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等到九龙城总局重案组的警察赶过来，苏浩已经坐进回去的出租车中。

　　司机收了他500港币小费，心甘情愿的在村口等了半小时。

　　此时看着路边陆续驶进去的警车，一张嘴巴成了一个O字，“阿SIR，真的抓到了一个凶手？”

　　苏浩含着烟，心满意足的说道：“你要是不信，等明天的报纸吧。”

　　“那为什么你不留在现场呢？难道这不是一件大出风头的事情？”

　　面对司机疑惑的追问，苏浩笑了笑，对着车窗外弹了弹烟灰，“我还有一位师姐在里面啊……你有没有听说过，每一個成功女人的背后，都站着一个大佬？”

　　司机耸了耸肩道：“我只知道每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站着无数个衣衫褴褛的辣妹。”

　　事了‘抚’衣去，深藏功与名。

　　苏浩，就是站在程佳慧身后的那个男人，当然，也可以将‘站’换成另一个字。

　　刚才怀中的师姐，已经对他彻底的敞开了心扉。

　　次日，九龙城总局，刚才由一把手局长开了一个早会，早会的主要内容就是讨论林过雨一案，凶手已经落网，渔村现场被他们发现了一些触目惊心的罪证。

　　目前犯人还在审讯室中，正在被加班加点的审讯，但由于林过雨出众的智商，十分狡猾，审讯工作的进度略微有些慢。

　　但这不是重点。

　　所有人都意识到一个问题，这次总局重案组牛逼大发了。

　　具体说是重案组第十二组，尤其是素有霸王花之称的程佳慧。

　　不管林过雨招不招，招多少，都不耽误这件案子的定性，现在的关键是从对方口中能挖掘出多少有价值的线索和内幕来。

　　即便林过雨全程沉默，也不耽误判他一个200年。

　　这件案子基本上破了。

　　原本以为只是一件普通的舞女失踪案，结果在林过雨租住的房子中发现了四五具保存完好的遗骨，现场还有一些失踪舞女的证件，以及那些被泡在盛满福尔马林液体中的器官……

　　很明显，这些年失踪的舞女不仅仅只有一名。

　　在港岛，几乎每天都有人失踪，但并不是每一个失踪人口都能被立案，首先你得有家属报警，而一般从事舞女这个行当的，基本上要么是其他落后地区润过来的，孤身一人在港岛打拼。

　　这些人哪天没了，就像地上少了一颗石头，压根没人在意。

　　若是本地舞女，一般家庭关系或多或少都出了问题，或是父母离异，或是家破人亡，亦或者是贫困的底层，朝不保夕那种。

　　这样的家庭关系，谁会在意少一个人？

　　有时候，亲情的冷漠甚至还不如一个陌生人的问候。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这是一件能轰动整个九龙半岛的大案，开这个早会的目的就是商量如何向媒体曝光，借助媒体资源来给九龙城总局宣传一波。

　　以及如何向港岛警务处邀功，这个报表就要好好琢磨一下了。

　　会议室大门开了，文警司笑眯眯的从里面出来，他是一位面相严肃的40来岁中年男人，一向以作风严谨据称，也是重案组12组的组长。

　　刚才十二组可是大大出了一次风头，被局长连续点名表扬了好几次。

　　文警司回到办公室后，当下想到了破案的功臣，“佳慧呢？”

　　办公室的其他同事基本上都在忙，这件舞女失踪案子虽然之前被送到一组，但被十二组的程佳慧单独一个人破了，审讯工作自然由十二组来完成。

　　一句话，功劳就是他们十二组的，谁也抢不走。

　　此刻十二组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在围绕这个案子忙碌，文警司看了一眼办公室内的一名新人。

　　新人正在电脑桌前收集整理从一组拿过来的相关卷宗，“SIR，佳慧师姐还在审讯室啊，从昨晚回来后已经进行了好几次审讯，犯人的嘴巴很严，刚刚对方请的律师也来了。”

　　文警司看了看表，现在已经是上午10点了，他不由得关心的问道：“佳慧昨晚不会没回家休息吧？”

　　“是啊，一直在局里，刚破了这么大一个案子，哪有时间休息啊，昨晚师姐就在办公室披着毯子眯了几个小时，我们整组的人都在跟着帮忙。”

　　新人嘴上虽然抱怨辛苦，但脸上喜悦的表情是瞒不住的。

　　至于原因，他们十二组成立时间短，一直都是十二个重案组中的吊车尾，这一次可算狠狠出了一次风头。

　　作为十二组的一名新人探员，也算与有荣焉。

　　文警司顿时责怪道：“佳慧也太拼了，该不会连早餐都没吃吧？赶紧泡一杯咖啡给她送进去，再出门一趟买一个披萨回来，哦，买两份，参与审讯的人人有份，就说是我请客。”

　　文警司从怀中掏出一张100面值的纸币。

　　新人面色为难的接过纸币，刚好瞅见阿力从外面进来，趁机推脱道：“SIR，我现在手上一大堆事啊，你让阿力去吧，现在整组人就他最闲。”

　　对待阿力，文警司的态度就不那么友善了，阿力昨天刚让十二组丢了一次人，虽然检讨缘由是因为程佳慧引起的，谁让程佳慧今天立了这么大一件功劳呢？

　　“阿力，你跑一趟吧，给程佳慧和其他参与审讯的兄弟送过去。”

　　文警司的语气看似在商量，实则是直接下命令。

　　阿力刚接触到文警司眸子，马上收回目光，他看了一眼桌面上的100面值港币，心中既憋屈又有一丝酸楚，脸上还得陪着笑意，“SIR，哪能让你掏钱，这次我来请客好了，佳慧立了功，我们十二组人人都跟着沾光啊。”

　　“你能这么想最好。”

　　文警司面色古怪的瞅了他一眼。

　　那眼神好像在看一个傻子。

　　阿力平日在十二组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没啥主见唯唯诺诺的人，最后居然让他不声不响的泡到了霸王花，不知道暗地里有多少人嫉妒。

　　警务系统里面，一向男多女少。

　　结果这厮不好好珍惜，还打女人，所有人都知道，论战斗力，五个阿力都不是程佳慧对手。

　　人家是顾着情面在让着他啊，不然他现在早就成了一个废人。

　　眼看半个月内程佳慧连破两件大案，眼看又要升职，阿力打女人的举动就显得更好笑了，这么好的一根大腿不抱好，真是鼠目寸光。

　　至于阿力口中说的程佳慧出轨这事儿，就看你信谁了。

　　程佳慧说在会议室中和线人在谈论案件线索，阿力说程佳慧和别人在会议室勾勾搭搭行为不轨，现在程佳慧破了案，程佳慧说的就是对的。

　　成王败寇，就这么简单。

　　再说，哪个男人敢在总局会议室拍霸王花屁股，这不是嫌弃自己活得太长吗？

　　现在看来，分明是阿力在挑事，软饭男就是这样，一般自尊心都比较强，看谁和霸王花说上一句都觉得他们在偷情。

　　这下好了，大腿彻底跑了。

　　在文警司意味深长的目光中，阿力逃一般离开了办公室。

　　人事科于素秋办公室中，刚散会，曹达华就找了个油头溜过来，等到办公室门关上后，曹达华顿时心情不爽的吐槽起来。

　　“这个程佳慧真是走狗屎运啊，心情不好去酒吧散心就被凶手盯上，然后顺势破了案，我怎么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于素秋穿着警服，温柔的帮他捏了捏肩膀。

　　曹达华则不客气的将双脚搁在对方办公桌上，颐指气使的问道：“昨天嘱咐你的事，帮我办了没？”

　　刚才会议结束后，于素秋又去了一趟局长办公室，这会开口道：“其实你想往下调，倒是有两个机会，一个是九龙城分局局长的位置，刘XX现在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据说身体一直不太好。”

　　“还有一个是黄大仙分局，他们分局内人口多，案件也多，局长的能力一直被人质疑，他们分局接到的投诉也最多，一把手位置估计要被撸下来了。”

　　曹达华趁势捏住于素秋的手，心情好了一大截，“你不怪我坚持要调出去吧？”

　　于素秋满是温柔的顺势坐在曹达华怀中，双手怀绕着对方脖子，“其实我昨晚就想通了，你注定是一个不甘平凡的男人，以你的能力，窝在重案组内太屈才了。”

　　曹达华嚷嚷道：“你知道就好，你帮我看看这两个地方哪个更适合我？”

　　于素秋想了想道：“黄大仙分局那边的情况更复杂，而且诡案频发，据说那边的杂务科也不堪重用啊，九龙城分局就好多了，他们手上的破案率还不错，辖区内最近也没有大案发生，之前积存了好久的九龙城旧址内的一件悬案都被他们挖出来侦破了。”

　　“以你的秉性，肯定会选择黄大仙分局，那边更具挑战性一点，接下来我会全力帮你运作下调到黄大仙分局的事。”

　　曹达华心中一个咯噔，眼珠子转了转。

　　黄大仙分局辖区内人口多，案子多，破案率低，还有不少诡案，那边的杂务科又不堪重用，自己过去岂不是要险进去？

　　若是让他选，傻子也知道去情况更好的九龙城分局啊，捡现存的不好吗？

　　对了，九龙城分局这几个字有点耳熟啊，好像昨天刚听过这个名字。

　　曹达华思索了一下，脑中出现了苏浩的身影，昨天这货自报家门时就提过九龙城分局。

　　曹达华顿时有了决定，他一拍桌子，将于素秋惊得坐了起来。

　　“我决定了，去九龙城分局，你接下来就全力帮我运作这个位置。”

　　面对于素秋不解的眼神，曹达华一副情圣模样在对方脸颊上亲了亲，“我虽然更喜欢黄大仙分局这个有挑战性的位置，但九龙城分局的办公驻点距离总局更近啊，也方便我回来看你。”

　　于素秋被哄得双眼放光，环绕着他脖子回亲了一口，“阿达，我就知道你是这么一位有情有义的男人，我没看错你。”

　　曹达华骄傲的挺了挺胸脯，“好了，帮我请个假，我要出去一趟。”

　　于素秋不放心的追问道：“你要去哪？”

　　曹达华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男人做事，少打听，这不是你们女人该管的事。”

　　说完离开了于素秋办公室。

　　昨晚他留在于素秋家中，狠狠的出了一次力，这不，马上就到了收获的季节。

　　今天的两则消息让他很满意。

　　男人嘛，就该这样，一个女人都搞不定，如何做大事？

　　离开于素秋办公室后，曹达华掏出手机，拨过去一个电话号码，“庄仔，你现在在哪？”

　　“我在事务所啊，曹哥找莪有业务？”

　　曹达华左右观察了一眼，压低声音道：“那个舞女失踪案被其他重案组的同事破了，你那边就不用继续调查了。”

　　电话这边传来一声惊讶声，“怎么可能？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线索没有给我啊？我这边刚调查出一些眉目来，就被你们人破了？”

　　曹达华也是一脸郁闷，“不是我们一组的人，是十二组的同事啊，我们见面说。”

　　半小时后，曹达华出现在庄士敦的侦探事务所，等到秘书倒完咖啡出去后，曹达华才愤愤不平的将昨晚程佳慧在酒吧卖醉刚好被凶手盯上的事说了一遍。

　　庄士敦还是一副西装革履的打扮，他手中握着一根导盲杖，闭着眼在办公室中来回渡步了一会，反问道：“你觉得是她运气好？”

　　曹达华摊了摊手道：“不然呢？”

　　“连你这个大侦探都破不了的案子，一个只知道动拳头的丫头能一晚上破案？”

　　庄士敦摇了摇头，“不要小瞧了天下英雄啊，你们警务处内其实也藏着不少高手，只是有些人位置比较低，有些人擅长隐藏而已。”

　　他脑中出现了苏浩的身影。

　　曹达华也算是他这里的大客户，在之前的合作中，对方给他贡献了不少的佣金，重案组一组25%的破案率就是这么来的。

　　因为一组的背后，站着一个叫庄士敦的神探。

　　至于请神探的钱，一部分是一组的破案经费，另一部分则是曹达华个人私下掏腰包，他掏腰包的钱也不是自己的，而是来源于于素秋。

　　这才是吃软饭的最高境界。

　　庄士敦思索了一会，将程佳慧的个人信息来来回回在脑中过了一下，“不对，这个破案的不是程佳慧，她背后有人啊。”

　　曹达华一时间来了兴趣，“你是说，她背后也有一个神探，在帮她破案？还有这么好的人？对方图什么啊？”

　　庄士敦笑了笑道：“可能图钱，也可能图人。”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