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得到默认

　　听到高斌的见解，高科长顿时露出感同身受的笑容：

　　“没错，我听所有录音时都有这种感觉。”

　　“咱们特务科的每个人，其实都有自己被监听的觉悟，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老邱就是大家，大家就是老邱。”

　　高科长拍了拍桌面：

　　“好了，全面监听可以暂停，不过要随时注意抽查。”

　　“明白了，我会安排下去的。”

　　“嗯，还有，老邱身边监控的人要精挑细选，这个老狐狸不简单，别让他抓到把柄，毕竟是我们警察厅的功臣。”

　　高斌点头表示明白：

　　“保安局那边用不用打声招呼，要不又该说我们越权了。”

　　“不用管他们，这帮孙子手伸的越来越长，咱们的计划是宪兵队司令部默许的，轮不到他们插手。”

　　“明白了。”

　　...

　　周末，高斌难得休息，陪顾秋妍到公园里散心。

　　冰城的夏天很舒服，有阳光，但不燥热，江面吹来的微风湿润，很是惬意。

　　顾秋妍挽着高斌的胳膊，戴着宽大的淑女帽，虽然挺着大肚子，但风采依旧。

　　“真快啊，一转眼都半年了。”她感慨道。

　　“是啊，眼瞅着要到夏天了，这浑身的筋骨就跟松开了似的。”

　　“等孩子出生，夏天可以带他到江上划船，也可以在公园里散步。”

　　“那副画面一定很美。”

　　顾秋妍紧了紧高斌的胳膊：

　　“你一定要好好的，我和孩子还指望着你呢。”

　　高斌不敢给出承诺，因为他身处在悬崖边上，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

　　“今天上午在警察厅，高彬找我谈了次话，半年了，还没找出潜伏在内部的特务，他非常恼火。”

　　顾秋妍只觉得心里发寒：

　　“他一直没有打消对你的怀疑吧？”

　　“当然没有，只不过现在又加了任警官，甚至鲁明和刘魁。”

　　“这个人真是太可怕了，每天活在怀疑之中，不觉得辛苦吗？”

　　“这就是高彬，也只有这样的生活适合他。”

　　公园里人不少，都是一对儿一对儿的，有老外，也有华夏人，更有霓虹人，在这座不大的公园里，相处的格外和谐。

　　“我看他迟早会疯的。”

　　“他就是这样，明明对老邱深信不疑，可在我和任长春面前，又会装出一副怀疑老邱的样子，派我们调查老邱。”

　　“这么说，他同样有可能派鲁明和刘魁调查伱？”

　　“这是一定的，而且我的电话，他肯定一直在监听。”

　　“看来以后不能在电话里说暗语了。”

　　“没错，更要减少跟老魏见面的次数，千万不能冒险。”

　　“知道了。”顾秋妍心情有些沉重。

　　见状，高斌将胳膊抽出来，揽着她的肩膀，柔声道：

　　“别想了，这不是一个怀孕的妈妈该想的事情。”

　　“能不想吗，一想到你每天都活在高彬的阴影下，我就觉得憋屈。”

　　“呵呵，带你去吃点好的吧。”

　　“不吃，吃了也是吐。”

　　“吐了也得吃，至少能过过嘴瘾。”

　　...

　　高斌总能在好丈夫、好情人之间来回切换角色，游刃有余。

　　刚陪完老婆，又带着小情人出去潇洒，好吃的好用的好玩的，只要小丫头喜欢他便立马送上。

　　跟踪他的人，无不羡慕他的生活，正经的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绝对是男人心中的偶像。

　　陪赵春芳逛完街回到公寓，高斌去了趟卫生间，脱掉了西装，换上一身不起眼的力巴服，对此，赵春芳见怪不怪。

　　“又要出去？”

　　“嗯，马上回来，不用担心。”

　　他有意无意的培养赵春芳向红色靠拢，这也是他的终极目标，他需要将赵春芳培养成下线，这样有利于掩护他做更多的事情。

　　赵春芳小嘴儿一噘：

　　“你陪我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呵呵，不然怎么挣钱养你啊。”

　　伸手在她滑嫩嫩的小脸上一抹，跟绸缎一样丝滑：

　　“行了，看你小嘴儿噘的，能挂酱油瓶了。”

　　“才没有，那你快去快回，注意安全。”赵春芳终究是个懂事的孩子。

　　“知道了，回来给你带炸糕，你不是最喜欢吃炸糕了吗？”

　　“只要你安安全全的回来，我可以一辈子不吃炸糕。”

　　高斌心中升起暖意，何德何能啊，让两个女人对自己死心塌地。

　　“好，我答应你，保证安全回来。”

　　“嗯！抱一下再走？”

　　“好好，抱一下抱一下。”

　　高斌将赵春芳搂入怀中，这是两人直接最亲密的接触了。

　　...

　　从公寓后门进入黑夜之中，没有引起尾巴的注意。

　　一路小跑来到老魏家，也就是他身体好，换个人早歇菜了。

　　“怎么这会儿过来了？”老魏担心的看着外面。

　　“放心吧，没有尾巴，你听听这个。”

　　高斌将自己偷录的录音带拿出来，自己坐下来喘气。

　　“这是？”

　　“听听就知道了。”

　　老魏不再废话，开始播放录音带。

　　不一会儿，播放结束。

　　高斌的气也喘匀了：

　　“这就是那个神秘女人，我能听得出来，只不过跟高彬说话时，她故意压着嗓子。”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怀疑她是老邱的人，老邱已经暴露了，她还隐藏着，你们调查过老邱上山以前的情况吗？”

　　“当然，他有一个妻子，还有一个孩子，早年从老家出来，后来听说离了婚，妻子带着孩子去了关内生活，但谁都没见过，老邱上山前也是孤身一人。”

　　高斌点点头：

　　“这个女人跟老邱的关系非同一般，搞不好就是他的妻子。”

　　他站起身，在屋里转圈踱步。

　　“你仔细想想，知道特派员来冰城的人中，有没有这样一个女人，奉天口音，单身，带着一个岁数不大的孩子。”

　　老魏突然站起来：

　　“我想起来了，她不是我们的人，是一个寡妇，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是个茶馆老板，我们见过一次，她不知道我的身份。”

　　高斌不解：

　　“你确定吗？一个茶馆老板怎么会知道特派员来的事情。”

　　老魏摇头叹气：

　　“当时我们在给特派员订火车票，以为她一无所知，没想到...”

　　“安排人仔细调查一下，要拿到确切的证据。”

　　“其实我当初怀疑过她，只是我们的注意力都放在哑嗓子女人身上，把她给忽略了。”

　　老魏越说越激动：

　　“这个女人会唱戏，变换一种嗓音说话很正常，肯定没错，就是她！”

　　高斌叹气：

　　“你得马上把直接或间接跟这个女人有过接触的人员名单列出来，这些人很有可能都暴露了。”

　　顿了下，补充道：

　　“还有他们的上线和下线，都必须保持静默状态，随时准备转移。”

　　“我们的联络方式比较缜密，应该不存在暴露的可能。”

　　“别抱有这种幻想了，这个女人很聪明，能从一张火车票推断出特派员要来，这种推理能力，做出什么事都有可能。”

　　老魏舒了口气：

　　“无论如何，终于把这个女人找出来了，她就像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一日不除，我睡觉都不安稳。”

　　高斌也挺高兴，但情绪控制的很好：

　　“我得走了，出来时间长了容易有问题，对了，那个赵春芳你们调查的怎么样了？”

　　“调查过了，没什么问题，找机会你带来见一面，简单走个流程就行。”

　　“那就好，有这么一个据点，我的安全也多了几分保障。”

　　“是啊，这件事你做的对。”

　　“嗯，走了。”

　　“等一下~”老魏叫住他：

　　“顾秋妍那边怎么样？”

　　“她不同意去佳木斯生产，非要留在冰城，我拗不过她，就同意了。”

　　“你就由着她任性？”

　　“怀孕的女人最大，没办法。”

　　老魏无奈笑道：

　　“张平汝去了关内，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你们...”

　　“怎么？上级处罚你了？”

　　“那倒没有，上级能理解你们的情况，让你们自己看着办。”

　　“多谢上级支持。”

　　“别乱说，上级可没支持你们。”

　　“默认也算！”

　　高斌喜笑颜开，这就相当于拿了圣旨，以后可以跟顾秋妍没羞没臊了，终于不用再忍着了。

　　“你们啊，真的走到了这一步，早知道...”

　　“这件事你也有责任，谁让你安排个有丈夫的到我身边？”

　　老魏苦笑：

　　“我是真没想到，你们竟然能...算了，说这些都没用，总之，祝福你们。”

　　“谢谢。”

　　...

　　又一个多月过去，夏天来了，天气越来越热，行人都换上了短衣打扮。

　　就是苦了顾秋妍，挺着个大肚子，每天汗流浃背的，看着都辛苦。

　　眼瞅着要生了，家里备了不少生产用的东西，还有婴儿床和玩具，堆满了一个房间。

　　毕竟高斌在冰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三教九流各行各业都能打上交道，谁不得卖他高队长的面子。

　　各种礼物就不提了，钱才是关键的。

　　这些人精，只要找着个机会就能送钱，以至于高斌和顾秋妍的小金库都塞满了。

　　有一次他兴起想要数数自己又多少钱，结果数了半天就放弃了。

　　金条可不轻，来回搬运忒麻烦，爱多少就多少，反正够他们花几辈子的了。

　　不过他和顾秋妍两个人都不是喜欢炫富的性格，纵使有这么多钱，也没有炫过富，只花该花的钱。

　　比如给小孩用的东西，必然是最好的。

　　这天，高斌照例在饭后陪顾秋妍在门口散步遛弯，两人也就着当前的形势聊起来。

　　“老魏坚持要除掉那个哑嗓子的女人。”高斌说。

　　“老魏疯了？他这样做完全不顾及你的处境吗？”顾秋妍不乐意了。

　　废话，高斌是她和孩子后半辈子的指望，当然不允许高斌收到伤害。

　　“我知道他的意思，我们有太多人折在那个女人手里了，如果不做点什么，他内心难安。”

　　“那他要是把你害死了，内心就能安稳了？这个老魏，不行，明天我去找他。”顾秋妍气得不行。

　　“你就别去了，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快要生产了，别满世界乱晃。”

　　“我的孩子我知道，没那么脆弱，你别管，我非得跟老魏掰扯掰扯不可。”

　　这个时候就不能跟顾秋妍拗着来，高斌只好顺着她一起骂老魏，这才让她气消了一些，但还是没有打消找老魏要说法的念头。

　　第二天一早，高斌和顾秋妍在楼下吃早餐，听到外面有人按铃，便让刘妈去开门。

　　“是任警官啊，快坐，一起吃点？”

　　看到任长春进来，知道是丈夫的心腹，顾秋妍拿出当大嫂的风范来招呼道。

　　“不吃了嫂子，早上在家吃了包子，我来是送这个月的份子钱。”

　　任长春手里拎了个小皮箱。

　　“哦，放那吧，怎么还特意过来送一趟？去单位给我不就好了？”

　　“单位人多眼杂，您带着兄弟们赚银子，总不能让您背风险。”

　　几个月前，高斌拿了一笔钱出来，跟刘魁任长春合伙在中央大街那边开了个酒楼。

　　靠着先进的经营理念，再加上朋友们的支持，不到三个月的功夫几乎回本了，这个月开始正式盈利。

　　高斌也没看箱子里有多少钱，但能用箱子装钱，肯定少不了。

　　不过按照高斌的要求，不管多少钱，都得换成金条给他送来。

　　这年头，纸币体系非常脆弱，随时都有可能崩盘，还是金条保值。

　　“谢了，你没开车吧？正好，等会儿你开车，我懒得开了。”

　　“得嘞，那您慢慢吃，我到车上等您。”

　　“去吧，钥匙在门口衣架上。”

　　顾秋妍瞥了眼箱子，低声道：

　　“酒楼这么挣钱吗？”

　　“你以为挣得是做饭的钱？都是道上的人孝敬我们特务科的。”高斌不咸不淡的说。

　　“那就不奇怪了。”顾秋妍明白了。

　　“一会儿拿上去放好，我直接去上班了。”

　　“好。”

　　...

　　坐上副驾驶，任长春开车。

　　“队长，道外那边老孙的窑子被保安局给封了，说他们给蓝衣社传递情报，这次送了30根金条，希望我们帮忙调解一下，事成之后还有20根。”

　　高斌看着窗外，头也不回的说：

　　“这事儿让刘魁去办，保安局那帮人手伸的太长了，得给点教训。”

　　“好，回去我跟刘股长说。”

　　“你现在也该独当一面了，让刘魁带着你，多露露脸，有些事你出面就给办了，不用找我。”

　　“明白。”

　　“还有呢？”

　　这次送了这么多钱，肯定不止这一件事。

　　“再就是程老二，他小舅子前阵子被抓，搞不好要判十年，请我们想想办法，尽量缩短刑期。”

　　“什么罪？”

　　“杀人。”

　　“老百姓？”

　　“也不算吧，一个地痞流氓，俩人喝大了，程老二的小舅子用啤酒瓶把人攮死了。”

　　“对方什么来头？”

　　“没来头，家里就一个靠捡破烂为生的老妈。”

　　“哦，给了多少？”

　　“跟老孙一样，一共50根金条。”

　　“送司法处20根，给死者母亲2根，抓人的警察一人一根，剩下的你和刘魁分了吧。”

　　任长春愣了下：

　　“别介啊队长，您应该拿大头。”

　　“这种钱我不想过手。”

　　他没说脏字儿，但表达的意思就是嫌脏。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也是他大方的表现，跟着他混的都能占到便宜，也难怪他这一摊儿的人都对他死心塌地的。

　　“得嘞，那我去跟司法处的说，缩短到多少合适？”

　　“50根金条也就缩短三年，要是另外加钱再说。”

　　任长春坏笑：

　　“程老二是开赌场的，跟张老六有合作关系，钱没少挣，再让他加50根儿，估计也就琢磨几分钟的事儿。”

　　高斌拧了下眉头：

　　“也不能太过分，他要是愿意再加金条，缩短到5年就够了，这种垃圾也该给点教训。”

　　任长春正色道：

　　“是，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嗯，还有吗？”

　　“再就是零零碎碎，最多几根金条的事儿，就不一一汇报了。”

　　“行，你们看着办，解决不了的再找我，还是那句话，别被金条蒙了眼睛，什么事能干，什么事不能干，自己得拎得清。”

　　任长春不敢怠慢：

　　“我一直记着呢队长，沾上普通老百姓的事儿咱们一概不管。”

　　“那就好！”

　　...

　　本来老魏计划了半个多月，准备对老邱和他老婆下手，结果顾秋妍发飙了，挺着大肚子把老魏一通臭骂，直接把计划给骂没了。

　　老邱和他老婆都没死，全须全尾儿的离开冰城。

　　当然，这是为了避免暴露高斌，不代表组织会放过他们，迟早会进行清算的，姑且让他们多活两年。

　　因为顾秋妍的介入，高斌身上的怀疑被打消很多。

　　在白厅长和众多警察厅领导眼中，高斌不是个完美的人，他有能力，但好色贪财，这样的人就算有嫌疑也不会太大。

　　他们更愿意去相信潜伏在警察厅内部的卧底，是一个看上去近乎完美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符合他们对红党卧底的印象。

　　时间来到9月，顾秋妍临盆在即，高斌特意请了几天假在家陪产，主要也是趁这段时间避避风头。

　　特务科最近有几个行动，他直接来了个一推六二五，不参与，到时候出了问题可怪不到他头上。

　　在此之前，他已经将情报顺利的送了出去，否则也不敢在家陪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