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复国从始皇帝嬴政开始 第三百三十四章 北渡春闱案(十三)
作者:秋风渭水的小说      更新:2023-12-09

  第337章北渡春闱案

  无锡城,侥幸逃回的两名清军谍子向王朝生汇报了结果。

  顾元泌身死,追杀失败,阮大铖与王水云皆安全脱身。

  王朝生顿时连发怒的心思都没有了,坐在公案前,脸色阴翳,周身寒彻。

  馆驿中的万元吉和冯厚敦跑了,这说明万元吉一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掌握了关于自己的线索。

  总之,王朝生已经感到了一阵末路之悲。

  精心策划许久,却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自己人的愚蠢,而毁了大好局面。

  王朝生心中愤懑不已,该死的阮大铖,早知道就该早早将其除掉。

  局势不利,王朝生独坐良久,平复心情之后,目光又变得狠厉起来。

  他得撤了,再不撤或许就来不及了。

  严起恒到了武进,大将军府很快就会知道消息。

  届时大将军王翦若是发来缇骑逮拿他,那可就为时已晚。

  王朝生召集了三班衙役二十人,这些衙役都已经被换成了水西酒楼的人,是清廷谍子下属的杀手。

  撤退之前,王朝生要在手里捏一张王牌才行。

  这张王牌,就是万元吉,他可是刑部尚书,位高权重,危急关头,能拿来当做挡箭牌。

  若有可能,将万元吉劫持回江北,那也会是大功一件。

  王朝生向这些衙役叮嘱一番,开始以追缉逃犯为由,张贴布告,全城大索。

  很快,无锡城内便风声鹤唳,鸡飞狗跳。

  而另一边,水西酒楼也没有开张,大门紧闭,在后院之中,一名驼背的男子正焚烧着各种书信。

  院中,还有七八人正在收拾着包裹,后门外,有人正在套马车。

  他们已经得到了王朝生的指令,即刻出发,前往江阴杨舍镇,在那里等候接应,到时候一齐偷渡撤离。

  半个时辰后,各路人马传回消息,没有发现万元吉的任何蛛丝马迹,实在是诡异至极。

  甚至在走访之后,也没有目击两人去向的百姓。

  馆驿在大街之上,两人出奔,不可能没有人可见,可现在两人的确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王朝生感到了一丝心寒,遍布在馆驿外围的水西酒楼的暗子也没有盯住两人,在两人离开馆驿之后,很快便跟丢了。

  这不禁让王朝生很是纳闷,活生生的两个大活人,这么多人竟然没有盯住。

  想来想去,王朝生猜测,或许他们在城中还有帮手。

  而这伙帮手,能在水西酒楼的人眼皮子底下将人隐藏,实力不容小觑。

  但让王朝生空手撤离,他心有不甘,不带点什么回去,如何向上面交待?

  于是他咬咬牙,决定再找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若是还寻不到踪迹,便火速撤离。

  这回,他直接张贴布告,出五十两白银,重金悬赏。

  县衙的布告一下子引起了百姓的围观,五十两银子,对于多数百姓来说,那可是巨款,令人不免心动。

  王朝生令手下将银子就摆在街口,谁能提供线索,当场就可以拿走银子。

  顿时,人群沸腾,很快,便有人站了出来说自己曾看到了两人的行踪。

  紧接着,便不断有人提供消息,一番询问汇总之下,王朝生的人锁定了城中的包子铺。

  王朝生召集了二十人,亲自带人前往王记包子铺拿人。

  两个大活人,能逃得过几个人的眼睛,但是逃不过阖城百姓的眼睛。

  王记包子铺。

  店铺内,小二快步走到了掌柜身边,说道:“掌柜的,来了!”

  “按计划撤,保护两位大人去顺风镖局。”

  小二点了点头,匆匆转身前往后院。

  后院之中,七八名彪形大汉从柴禾堆中抽出了长刀,打开了后门,在门外警戒起来。

  冯厚敦和万元吉神色忧重,长叹一声,急忙出后门,在汉子们的护卫之下,向着另一条街上的顺丰镖局转移。

  包子铺的掌柜迅速关闭了店门,也从后门离去。

  前脚刚走,王朝生带着人后脚便赶来。

  见店门锁闭,王朝生一挥手,两名手下飞起就是一脚,直接将店门踹开,杀了进去。

  “统领,人刚走!”

  后院的传来了手下的喊声,王朝生心中暗骂一声,吩咐道:“快追!”

  很快,王朝生便带人咬住了万元吉等人的尾巴。

  小巷之中,万元吉气喘吁吁,时时回头张望。

  追兵就像是疯狗一般,红着眼睛猛追,距离越来越近。

  这时,冯厚敦对万元吉说道:“万部堂,你先走,下官带人抵挡!”

  “培卿,一起走!”

  哪知冯厚敦忽然停步,命左右四五人转向迎敌,余下四人护着万元吉撤离。

  万元吉大惊,但追兵已近,不得不走。

  他知道王朝生一定是狗急跳墙,想要拿他这个尚书做盾牌,好在关键时候逃命。

  王朝生见冯厚敦竟然带人阻挡,冷笑连连,大声道:“冯公!此非江阴也!”

  “汝难挡我!”

  冯厚敦却是不惧,他手中握着撤走的那几人递给他的刀,身上穿着青色官服,轻蔑一笑,傲气道:“本官在江阴临鞑虏三十万大兵尚且不惧,尔这等跳梁之辈,又何惧哉?”

  王朝生呲牙大怒,命手下杀上。

  凶悍的清军谍子们猛然杀来,冯厚敦率人招架,在窄巷之中且战且退,拖延对方。

  王朝生见状,当即分队绕路,直追万元吉。

  他要抓的是尚书,不是知县。

  于是他便留下七八人斗战冯厚敦,自己带着剩下的人绕路,在城北主街之上,再次咬上了奔逃的万元吉。

  万元吉已经力竭,此刻是护卫在背着他跑,很快被王朝生追上。

  护卫将万元吉围在了中间,开始与清军谍子搏杀。

  万元吉看着站在外围的王朝生,两人目光碰撞,皆是杀意满满。

  “王朝生,汝生为汉人,举为汉官,怎丧心失德,背弃祖宗???”

  “哈哈哈哈,部堂不知南都之覆乎?宗室勋贵连他们的江山都不要了,我辈奋力为何?”

  王朝生放声狂笑道,连魏国公徐弘基这样的人物都不战而降,大明还有什么好救的?

  大明已经烂透了,灭亡,乃是天数!

  万元吉脸色铁青,没想到王朝生能说出这等话来,实在是枉读诗书。

  此时,万元吉身边的护卫皆已先后倒下,只剩万元吉一人当街独立,被谍子包围。

  王朝生不敢再耽误时间,令人将万元吉拿下,准备立刻出城。

  就在这时,一名浑身是血的布衣壮汉跌跌撞撞地跑来。

  王朝生一看,认出这是水西酒楼的人,见状心中一震,出事了!

  “统领......大军围城......快撤!”

  说完,这汉子便一头栽倒在地,没了气息。

  王朝生顿时心中绝望滋生,旋即双眼通红,挟持着万元吉匆匆向县衙折返而去。

  ......

  此时的北城门处,数骑飞至,诸将拱卫,王翦一骑当先,率千骑直奔县衙。

  随行的还有忧心忡忡的严起恒,小河寨驻军在丹徒境内绞杀捕获了一伙贼人,经过拷打审问后,这伙贼人均老实交待了身份,正是清军谍子。

  谍子的首领被杀身亡,正是顾元泌。

  驻军从顾元泌身上,搜出了一封没有写完的书信,内容是写给伪朝吏部侍郎陈名夏的情况汇报,落款署名乃是阮大铖。

  这一封信,可谓至关重要,直接将王朝生谍子的身份坐实。

  阮大铖在信中详细汇报了他在江南的作为,还提及了王朝生已经在他的操作之下,成为了无锡知县。

  王翦得到了这封信,盛怒之下,兵围无锡,准备一个都不放过。

  严起恒虽然相信这封信的内容是真的,但是却感到了疑惑。

  据小河寨驻军送来的供状,当时阮大铖安排了援手,他们负责缠斗,顾元泌则亲自去袭杀阮大铖。

  但是不知为何,顾元泌竟然被杀,等到他们察觉的时候,阮大铖和马车已经不知去向,只剩下顾元泌的尸体。

  那么,这封阮大铖所写的信,又怎会出现在顾元泌身上?

  难不成是阮大铖自己放进去的?

  严起恒敏锐的察觉,这其中,定然还有蹊跷。

  不久,王翦在无锡县衙紧闭的大门前勒马。

  千骑围衙,王翦驻马,诸将并列。

  “陈子升?”

  “末将在!”

  “传令,封锁城门,全城戒严!”

  “得令!”

  “胡一青?”

  “末将在!”

  “破门!”

  “末将遵命!”

  胡一青下马,命亲兵抬来小型佛郎机炮五尊,对准了县衙大门。

  装填完毕,五炮齐鸣,县衙的大门顿时化为齑粉。

  门后,四五人被弹丸贯穿,直接齐腰崩断,飞出两截。

  胡一青取下双戟,大喝一声,率部杀入县衙。

  但一进门,就见万元吉被人劫持,刀横喉间。

  王朝生缩在万元吉身后,探出个脑袋,狞笑道:“再上前一步,我就杀了他!”

  “拉一个尚书给我陪葬,值了!”

  胡一青令士卒止步,这时,王翦携众人入内。

  严起恒见万元吉被挟持,心中紧张万分。

  王翦站在了胡一青身前,面色整肃地说道:“放人,让你好死。”

  “王翦?你就是那个与秦之王翦重名的大将军?幸会幸会,哈哈哈哈。”

  王朝生早就听闻过潞王竟然任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为大将军。

  这个人还与那个出将入相的王翦是同名,当时他就感到了奇妙。

  今日终于见到了真人,没想到对方眉眼之间,还真有威信之重。

  “大将军不必管我,只管诛杀贼子!”

  万元吉这时出声喊道,王朝生手上顿时用力,刀锋瞬间划破了万元吉的皮肤,喉间开始流血。

  王翦见状,不为所动,沉声问道:“你想要什么?”

  “准备一匹快马!”

  “可。”

  “所有人都退到距离县衙五十步外,快马放在门口。”

  “可。”

  王朝生的要求,王翦一一答应,语气平静,波澜不惊。

  很快,明军退出县衙,王朝生挟持着万元吉来到了县衙大门前,见明军都在五十步外,于是将马牵到了门前的石狮子后,找了个有掩体的角度,勒令万元吉上马。

  万元吉照做,爬上了马背,这时,王朝生正准备上马,忽然一支利箭袭来,擦过了石狮子,一路火花迸溅,精准命中了王朝生的后心。

  王朝生震惊,临死之前,回首望去,只见大约百步处的街边墙头之上,立着一个手挽强弓的人影。

  那人,正是大将军王翦。

  风儿吹动了他那红底黑面的披风,身披甲胄,手握长弓,腰悬宝剑,在王朝生惊愕的目光中,从墙头一跃而下。

  谨慎的王朝生特意选择躲在了石狮子后面,以防止被偷袭。

  可万万没想到,王翦抓住了他上马时,后背一瞬间的暴露,箭如闪电,一击毙命。

  王朝生不甘心的跌落在地,口中喃喃道:“王翦......王翦......”

  在重复了几句之后,便咽气身亡。

  胡一青飞奔而来,冲着王朝生补了一刀后,将万元吉从马上接下。

  严起恒也匆忙上前,万元吉顾不得喉间疼痛,说道:“快救冯知县!”

  刚说完,就有兵卒来报,入城的兵马在街上击杀了一伙贼人,救下了冯厚敦,只是他已经身负重伤,奄奄一息。

  万元吉忙令士卒遍寻城中妙手,抢救冯厚敦。

  严起恒更是捶胸顿足,愤怒道:“这一番,伤我大明忠良无数,实在是可恨!”

  一个小小的王朝生,竟贻害至此。

  京营总兵郑遵谦重伤,礼部主事吴伟业重伤,无锡知县冯厚敦重伤,还有为此牺牲的京营勇士。

  实在是令人心痛不已。

  至于那些失踪的士子,严起恒却并不可怜他们,在阮大铖的那封信中,说到了这些士子都是主动想要北上参加春闱的。

  其中还拿张鉽为自己表功,阮大铖向陈名夏建议,可以大肆宣扬一番张鉽,以此来制造舆论,吸引江南士子。

  同时,严起恒也知晓了这批士子都已经被偷渡到了江北,已经回不来了。

  万元吉来到了无锡县衙公堂之中,当场提笔书写奏疏,向内阁与潞王呈奏。

  ......

  丹徒镇,镇北独院。

  躺在床上的阮大铖悠悠转醒,见自己在熟悉的房间之中,心中松了口气。

  脑中余痛阵阵,他缓缓坐起,忽然看见了地上躺着的王水云。

  王水云的额头上,伤口深重,半面脸都是已经凝结的血液,看上去十分可怖。

  阮大铖回想了一下,当时现在车厢之中,顾元泌一记重击之后,自己就昏了过去。

  车厢之中只剩下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王水云,现在他受如此重伤,想来一定是拼死抵抗了一番。

  好在他在丹徒镇早有安排,这才侥幸从顾元泌手下逃脱。

  他起身,查看了一番王水云的伤势,还好呼吸正常,也没有高热之状,应当是问题不大。

  于是,阮大铖起身外出,在院中打了一桶冰凉的井水,洗了洗脸,清醒了一下,又提着水桶回到了房中,直接泼在了王水云的脸上。

  王水云顿时一阵长啸,从昏迷中被水激醒。

  他从地上坐起,抹了抹脸上的血水,眼中尽是迷茫,喃喃道:“这是哪里?”

  阮大铖没有作声,而是一直在仔细的观察着王水云的神情。

  看了片刻之后,阮大铖才出声道:“这里是丹徒。”

  “哦对,对对对,顾元泌呢?”

  “不知。”

  “真是九死一生,还好你提前安排了人。”

  “顾元泌怎么没杀你?”

  阮大铖眯着眼睛,目中精光闪闪的问道。

  王水云佯作沉思回忆一番,然后说道:“我拼死抵抗,被顾元泌重击之后,差点没命,好在你的人赶来,这才救了我。”

  “哦,你命还挺大。”

  “老天不让我死,那肯定是有用意的。”

  王水云的表现,暂时打消了阮大铖疑虑。

  两人在院中找了些吃的果腹,然后阮大铖出去了一趟,说是安排偷渡的事情。

  一个时辰后,阮大铖返回,脸上略显惊慌。

  他安排在镇子中的窝点全部被毁,布置的谍子也都被杀。

  这让阮大铖恐惧不已,只能火速返回。

  “安排好了?”

  王水云问道。

  阮大铖摇了摇头,说道:“我的人全被杀死了!这里恐怕不安全了,我们得赶紧渡江才行。”

  “难道是顾元泌已经闻着味追来了?”

  “很有可能!我在野渡还藏了条渔船,我们现在就走!”

  “大白天,怎么过江?!”

  “无妨,巡江的明军水师轮班时间我已经摸清,趁他们轮换间隙,只要够快,就不会被发现。”

  “也罢,事已至此,只有一搏了。”

  阮大铖已经被吓坏了,连忙和王水云离开了独院,匆匆向着镇子北边的野渡前去。

  原本这条船就是阮大铖藏下来为了应对紧急情况的,若是他一个人划船,一定会让巡江水师发现。

  但是现在,他庆幸带上了王水云,两个人,完全有可能钻空子偷渡成功。

  与其等着被顾元泌追杀,不如冒险一试。

  两人来到野渡,将藏在树林里的渔船拖到了水里,阮大铖根据远处来往的哨船计算好时间之后,渔船迅速划出。

  王水云肩膀有伤,可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了,只能忍痛拼命划桨,向着江北飞速驶去。

  ......

  镇子东边的山岗上,十几名身穿布衣,头戴斗笠,腰悬长刀的汉子静静注视着江面上北去的一叶扁舟。

  直到船只消失在视线之中,为首的两人恭敬地向着船只远去的方向遥拜。

  其中一人说道:“祝王校尉万事顺利,凯旋归来!”

  说话之人,正是武进县王记包子铺的掌柜。

  另一人也低声道:“王校尉......真乃大忠之人也,舍家弃业,孤身北上,入龙潭虎穴,与寇群狼周旋,其中艰难,可想而知。”

  “我等俱不如也,只愿他能平安归来。”

  这人,微微仰面,钦佩之情,深深流露。

  他,正是高桥王宅的管家。

  ......

  平生白云意,疲苶愧为雄。

  君王谬殊宠,旌节此从戎。

  挼绳当系虏,单马岂邀功。

  孤剑将何托,长谣塞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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