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尚文一脸酷样,随便搭一件格子衬衫加上牛仔裤,看起来是低调得要命,但是他的身高配上俊颜,实在很难令人不注意到他。
尤其他最近常往荣家跑,左邻右舍有大半都认出他来。
卓尚文是不在意别人对他的指指点点,然而荣张氏可不是那么好打发。
“他来干什么?”
荣张氏安静这么多天,就是要让孙女去处理她的感情事,没想到非但没处理,还招来这么大个儿的男人,天天一直往家跑。
赶他也不是,收留他又不是,只能让他自己知难而退。
只是站在中立的长辈,面对孙女的前男友,其实心里也有点小不爽。
以前不常来看自己的宝贝孙女就算了,还会在电视,报纸看到他与其它女人勾勾搭搭的,简直就是丢脸。
但是孙女爱得要死要活,荣张氏旁敲侧击也没有用,毕竟自己年轻也谈过恋爱,只能等孙女自己清醒,在爱情里的男女总是比较难清醒。
现在孙女清醒了,这男人却还来纠缠,人家说娘家人看女婿,是越看越喜欢,而她荣张氏可当不起这集团老板的亲家,甚至还越看越不喜欢。
“我是陪年年去吃饭的。”
卓尚文难得和“未来”的外婆说上一句话。
“你用什么身分陪她去?”
荣张氏说起话直接切入要点。
“今天这流水席好像没有邀你去,你也不是这里的镇民,你去干什么?
“凑热闹。”卓尚文厚着脸皮,却好声好气的回着荣张氏。
荣年忍笑着。
才几天而已,卓尚文开始学会说笑了,而且连她外婆,他也开始学着如何和她相处。
“你去只会破坏我家年年的行情。”
荣张氏难得以长辈地位说话,毕竟以前是孙女爱着人家,怕是阻挠了孙女的幸福,才一再忍让这小辈。
可今天不同了,是卓尚文像只忠心的狗,每天都守在她孙女的身边,行情跟身价自然跟以前不一样。
要追女人,当然就得要拿出真本事,尤其也要讨好她这个外婆,否则她是不赞成孙女再去受苦。
“我去是保护年年不受别人的侵扰。”卓尚文是笑咪,咪的。
反正这几天连路人都要糟践他,他已经养成不痛不痒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再大的阻挠都会成为他的动力,也是一大挑战。
“昨天小悠才跟我说,你是哪里的啊,果然是一只讲不听的小乖乖。”
荣张氏万万没想到说话再怎么毒,这个小辈依然笑脸迎人,很难再让她接下去。
最后连荣张氏都要折服在卓尚文的厚脸皮之下,默认他一同跟去参加这场流水席。
这场流水席可说是镇子上的光荣大事,那个婶婶养出了一个国外回来的博士,年纪轻轻的听说好几个大公司争着要呢,终于在国外争光后回来了。
而这位婶婶是向来就很烦恼儿子的终身大事,听说儿子连一个女朋友都没有,所以这次号召了全镇的人,办一场流水席,目的也是要大家帮帮忙,带自己的闺女来看看,搞不好哪家的女孩和她的儿子对上眼,又是一桩好事。
流水席就办在祠堂前面的院子里,席开八十几桌,几乎镇子里的人都给足了这位婶婶的面子。
这时,他们三人一同来到会场,正好看见小悠与别人坐在同一桌,在老远就与荣年招招手。
待他们走近,小悠一见到卓尚文时,脸上的表情顿时拉下。
“年姐,你怎么背后都跟着他啊?这对你的人生很不好,要不要我真的请师父收了他?”
小悠酸溜溜的说着。
“驱不走的!脸皮厚得很。”
荣张氏就位后,便闲闲的啃起瓜子。
卓尚文佯装自己的耳朵塞了棉花,一些刺耳的话都听不见,只帮荣年拉开椅子,待她坐下后,又主动帮大家开饮料,倒茶水。
少说话,多做事,才会得人疼。
卓尚文默念这三句金言,以前的年年也是这么做。
就算大家对她怎么冷嘲热讽,她也是安静,保持笑容。
妈.的!他忍。
荣年此时有着复杂的情绪。
其实他大可不必接受大家的审视的目光,可他还是忍气吞声,接受大家你一句我一言的冷言冷语。
不过卓尚文听若未闻,保持最大的风度。
只不过是糟践他!
又不是割他的肉,挖他心......不痛不痛。
但是他听在心里,卓尚文的笑容有些僵硬。
这时,荣年将果汁推到他的面前。
“喝一点。”荣年望着他,倾身贴在他的耳旁说:“退火。”
卓尚文深呼吸一口,毫不犹豫的将她送来的果汁是一口饮尽。
火是暂时退下了。
但是卓尚文引起的众人怒火,却依然不灭......
好吧!
这真的是他的现世报,欠荣年的,在还没有还完之前,他也只能一切照单全收。
白婶这次真是大手笔,请来的歌舞团将气氛炒到最高点,全镇的人都high到爆。
卓尚文只觉得吵到他的头快爆炸了,这种低俗的音乐令他快要昏倒,甚至还有几名徐娘半老的脱.衣.舞.娘,正边唱歌边脱去外衣,剩下暴露的,又耸到最高点的舞衣。
虽然没有脱光光,但对他而言是一种视力伤害。
卓尚文想离开,但是又看到荣年与同桌的人有说有笑的,他又只能乖乖坐在原位。
就怕他一离席,这些人又会背着他搞鬼!
所以他还是忍受着噪音又低级的歌舞声乐荼毒自己的耳朵。
而且他也必须要入乡随俗,省得又被别人说他这个城市的少爷看不起他们乡下人。
唉!总而言之,卓尚文知道自己现在是四面楚歌。
热场了快一个小时,主持人终于跳出来,结束这嘈杂的乡土音乐会。
“感谢白家婶今日请大家吃这么丰盛的酒席,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儿子…”
台上的主持人对着麦克风用力吼着,就怕大家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卓尚文的耳朵快聋了!
卓尚文捂着双耳,想要减轻一点痛苦。
最后,台上出现一名身材修长的男人,身穿着烟西装,梳着油光光的西装头,又戴着厚重的眼镜,白婶的儿子,国外学成归来的博士。
噗哈哈哈——当下,卓尚文一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博士,忍不住噗嗤大笑,然后很给对方面子的用力拍掌。
这种搓样也想将他的女人介绍给这书呆子?
那还不如选择他这个改过自新的男人。
卓尚文的笑声引起旁边的人注意,令荣年忍不住用手肘撞撞他,要他收敛一点。
卓尚文是很努力忍住不笑,之前的烦闷全一扫而光。
而且他的眼光还扫视在场每一位女性的表情——这些女人歪嘴的歪嘴,别开眼光的别开,私下念的私下念,甚至还有像他一样偷笑的女人。
人是很现实的,这种货色怎么能跟他比。
卓尚文又恢复了一点自信,尤其他那“未来的外婆”的表情更是难看至极。
虽然这里是乡下,但也没有必要将自己搞得那么“low”好吗?
还西装外套配上格子的七分裤......
笑死人了,猴子也不会像他那样穿。
台上说了什么卓尚文没有认真听,重点是,他心上的大石总算放下来了。
什么帝国理工又如何?
他也是有出过国,喝过洋墨水的,虽然是麻省理工,他的英文也是呱呱叫的好不好。
荣年则是难以言喻自己的感觉,只是低头猛喝饮料。
这一幕,就像闷雷打在大家的身上。
白甚的儿子......
嗯!真的很特别。
白婶的儿子害羞,感谢乡亲几分钟后,便下台一鞠躬,将麦克风交给主持人。
只是主持人还没有开口说话,一旁的白婶是一把抢过麦克风。
“试音......”白婶见麦克风一切正常,用操着地方口音说着,“感谢大家今天卖我白婶的面子,现在为着能感谢各位乡亲父老,我白婶就为大家献丑唱一首歌!!”
五彩灯在白婶身上打转,她勇敢的表现自己的欢喜,开始拉开嗓子唱歌。
“啊啊啊——”
前奏才刚下,卓尚文就想找豆腐撞自杀的冲动。
快来人啊!
快把这个女人拖下去!
卓尚文的内心在吶喊着。
而同桌的镇民是也有同样的心情。
那如杀鸡般的歌声一直持续着,直到曲末,主持人急忙抢过白婶的麦。
“谢谢我们的白婶,大家鼓励鼓励。”
主持人冷汗直流,“接下来时间也过得真快,各位乡亲有没有人要唱歌的?”
“没有人要上来?我可以再唱一首!”
白婶很可爱,在一旁踊跃举手。
卓尚文无言的看着台上,最后再看着荣年,“我可以现在走了吗?”
“可是还没有结束,现在提早离席,很没有礼貌。”
荣年小声的说着。
“我不想再听杀鸡一样的叫声。”卓尚文是很不客气的开口。
“你上去唱。”荣张氏推推他的手臂,“大家都很害羞,不敢当代表,你就上去唱一首,快!”
“上。”
小悠也怂恿着他,“如果你上去解救了我们,以后我见到你,会对你竖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