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蕾蕾一瞬间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只能护住怀中的欣欣,蹲地,她全身颤抖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女儿受伤!
“砰”一声闷响,慕容蕾蕾揪紧眉头,半晌,却没有感到预期的疼痛,神经一松,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一个更温暖的怀抱里,有人用自己的身体替她们承受了这份灾难,一个更加恐怖的想法袭上了她的心。
慕容蕾蕾是猛地抬头,果不其然看见了上方那张熟悉的俊颜,陈辰的脸没有血色,额前开始滴落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但是陈辰的表情却没有一丝变化。
这时,不少人围了上来,工人们也连连上前道歉询问,慕容蕾蕾手脚冰凉,在她的世界里,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紧紧用眼睛盯着面前的男人,她抱着女儿一个踉跄,揪紧陈辰的衣袖,只想知道他怎么样了。
陈辰绽开一个苍白的笑容,对着她摇了摇头,即使所有人看不出来,她却知道他在强忍:“走吧。”
陈辰强健的臂弯扶着慕她和女儿,忽视围观的人,带着她们离去。
走着,不知走了多久,慕容蕾蕾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将欣欣放下来,哆哆嗦嗦的开始从包里翻出手机,可是手机像是要跟她作对,就是找不到,她越急,眼泪也开始落的越多:“手机呢为什么找不到?”
“你找手机做什么?”
一手扶住表情仍旧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儿,另外一只温暖的掌抓住了慕容蕾蕾的手臂,想安抚她此时的情绪,慕容蕾蕾却仍旧自顾
自的找,哭泣,陈辰沉着黑眸,叹口气将她拥入怀中:“我真的没事,安静下来。”
‘哇’的一声,慕容蕾蕾像个孩子一样,大哭起来,情绪崩溃的抱住了他:“我们去医院,好不好,去医院!”
“傻瓜。”
陈辰忍着背部强烈的疼痛,好吧,他承认,那油漆桶的威力还很大,砸的他的后背大概没有皮开肉绽,也应该淤青满背了,但真的还
好,他可以忍受,可是却无法想像油漆桶真的砸到怀中女人后的情形,桑看到的那一瞬间,陈辰已经快停止呼吸了。
“你是不是骗我的,你总是骗我。”
慕容蕾蕾倔强的挣开他的怀抱,哭得不能自己:“不要你救我,不要你替我承受这些,你知不知道……”
砸在他的身上,比真的砸在自己身上更疼。
慕容蕾蕾不要他有一点点危险,如果失去了他,她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这辈子她都在为他而活。
“我知道。”
陈辰放柔声音,唇有些颤,从她的眼神,他已经知道她想说什么,可是他从不说出口的话:“我也一样。”
仅仅几个字,就让慕容蕾蕾情绪到了不可控制的顶峰,但这几个字却是慕容蕾蕾好像是等待了好几个世纪的一句话,他说了,终于说了…
…
慕容蕾蕾就知道,这个男人一直在自欺欺人,说什么永远不可能爱她的话,但他却把她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怕她会哭到天荒地老去,陈辰只好用怀柔政策故意说:“我说实话吧,我现在快痛的站不住了,先回家吧。”
这种神奇的效果,慕容蕾蕾停止哭泣,一手扶住陈辰,一手牵起女儿,紧张兮兮:“好,我们回家。”
站在曾经生活了将近五年的别墅前,陈辰是纠结的,当初发誓再也不会走进这里的情形历历在日,转眼间,他又驻足在此。
像是想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陈辰终于按下门铃。
开门的是慕容夫人,在看见陈辰的一刹那,慕容复人柔和的笑意僵在唇边,有些微颤,良久才唤出一声:“儿子……”
陈辰蹙眉,怀疑胸腔中汹涌的那股情绪叫作感动,他僵硬的点点头,任由慕容夫人把他给拉进屋内,听着她对着客厅大喊:“阿森……”
坐在沙发上看报的慕容森听到声音,正准备怪慕容夫人大呼小叫的,却也在见到陈辰的一刻表情十分震惊,他连忙咳嗽两声后重新低头,
是为了掩饰自己有些不知所措的神色,但从他拿着报纸的手在颤抖,可以看出他的激动:“你回来了。”
“嗯。”
陈辰不动声色的被慕容夫人拉着坐下,陈辰内心是想笑却笑不出来,时过境迁,原来当初那样一种愤慨的情绪,也会随着时间慢慢的随之
不见,剩下的只有惆怅,他真的已经恨累了……
慕容夫人拉着陈辰的手一直笑着,可是眼泪也一直在落:“这些年,你在外面过的好不好?怎么也不回来看看爸爸妈妈?你是这样,蕾蕾
也是这样,一走就是没有消息……”
慕容夫人硬咽的说不下去。
陈辰的手抬起,想拍拍慕容夫人的背,思索了一会儿放下,淡淡的说:“我很好。”
慕容森放下报纸,听他这么说,似乎有些放不下面子,语气颇为不悦:“你当然很好,陈氏集团总栽,年轻有为,早就跟慕容家没关系了。”
慕容夫人紧张的阻止慕容森说下去:“老公,你这是干什么啊?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
“的确是不容易回来一次,你应该问他回来做什么。”
慕容森嘴硬,也不相信陈辰会无缘无故回来,当初走的时候,他撂下的狠话,记忆犹新,慕容森就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我回来的确是有话说。”
打断慕容夫人的劝解,陈辰直视慕容森,既然决定再走进这里,他就设有什么好遮掩的,他早已想通,这次回来,想从他的口里晴儿听到
事实的真相。
慕容森面无愧色的正视陈辰的双眸:“有什么就说出来,心里的话藏了这么多年了,不好受吧。”
深吸一口气,陈辰轻轻抚开慕容夫人抓着自己的手,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慕容森,不禁带着丝丝问责的狠劲:“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逼的我父亲无路可走?”
“逼的他用自杀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为什么一手遮天来掩盖了所有的真相?”
“买通警察停职调查,这就是你的处事方法吗?”
“你可知道你毁了一个原本幸福的家庭,你逼得我母亲也在医院里自杀,逼得我被舅舅,舅母卖给你,你是杀死我父母的真凶!你知道让我生活在这里让我有多痛苦,你知道吗?”
一番咄咄逼人的质问,吓得单纯的慕容夫人连连惊呼:“不,不是这样的。”
而慕容森依旧刚硬的站着,支撑着,不被陈辰的恨意所吓到。
陈辰的青筋爆出,终于,他还是问出口了……
他自己埋藏了很多年的事实……
慕容!
慕容这个邪恶姓氏,害死他父母的凶手的姓氏!
让他从小孤孤独的罪人!
当年,他父亲是慕容集团旗其中的一个小股东,也是慕容集团的一名高层,什么过错都没有犯过,认真工作,却在一次慕容集团内部的清洗中被解雇,就连那点微薄的股份也被迫卖出,父亲需要这份工作来养活一家人,于是便找公司理论。那次是一次很平常的抗议活动,换作是任何被无故清洗的人都会有的不忿行为,而集团的总栽,却通知了警方,那次警方派遣了防爆部队来逼迫这些毫无抵抗能力的公司员工,将他们一起逼到了公司的顶层,线稿迫使让他们解散投降。
这样的行为只能激起了更大的反抗,这其中包括他从来吃软不吃硬的父亲,父亲情绪失控的强烈反抗成为了众矢之的,那些人暴力威胁父亲,殴打他,最终,迫使父亲以死来抵抗,希望引起新闻媒体的关注,父亲纵身从顶层跳下来了。
那时候的他只不过是一个只是十三岁的初中生,他和母亲赶到时,就这样看着父亲在他与母亲面前粉身碎骨,那样可怕的一副画面,直到数年后,仍旧是他夜不能寐的恶梦。
母亲几乎当场崩溃,神经质的朝着人群哭喊。
原以为他的母亲会慢慢从这样的巨变中清醒过来,但是他想错了,他放学去医院照顾母亲时,看到的是再也承受不了的母亲,躺在一辆车顶破损的车上,摔得面目全非的惊悚画面。
他到现在还记得身体那股冰凉,恨意,铺天盖地而来的感觉。
那是丢下他,对父母的恨,也是对害死他父母,慕容家的恨!
刚开始,他傻兮兮的去报警,想告慕容集团,那时候的他就明白了什么叫官商相护,警方把他的话当作笑话,不予受理这件案子,慕容集团一手遮天掩盖了父亲跳楼的事,甚至没有任何媒体报导,很快,他绝望了。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想着,不如也随父母去了。
但是当从舅舅,舅母那里知道,慕容家想收养自己的时候,他几乎是一脸病态的笑了,他要报仇,要去慕容家,他要报复这些毁掉他家的凶手。
慕容夫人看着陈辰青白的脸色,哭着拉着慕容森:“老公,你快说,告诉他,不是这样的……”
慕容森任由妻子揪着自己,脸色难看之极,一时间像是苍老了几岁,眼里却没有悔意:“我承认,当初收养你,绝大部份原因是因为在那件事中,我对不起陈家,我心中有愧,收养你,是想好好的照顾你,弥补你。”
“哈哈……”
陈辰悲凉的笑:“你害死了我的父母,害死了他们之后弥补我,你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不是!”
慕容森正色:“我对不起陈家,我愧疚,但并不表示是我害死了你的父母。”
“不管你信不信,并不是我报警的,我也没有手下的人报警,因为当时我并不在公司里,是公司内部的高层报警的,但是身为老板的我,不能推卸责任。”
“如果知道你会这么想,会恨我们,我一定会早些跟你坦白这些事情,不让这样的恨侵占了你的心。”
“还有裁员是必须做的,因为集团上下上万的员工,如果不栽员,那个时候公司也会出现危机,公司垮掉了,那全部的员工都会没饭吃,你现在也是有个大公司的老板,你告诉我,身为老板的你,能不从公司的大局考虑吗?”
“你父亲的事只是一个突发事件,只是你父亲强硬的态度是我没有料到的,我愧疚是因为我的考虑不周害了一条人命,但是为了更多的员工利益考虑,我也不得不那么做。”
慕容森说的坦然,让陈辰不禁是深沉了黑眸,他反驳不了慕容森的话,因为他知道慕容森说的都是事实,他自己做老板那么久,说不了解那才是骗人的。
只是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如何用理智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