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霁暂时信了聂方的解释。
在这么多强者面前，他不敢隐瞒，除非他想让幽冥大帝的坟墓彻底被毁。
“第一具来到这里的尸体在哪里？”
陈霁问他道。
聂方眼眶中的鬼火微微山洞，低声说了一句“在这里”，便拖着缠满黑色花枝的骷髅身体，一步步的往前走。
“我们去看看。”
陈霁朝牧小小招呼，跟着聂方来到一具尸体前。
林渊，禹术，轮回尊者几人也跟上了。
摆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具已经风干的男性尸体。
他身材很高大，骨头呈现出银白色，身体内的黑色花朵已经凋零，穿着的铠甲被聂方检查过，显得有些乱。
“是神恩大陆光之女神教堂的骑士！”
陈霁一眼认出来，开口说道。
几位能来到彼岸的九域强者露出疑惑神色，他们从来没听说什么光之女神。
“而且他是被杀死，不是被邪神污染死的。”
陈霁又说道。
信仰光之女神的骑士，获得神力加持后，骨骼会产生变化，晶莹如玉，强度非常高。
但被污染后，即使是神殿骑士的骨骼也扛不住邪神气息的侵蚀，会变成斑驳的黑色。
“这些呢？”
牧小小指了指周围的许多尸体。
“有神恩大陆的，应该也有武侠世界的。”
陈霁走到一具手中紧握长剑的尸体前，把尸体翻过来，给他拍了几张照，发给了夏书敏。
虽然是尸体照，但夏书敏毕竟出身武侠世界，自己母亲曾经也是女侠，她看了尸体也不会因此做噩梦。
“公子，问出来了，他叫路洪才，是钱家商会的人。”
夏书敏给他回了消息，顺便说她已经拿着青冥仙剑，与周婉等人守在了大楼外，暂时没有进入大楼内。
“好，等我回去！”
陈霁看向聂方，“最近还有尸体掉落进来？”
“有。”
鬼将聂方声音低沉。
陈霁点了点头，“这样说来，基本解释得通了。”
林渊等人一起看向他。
牧小小皱着眉道：“你之前跟我说过，神恩大陆的邪神入侵只持续了一百多年，而这具神殿骑士的尸体，在幽冥大帝死后就掉落到这里。”
“对！”
陈霁笑了笑。
圣祖禹术开口道：“陈先生的意思是，那神恩大陆世界的时间，比我们这里慢了万倍？”
神恩大陆的一年，等同于九域的一万年！
这让九域的几位强者一时难以接受，他们古老的历史，在别的世界面前竟然不值一提？
“不是这个意思。”
牧小小回答了他，目光却看向陈霁，让他来解释！
“怎么说呢。”
陈霁笑道：“我总结出不同世界间的两个规律。”
林渊，禹术几人眼前一亮，远处站着的轮回尊者，也不禁靠近了几分。
这是超越九域世界的法则！
也只有能轻易能穿越世界的陈先生，能知晓万千世界隐藏的本源法则，随意透露一点，都是直指混沌虚无的大道。
“陈先生，愿闻其详，我等洗耳恭听！”
几位九域至强者，朝陈霁毕恭毕敬道。
弄得陈霁都有些不好意思，他要说的毕竟不是真正的法则，只是世界规律。
但几人却目光满是期待的看向他。
“咳。”
清了下嗓子，陈霁开口说道：“时空第一条规律：不同世界的时间互不相关。”
众人一阵沉默，反复默念着这一条时空规律。
“第二，一旦两个世界产生信息交流，双方时间流向将会一致。”
众人又是沉默。
牧小小踏着脚步在彼岸的黑色泥土地上行走，思考了好一会，才看向陈霁：“第二条时空规律的意思，是说我们九域在与神恩大陆，未来再次产生交集时，时间只能往前，无法后退？”
“对！”
陈霁点头。
别看他这两条时空规律很简单，但却是经过他这些天来，反复穿越多个世界，并深入调查后得出的结论。
第一条规律是说，不同世界有着不同的底层构造，生活在世界内部的人无法感应到时间差异，也不能与其他世界对比。
特别是两个不相关，也没有任何信息交流的世界，时间流速就越是不同。
神恩大陆才过去一百多年，九域却已经经历数百万年。
但与此同时，地球上可能只过去了一天，而武侠世界可能只过去半个月。
不同世界，不同时间。
第二条规律是对第一条的补充：
一旦两个世界产生一次交集，它们的时间流向将会一致。
例如，九域与神恩大陆有了一次交集，双方就只能在各自时间点往后，再产生交集。
不会出现多个时间点混乱交错的情况。
“不同世界，时间互不相关。”
“两个世界产生交流，双方时间流向将会一致！”
轮回天尊重复着陈霁的话，看向他的目光中绽放出神异的光彩，远处，白茫茫岁月长河震动起来，鬼域无数的魂体齐刷刷的看向岁月长河。
九域之内，不知多少强者注意到了鬼域的动静，强大的神念穿透重重阻碍，落到了产生异变的岁月长河上。
“轮回天尊往前进了一步。”
太阳中，圣妖金娥淡淡的说了一句，令四周群妖大为震惊。
轮回天尊早已融合岁月长河中，与天地法则共存，金娥娘娘与他境界相似，可现在轮回天尊竟然还能再进一步？！
岁月长河阻隔的彼岸，到底发生了什么？
“重造轮回是好事。”
陈霁也看不明白，不过牧小小随口说了一句，知晓了轮回天尊究竟是想做什么，并且支持他这么做。
陈霁没有多问，朝几位九域强者笑了笑，说：“两条时空规律不一定正确，但至少能给我们指引一个解决问题的方向。”
“有用的是第二条规律，是吧？”牧小小瞥向他。
“没错！靠着它，我们可以追溯最早出现问题的世界，追查到邪神第一次出现的痕迹！”
世界产生交集，时间流向确定。
“按照这条规律推论。”牧小小拿出黑色的仙门碎片，说：“仙门……可惜。”她摇了摇头，“现在还不知道仙门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问题的。”
“不急，先把林志杨抓回来再说。”
陈霁招呼女帝，走上了幽冥大帝的坟墓所在的土坡。
林渊几人也跟上，唯独与岁月长河关联极深的轮回天尊，选择站在原地，远远看着他们。
大帝坟墓坐落在彼岸之地，墓碑断裂，棺材打开。
曾经掀起九域浩劫的天命大帝，死后也只剩余一座孤坟，仅有一位守墓人守护者这里。
眼前的凄凉难以用笔墨描述。
难怪九域诸多强者，夏国古代许多皇帝，道士和尚，甚至是普通人，都渴望着长生久视。
“你在前不久挖开大帝坟墓，才知道他尸首消失？”
陈霁朝聂方问道。
守墓的鬼将默默点头。
禹术说道：“陈先生，可以确认幽冥大帝没有复活，否则他必定要度过岁月长河，就一定会被轮回天尊知晓。”
陈霁表示明白。
“要不我来试试？”
牧小小跃跃欲试，想要把黑色花朵植入自己体内，再配合天命碎片，看能不能穿越到其他世界。
反正去了其他世界，陈霁就有办法给她净化掉黑色花朵。
“别乱来！”
陈霁拉了一下她，牧小小襒了襒嘴，没有再说。
禹术几人看到了这一幕，九域内没人能忤逆这位女帝的命令，只有来自九域外的陈霁，能随手制止她，让女帝乖乖听话。
“把你手机给我，还有仙门碎片。”
陈霁朝牧小小伸出手，将东西拿到后，走进了棺材内。
这里是空间最薄弱的地方，与那栋大楼的餐厅类似，林志杨就是在这两个地方穿越世界的。
大帝之棺自然非同小可，但影响不到陈霁。
不过他等了一会，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天命碎片，仙门碎片，外加空间薄弱点……
几人注视着他。
“没用？那就出来吧。”牧小小有些嫌弃，“棺材不吉利！”
鬼将聂方沉默。
所谓的大帝坟墓，在常人面前自然是了不得的存在，可对九极女帝来说，就是个不吉利的地方……
“等等。”
陈霁拿出手机，再次联系夏书敏，让她和周婉，带着那些江湖人进入大楼内。
“公子，我们这就上去！”
小淑女表现出超乎寻常的行动力，很快就发来消息，说自己到了。
就在消息抵达的一刹那，四周仿佛凝固的空间，忽然震动起来。
“又有东西出现了！”
聂方很熟悉彼岸的动静，警告说道。
但这一次，不是尸体落下。
而是一道灰蒙蒙的雾气，出现在了幽冥大帝棺材内——在它出现前，陈霁已经被牧小小拉上去。
“空间裂隙？”
不止陈霁，九域强者也认出了它，虽然与他们撕裂的空间不一样，雾气阻挡了一些神识探查。
它应该也不是雾气，而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扉，才导致它看起来灰蒙蒙的。
陈霁没有犹豫，跟林渊等人说了一声后，便与牧小小一起走进了空间裂隙中。
“我们也进去？”
“走！”
三世大帝林渊，人族圣祖禹术，一前一后直接进入空间裂隙内。
剩下的至强者眼神对视交流，相互摇了摇头。
他们倒是想去见识一下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样，但彼岸不能没有人守着，特别是如今发生变化的彼岸。
“希望圣祖他们一切顺利。”
一位至强者说道。
但他绝不会想到，刚进入空间裂隙的禹术，立刻就被一根铁棒打中腰，砰的一声，力道似乎十分弱小，但就是把他给一棍子打飞出去，轰隆一下撞到了墙壁上！
另一边，三世大帝林渊被一把剑攻击，他已经听到剑的风声，正要神念一动将敌人攻击震开，却惊骇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半点力量，神念也无法调动，连身体转动都慢腾腾的，几乎就被一剑刺中腹部。
可是，躲开一剑，还有四五剑。
刷啦啦。
长剑在林渊身上刺出几个洞来，马上又有剑放在了他脖子上，威胁道：“别动，再乱动爷一剑宰了伱！”
“……”
“别，住手！是我！”
“呃？”
“什么？竟然是陈公子！”
“嘶，是陈公子……那狗东西呢？跑了？”
“……”
林渊站定，他总算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七八个赵国江湖人，拿刀带剑将他和圣祖禹术围住，表情错愕，陈霁和牧小小挡住了这些江湖人的刀剑，毫发无伤。
但他跟禹术就惨了。
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还不了手，堂堂人族圣祖被一根凭空飞来的铁棒打飞，就算他活了三世也不管用，这些江湖人的武技都十分刁钻！
“……你们，是赵国江湖人？”
林渊表情精彩，可谓是十分的憋屈！
他收了一个来自武侠世界赵国的武者为徒弟，算是领教过另一个世界的武技。
当时来看，弱得不像话。
可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看，这些武技都堪称精妙到极点，把肉身战技发挥到了极致，光以剑术招式来说，同一水平下，就算活三世也不可能比他们更强。
不是李长浩弱，而是他的世界限制了他。
难怪李长浩拜师他后，展现出了惊人的武技天赋，修行也一日千里。
“嘶！”
撞到墙壁的禹术捂着腰站起身，他这是多少年没感受到疼痛了？
一棍打得他全身发麻，差点站不起来。
效果丝毫不亚于一位妖祖拼死一击！
“……抱歉。”
一位高挑美丽的女子，朝他歉意说道。
禹术摆了摆手，他看出这是误会。
“咳咳，没事就好，都是自己人！”
陈霁扔了几枚光球到两位九域强者身上，助他们恢复伤势，“没想到两位也跟着来了！”
小淑女乖乖来到他身边，眼神从刚才看到他的兴奋，变为不好意思。
原来她弄错了。
还以为逃进去的林志杨又跑出来，没想到是公子。
“见识另一个世界的机会，怎能不来？”
林渊看了看这群江湖人，又看向牧小小：“我算是知道当初你为何苦练肉体战技了，来到这个世界后……我比三岁时候还弱！”
牧小小看了看四周，说道：“这里已经算好了，如果是地球，你会比现在更弱。”
林渊愕然。
混沌地球上，人们岂不是连跳上墙都困难？
混沌本源的压制力竟然那么强！
“这里不是地球，是什么地方？”禹术问道。
“四界交汇地，能让九域的你们保留一定力量，不至于被一棍……咳咳。”
陈霁赶紧闭上嘴，堂堂大帝被周婉用时间异能加速的铁棒打飞，实在丢脸。
不过想一想，九极女帝都被他摁着打臀儿了，两位大帝穿越世界就被揍一顿，也很合理。
“乾元妖祖就是来到了在这里？”
“对！”
陈霁回答禹术的问题，看向了周婉跟小淑女：“刚才发生了什么？”
“公子，是这样的，我们才到这里，我刚和公子联系过，躲在楼顶上的那个人就突然窜出来，紧接着又消失了。”
小淑女指了指天花板，很是不好意思：“我们以为接着出现的人是他，所以就……”
林渊与禹术只能把这一顿打算到林志杨头上。
陈霁看了一眼天花板，上面多出一个破洞，但餐厅内黑漆漆的，不注意看是发现不了的。
林志杨估计是看到她们上餐厅，夏书敏又与他取得联系，才急忙逃走。
不出意外的话，他是回到了末日世界。
“很好！”
陈霁笑了笑，说道：“现在我们已经分别在九域和这里布置人手，只要再去到末日世界，就能将他给抓住！”
众江湖人一起高呼，仿佛抓到林志杨他们就能回家一样。
“不过，他不重要。”
陈霁看向牧小小。
她是第四位到达四界交汇地的人。
小周婉，夏书敏，阿斯塔娜，都分别给这个世界带来了变化，不知道九域天命女帝穿越而来，又会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走，我们出去看看！”
陈霁带着她们，来到大楼窗户前，看向了远处黑暗冰冷的城市。
天空上，太阳神殿再一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