脚走下台。
“你是怎么做到的”经理是冲上前,兴致勃勃的问我。
我白了他一眼。
“那你以为我是怎么做到的呢你知不知道淹的不仅是海水,而是沙子劝涌上来了,不只这样,上面还浮了好多死动物的尸体,想起来我还起鸡皮疙瘩。”
经理笑着摇头。
“你可比那些死动物的韧性强。”
“谢谢你的赞美。”
我冷睨了经理一眼。
“喂!格蕾.丝,告诉我,你是怎么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镜头前的光鲜亮丽的瞧你连妆都没花,头发也一丝不乱,该不会是假发吧!”说着,经理就要伸手过来。
我甩开他的手。
“别闹了!是真的!”
我自傲地挺起自己骄傲的胸脯。
“这些可是我的吃饭家伙,可不能弄坏!”
“那——”
“好了,现在我没空跟你说了。”
我抬手制止了他。“难过死了,我要去洗个澡,你知不知道,现在我的内.裤还湿湿的……”我摆脱了经理,大步的往外走,丝毫没有注意到角落站立的乔政,更没有注意到我这样的话对他所造成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