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目四望，周围一片黑暗。
但不知为何，顾白能清楚看见黑暗里的事物，比如身处的棺椁。
但除了棺椁，视线之中就再没其余的东西了。
空荡荡，静悄悄，仿佛一个虚无的空间。
“天堂？地狱？”
顾白垂下头，看着棺椁陷入了沉思。
目光往前移动，他又看到棺椁的前部，连接着九条铁索。
长约十米，朝着不同的方向。
从棺椁里爬出来，顾白走到铁索的另一头。
九条铁索的另一头都有一个项圈，却空无一物。
“谁能告诉我接下来是个什么流程？”
顾白捡起了一个项圈，默默打量。
突然，这个项圈闪烁了一下，紧接着，一条信息在顾白的脑海里浮现。
顾白心里一动，想起了那个鱼贩子邪仙。
沉吟片刻，顾白默念了一声“定契”。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靠着这个线索查找这个诡异空间的真相。
下一秒，一个人形逐渐在顾白手中的项圈里开始显形、凝结，化成了鱼贩子！
鱼贩子也目瞪口呆，环顾左右，看到了顾白，本能的想要出手，但箍在他脖颈上的项圈突然闪烁了一下，导致鱼贩子整个人像是被电了一样，浑身一阵战栗哆嗦，满面的痛苦不堪。
最终，鱼贩子跪伏在地，瑟瑟发抖，祈求道：“道主饶命！我愿意臣服于您！”
顾白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若有所思状。
道蕴被吞噬后的记忆，他很模糊，但还是能依稀回想起一些残缺不全的过程。
好像是自己拿着杀鱼刀剁下了邪仙的脑袋！
但怎么反制了这个邪仙，却记不得了。
眼看这个项圈对于邪仙有克制作用，顾白正要询问一番，脑海里又浮现了一段信息。
“提取！”
正当顾白准备接收鱼贩子的记忆，然后什么都没发生。
倒是空间上方出现了一个屏幕，开始放映当时圣晶塔里面的画面。
以鱼贩子为第一视角，看到了那时诡异莫测的顾白，以及顾白爆杀鱼贩子的经过！
顾白默默看着这段离奇的回忆画面，垂头看向了摊开的掌心。
“我还有一个道蕴……黑光……”
顾白震惊困惑。
道蕴只有一个的，两个道蕴，闻所未闻。
想不通……那就不想了吧。
顾白习惯了不纠结没有线索的问题。
接着，他再次看向了鱼贩子，思考仅有的线索。
“刚刚我和这邪仙应该是缔结了道契吧，不过这段道契关系似乎不太正常。”
一般来说，缔结道契有三种形式。
第一种是平等合作关系的道契，没有主次之分，彼此的天赋互相映照，各得其所，这种被称之为道友契。
第二种道契叫师徒契，像顾白和大学导师无极道人就是这种定契方式，道徒享受道师的天赋映照，道师获得对道徒的道蕴掌控权，除非道徒的道蕴修为强大到跟道师相当，否则道师一念之间就可以压制封印道徒的道蕴。
这两种都是时下最普遍的定契方式。
至于第三种，在八大联邦境内已经被废除了，或者说被封禁了，只有那些邪仙国还保留这种定契方式。
这种道契关系叫主仆契！
相比第二种的从属关系，这一种道契，道主可以随心意决定是否将天赋映照给道仆，却可以无条件的获取道仆的道蕴天赋，享受道仆的念力反哺，道仆还不能有反抗和不满，因为道主不仅可以一念之间废了道仆的修为，还可以操控道仆的生死！
正因为有悖于礼法纲常，八大联邦已经明令禁止了这种道契，背地里就有没有人这么定契就不晓得了，但邪仙发展邪修，基本都是这么定契的。
“刚刚的信息提示，说这邪仙成了我的道仆，看来我和这邪仙缔结的道契关系，就是这一种。”
“但他是仙，我是人，怎么我就成了道主，他成了道仆？”
“话说回来，都死了，还要什么道仆，让他给我拉棺吗？”
一想到自己身死的事实，顾白一阵黯然神伤。
他不怕死，他怕的是，天蓝和哥哥该有多悲痛。
脑海里莫名又浮现出一段信息提示。
顾白目光一闪。
这段话，莫名的让他安心。
好像年少时自己做噩梦醒来后，哥哥让自己去有光的地方寻找答案……
于是，顾白几乎没有多想，就走回到棺椁旁，再次躺了进去。
“拉我往前走吧。”
顾白对鱼贩子邪仙发出指令。
鱼贩子不敢有丝毫的忤逆，立刻拽着铁索，拉着棺椁前行。
前行了很久很久，前方出现了微光。
顾白看到了有光的地方。
他的情绪渐渐亢奋了起来。
他嗅到了生命独有的温暖气息。
……
风起城的圣殿。
经过昨夜的混乱鏖战，这里已经被收拾妥当了。
三座殿宇的主殿里，一具棺椁停放在殿堂之中。
悲恸的啜泣久久回荡在空间里。
林圣师坐在棺椁前，背对着东煌圣仙的雕像，口诵圣道经，做着超度仪式。
念完一段后，他急促的喘息了起来。
“圣师，您刚元气大伤，还是歇一歇吧。”身旁的圣徒劝道。
林圣师平稳了呼吸，摆摆手，然后接过了圣徒手中的水杯，吞了一口圣灵水。
当即，五脏六腑就流淌过一阵清润，又恢复了些许的元气。
歇息了片刻，林圣师看向棺椁，以及在旁守棺的季天蓝、金默等人，一时间五味杂陈。
想在圣殿举行治丧，一般的死者是没资格的，更别说劳驾他一位圣师亲自超度。
达官贵人都未必有这待遇。
但这个仙安探员，却让林圣师破例了。
一方面，顾白救了他，救了圣晶塔，甚至救了风起城。
另一方面，现在上头准备将顾白的丧事大操大办，大肆宣传歌颂他的事迹，用来缓解社会阶层的裂痕。
而林圣师在此次的事故中，确实有失职的地方，接下来还可能遭受圣殿内部的惩罚，因此他只能尽量做些补救工作，比如让顾白走得安详一些。
“安详的去吧！去那个神圣的世界，你将会被圣仙大人的光辉照耀！”林圣师虔诚的喊道。
“哐当！”
棺材板被狠狠的掀开。
里面传来了一阵嘟囔。
“特么的怎么又是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