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旧世界到星辰大海 第四十九章 城中大乱!
作者:半卷残篇的小说      更新:2023-07-23

  季梁给边顾说了些东西后。

  边顾好像终于明白些,季梁究竟想做些什么。

  “梁爷,你想打破这个轮回?”

  “嗯。”

  “……梁爷,我还是有些没法完全理解。不过我愿意你说怎么,我就怎么做。

  我觉得,梁爷您描述那样个世界,对百姓来说,要比现在好很多很多!”

  边顾有些振奋,斩钉截铁时说道,眼里闪烁着一些光亮。

  就好像看到了人生的目标。

  有些激动。

  他已经理解了些季梁的话,所以更能感觉到这件事情的伟大。

  这是千古未有人做的事情?

  他们能做得成吗?

  没关系……做不成也没关系。

  但它肯定是对的!

  “所以,其实就是不需要皇帝,对吧……皇帝其实也是坐享其成者。”

  就好像是悟道了,整个人眼前豁然开朗,

  边顾嘴里不时就说出一句,

  “嗯。”

  季梁看着边顾,笑了笑,应了声。

  “那谁来管理国家,宰相吗?”

  边顾又再有些疑惑。

  季梁再旁,很少再出声。

  只是偶尔提点一句他的想法。

  于是,边顾就在季梁边上,不时疑惑,不时豁然开朗,

  整个人越来越激动,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可能会忍不住吼一声。

  不过即便是这样,边顾还是激动的浑身发颤,最后只是对季梁说,

  “……梁爷,我愿意为你说得这个去死!我以后都全凭您使唤,不管是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梁爷,您要不走吧……您不该在这儿冒险。”

  “不要搞个人崇拜。”

  “可是,可是……算了。按梁爷你决定来吧。”

  犹豫了阵,边顾又再一屁股坐下,还坐在季梁旁边。

  季梁笑着,没再说话。

  他这会儿还挺高兴的,他听边顾许多疑惑和模样,能看出来边顾真懂了些东西。

  那他就算是多了个同路者。

  “梁爷,你说,现在宫外边什么情况。季管事他们到哪儿了?”

  边顾再问道,

  季梁脸上笑容收敛了,转过头望向那宫殿之外的方向。

  今晚的京城一定是极其混乱一个晚上,

  满城血流是必然的事情。

  “不知道。”

  ……

  “杀!杀啊……”

  “狗皇帝不让我们活,我们要他也死……”

  “杀!朝廷要杀我们了!大家冲出去,和他们拼了……”

  “死了……北边巷子里人都死了,都给朝廷人杀了!”

  此刻,京城之中,内外城都变得极其混乱。

  数万流民,十数万流民从各处阴暗潮湿巷子里,偏僻角落中涌出。

  各处街巷,一下到处都见有些疯狂的流民身影。

  此刻才能看到京城中流民数量之恐怖。

  嘈杂混乱声随处可闻,

  有喊杀声,有凄厉的吼声。

  十数万流民在各种刺激鼓动下,完全无组织地在整个京城各处乱窜。

  就如同其他地方的流民起事,骚乱一样,

  最开始只是一处流民暴起,但紧跟着,极短时间就席卷全城。

  而其中,大多数流民完全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也不知道将要到哪儿去。

  只是被裹挟着,涌向各处,

  然后随着本能,或是抢夺粮食,填饱肚子,然后抢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同时发泄自己好像永远没有尽头的愤怒。

  他们怎么能够没有愤怒。

  他们受了灾难,因为相信朝廷,天子脚下会是乐土,

  所以不顾磨难,饥饿,中途,他们的妻子,儿子,丈夫,父母爹娘可能都饿死了。

  承受了如此多痛苦,才达到京城。

  然后,就被如同猪狗一样,被关在那些阴暗潮湿的角落里。

  他们被提前抛弃,朝廷和那些平日里凶狠的城卫军都只希望他们早一点死去。

  将他们当做已经提前死去的尸体。

  他们害怕城卫军的武力,还遵循着朝廷的威严,

  即便都是面临着即将到来的死亡,即便忍受着饥饿。

  他们依旧不敢造反。

  他们甚至都有人互相为食,都依旧不敢触犯朝廷的威严。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都这样了。

  那些人还是不放心他们,只是因为他们存在这里,

  就要杀他们,就要朝他们举起屠刀。

  他们做错了什么?

  做错了什么!

  终于,积累已经太久太久的民怨终于压制不住!

  他们带着满腔愤怒,终于还是冲破朝廷的威慑,

  他们一个,又一个,一群又一群,

  从潮湿阴暗的角落里冲了出来,

  一下铺天盖地。

  然后他们看到,看到原本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的城卫军变得恐惧,畏缩,颤抖,乃至逃跑。

  原来他们也会害怕,原来他们也会疼痛!

  那为什么这么对我们?

  为什么这么对我们!

  于是他们带着这冲破一切的愤怒,随着整个流民的洪流,涌向各种地方。

  他们冲破那些城卫军的阻挡,他们将城卫军一个个踩踏在脚下。

  他们凭什么要待在那潮湿的那角落里,他们凭什么要挨饿等死。

  他们冲破一个个屋子,抢走能够填饱肚子的食物。

  他们宣泄着这份愤怒,去践踏一切!去摧毁一切!

  城中,

  遍地流火。

  城中厮杀声漫天,

  哭喊声沸腾!

  还有无数无数,就像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怒吼!

  如果朝廷不给他们公道。

  他们就自己来拿!

  ……

  “掌柜,有不少流民朝着香楼这边冲来了。我们撤离吧。”

  香楼,早已经门窗紧闭。

  但香楼的掌柜却还在这儿。

  他是钱先生的学生,是昌明教头训练出来的军人。

  是梁爷理想与理念的认同者和践行着,最重要的是,他也来自于流民之中。

  此刻,望着满城涌动着,骚乱着,宣泄着此刻愤怒的流民,

  他心中也有和流民相同的愤怒以及一些悲痛。

  他知道这些流民即便是此刻愤怒……可能依旧还想找到那样一个能做主的人,

  想要求一个公道。

  他们想掀翻眼前所有的东西,来求到这条有公道的道路。

  但他却还知道,

  这些流民依旧还在被利用,

  即便是此刻的愤怒,依旧是被人利用了。

  即便是此刻,那些人依旧在利用他们的生命,去达成他们的野望!

  除了梁爷和他们,好像再也没有管过,这些流民的死活。

  没有人管他们在愤怒什么,

  他们的愤怒也被人当做筹码。

  他能够看到,这流民中有人在不停鼓动,还有明显不属于流民的人在引导。

  里面混着各种各样的野心家们,牺牲着流民,做着他们的事情。

  可以看到,满腔愤怒的流民们,攻破大多数屋子,却都是同样穷苦百姓的。

  他们明明是想讨一个公道,却被转移着,将苦难加诸到更多同样艰难的百姓上。

  而那条最威严,住了最多王公大臣,豪门贵族的街道上却本来就没有流民在。

  此刻也没有更多流民朝那儿涌去。

  他看着这一幕幕,有些悲伤。

  “嗯……让我们的人以我们的名义,开始按之前的安排,尽可能引他们往城外跑吧。”

  香楼掌柜应了声,然后说道,

  “这样,等到事情结束,他们可能能够活下来更多一些。”

  先前他们就讨论过,接受了梁爷的理念,他们看问题更透彻许多。

  他们知道,即便是那宫城内换了皇帝也是一样。

  之前的那老皇帝容不下这些流民,那新皇帝刚上位,根基不稳,更容不下。

  而且这京城,虽然被调走了大量禁军,但实际上京城内外,依旧有不少军队,到时候……

  “嗯,他们已经在做了。”

  “另外……如果真有流民不愿意走……就让他们去冲击那些豪门贵族吧……不是要利用百姓的愤怒吗!

  就让他们先看看百姓的愤怒!看他们真正面对百姓愤怒的时候,还能不能笑得出来,还能不能高高在上!”

  香楼掌柜压抑着愤怒说道,

  然后再深深地往着香楼门外望一眼。

  以为能够高高在上吗?

  梁爷都不高高在上,你们凭什么!

  你们喜欢利用百姓吗?

  那看着吧,总会让你们看到,什么是百姓的愤怒,

  什么是百姓的力量。

  梁爷讲,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希望你们看到燎原大火的时候,还能维持住你们高高在上的姿态!

  不要胆战心惊,不要发抖!

  转过身,香楼掌柜随着另一人离开了这儿。

  紧跟着没多久。

  铺天盖地的流民,将香楼也被淹没。

  而就在流民冲破一个个屋子的时候,

  在一个偏僻的屋子里,突然有流民发现了堆积如山的刀刃。

  ……

  “老爷,城内大乱。流民都从那些角落里涌了出来,城卫军挡不住跑了好多,死了好多。

  城内流民到处喊打喊杀的!”

  一个高门大院里,

  一间待客室,一位仆人脸色骇然,对着他主人汇报道。

  “嗯,我知道了,退下去吧。”

  他主人却是一脸泰然,手里还捏着个棋子,朝着仆人挥了挥手。

  仆人欲言又止,但只能下去。

  他主人再转回头,朝着坐在他对面与他对弈的客人说道,

  “甄兄还真是料到了。这城中果然大乱。”

  “算不得什么。朝廷里本来就混乱不堪。此刻大军一走,自然有人坐不住了。倒是大学士稳住钓鱼台,谁赢谁负都不敢怠慢大学士。”

  这家主人就是武英殿大学士,而和他对弈的,也是位重臣,属于他这一派。

  大学士笑了笑,未曾说话。

  “今夜城中喧闹,你我二人在此弈棋,也算是一番美事。下棋,下棋……”

  停顿了阵过后,大学士又再笑着落了一子。

  “大学士所言甚是……大学士以为,此刻应是何人生乱?”

  “我看何人都有。里面有投机的,想要更近一步,有野心的,也想做点什么。

  不过,这领头的,无外乎两位。”

  “一位太子,一位玄王。”

  “咱们陛下喜爱权衡,平衡之道。给于太子之位,却给于玄王之喜爱,言称此子类我。

  我看不过是平衡之法。

  但那两位却沉不住气了。”

  大学士笑说着,对面对弈的客人闻言有些不敢接话,

  大学士瞥了他一眼,

  他顿时感觉又有些不好,大学士都开口讲了陛下的话,他哪好再独善其身,

  于是也连忙再开口,

  “那大学士以为,今日是哪位爷在……?”

  “哪位都可能,说不准是两位皆动呢……”

  说着话,大学士笑了笑,然后又悠然斟茶一杯。

  他自负不管是哪位太子也罢,玄王也罢上位,都动不了他。

  更何况说的不好听。

  谋逆上位,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

  他不需要求他们,反倒是他们哪位上位之后还需要他的认可投靠。

  他用不着那么早下子。

  “大学士说得是……真是羡慕大学士超然物外。”

  客人言语间有些羡慕。

  大学士笑了笑,未曾说话。

  而就在这时候,

  先前退下去的仆人,却又匆匆闯进这间屋子,

  “老爷……”

  望了眼那客人,仆人欲言又止。

  “说!”

  大学士望着自己仆人着急忙慌的模样,有些皱起了眉头,喝了声,

  仆人浑身忍不住颤抖了下,然后跪在地上,

  “老爷,有流民朝咱们这儿涌过来了啊!”

  “区区流民,何足道哉!看你那幅模样!”

  大学士更是不满,

  他这府邸大院,占地广阔,护院都有数百。

  各个彪悍精壮,还对付不了些许流民?

  “还不去叫护院将那些流民给我打杀了去。少在这里来我搅清静,要我这局棋输了,饶不了你!”

  “大学士息怒,这仆人也不过是忠心嘛。”

  客人跟着起身,劝慰了句,

  大学士没说话,只是再瞥了眼这仆人,

  “还不快滚!”

  “爷,老爷!护院已经都去前门了……可是拦不住了啊!护院头领叫我来通知您,老爷您赶紧避避吧。”

  仆人跪在地上,身体抖得如同筛糠,

  满脸苦色,又慌张地说道。

  大学士眉毛又再皱起,但还是保持着镇定,

  “多少流民,数百护院拿着大刀也挡不住?”

  “老爷,您快避避吧,我先前去看了,好像上千,乌泱泱的流民把前院的墙都围了起来,都有人翻过墙了!”

  这时候,屋外真有些喊打喊杀深渐近了,

  刚才稳如泰山,指点江山,智珠在握的大学士有些坐不住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流民手里还有大刀利刃!老爷,您快点走吧……”

  “该死!”

  再听到这话,大学士脸色骤变。

  即便是他再觉得自己厉害,在说不清道理的流民面前也显不出来他的厉害来。

  到时候一样被哪个流民踩死,砍死。

  他堂堂大学士,可不想死在区区贱民手中。

  “是那两位。想要上位前,借流民之手,清算我等。真是好算计,好算计!”

  大学士脸色难看地说道,

  然后对同样变了脸色的客人再说道,

  “甄兄,看来你要和我一起避一避了。”

  “无妨,换个地方再落子也行。”

  这客人脸色有些白,但还是笑着说道。

  但紧跟着,屋外传来更近的喊杀身,

  这两人再撑不住这架子。

  落荒而逃,朝着大院更深处跑去。

  那大学士跑着的过程中,还踉跄了下,

  摔了个狗吃屎,磕破了两颗牙。

  “该死,该死……这些贱民,这些贱民……给我挡住,让他们给我挡住……”

  ……

  “将军!城内传来消息,城内流民暴动,已流血无数!城卫军前来求援,希望我们能派兵入城,镇压流民!”

  “不行!”

  城外,禁军驻扎营地。

  一位裨将走入将军下榻地方,汇报道。

  这将军直接摇头,拒绝,随后,又再神色有些迟疑。

  “将军,汤将军那一路禁军已经入城,我们真得不动吗?”

  裨将有些焦躁。

  闻言,这将军神色更加迟疑。

  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城外,负责拱卫京城的禁军总共四路。

  每一路各一位将军,上面并没有更大统领。

  这次,徐王出征,带走了两路。

  剩下的,就是这两路。

  “……将军,先前那让我们按兵不动的命令会不会是假的……”

  “闭嘴!滚去睡觉!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动!”

  他无法确定……但他,愿意赌一把。

  握紧了腰间佩剑,这将军眼里逐渐坚决,

  “既然无人拿虎符前来调兵,我等自然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