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
江水越发浑浊漆黑，不断冒着气泡后，终于从那漆黑中浮现出了影子。
那是一头变异生物，不过气息弱小的可怜，只不过一阶程度，它从水底钻了出来，挪动着身体爬上了岸，却是一只生长出了四肢的鱼类生物！
这只鱼类怪物爬上的是徐阳等人的对岸。
此刻。
对岸的方向也早已经由王辰的布置调兵，守备了大量的职业武者严阵以待，面对一只率先上岸的变异生物，距离岸边最近的一批使用长枪长矛的武者，立刻就有人一枪扎了过去，只一下子，就将那头变异生物捅了个对穿。
这头变异生物发出凄厉惨叫，被捅穿之后仍然在竭力挣扎，并未死亡，但伴随着那人往后收枪，旁边的其他几件兵器立刻寒光闪烁着扫了过去，将其绞杀成碎片。
灭杀了一头变异生物，自然远远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伴随着这一头变异生物的被灭杀，江面上开始逐渐出现了第二头，第三头，第四头……直至黑影铺满了整个江面！
而距离岸边最近的一些，则开始狂乱着登上水岸！
“来了。”
徐阳看着这一幕微微眯起眼睛，但却没有什么动作。
不止是他，柯卫国、姜长华也一样没什么动作，甚至是一些坐镇重要位置的职业中段的导师们，也都按兵不动，只各自冷眼旁观那些上岸的变异生物。
此时此刻，江岸的环境仍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依旧还是正常的空气，正常的地上环境，因此爬出江面的变异生物虽然有一阶二阶参差不齐，但在众多职业武者面前也丝毫不是威胁，纵然是在众多学员面前也是一样。
这只是先期的试探。
或者说，是江底已经容纳不下，从下面被挤上来的。
“杀！”
距离江边那些上岸怪物最近的一批学员，此时眼眸中各自浮现出凌厉，面对这些少量上岸的怪物，他们虽然并不是多么强大的职业武者，但毕竟也都和深渊作战了有一段时间了，哪怕场面逐渐宏大起来，也并不是太过慌乱惧怕，而是各自迎战出手。
伴随着血肉的飞溅和嘶吼声传递，岸边立刻化作绞肉机，试图上岸的那些变异生物立刻就被绞杀殆尽，但他们被绞碎的碎肉却引得更多的变异生物嘶吼着上岸。
战争似乎开始了！
不仅仅是这边，连徐阳等人所在的对岸，也开始逐渐有变异生物拥堵着，爬行着从江水中上来，而距离最近的那些学员们也都纷纷有序的上前绞杀起来。
只看着一部分，感觉就像是海岸战线的小规模和弱化版。
但。
这种相似并未持久，不同之处很快降临。
伴随着一声诡异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声音，一股可怖的气息威慑天地！
这声音非钟非琴、非弦非管、似乎不是地球上任何一种东西能产生出来的声音，它悠悠的在天地之间回荡，一出现就无法消除般，直至那股恐怖气息骤然降临。
“这声音……”
徐阳眉头紧锁。
虚空模拟的训练中，是没有这个声音的。
这声音的出现，明显让一些职业初段的学员都露出了不适的感觉，仿佛听到了十分难以忍受的东西，本能的抗拒和不适。
职业中段们则基本无视，到了徐阳这里，则隐约能听清那是什么。
那似乎……是在念叨什么。
更准确的说。
那似乎，是一个名字。
名字？
“深渊的……名字？”
徐阳口中呢喃一声。
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呢喃，柯卫国和姜长华都看向他。
柯卫国略一思考后，就低声道：“你能听得清？”
徐阳沉吟中点头：“能。”
柯卫国和姜长华两人顿时各自对视一眼，眼眸中都露出几分异色，他们自然是知道这个声音是什么，而能听清这个声音，说明徐阳的精神力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强大一些！
但这种时候并不适合询问，于是柯卫国便直接沉声道：“听清了也没关系，不要试图去念，现在其实也可以告诉你这些了，你记得不要以任何方式透露给非宗师层次的人。”
“这声音，虚空系统也不会进行模拟。”
“那是深渊的名字。”
“准确的说，是深渊最底部……某个生命的名字！”
柯卫国说到这里，眼眸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
令一位堂堂的宗师如此忌惮，那会是什么生命？不难想象，那必然便是深渊诞生的源头，这一切残酷与狞恶的最初！
徐阳低声道：“教团口中的……那个神？”
柯卫国点点头，道：“我从没见过，知道的信息也不多，但我知道，如果单从能力和力量上来评价，它的确算得上是我们人类所定义的神的一种，因为它远超过我们想象，是比五位至高还要更不可思议的存在，甚至难以理解。”
徐阳对柯卫国的话倒并未露出太过惊讶的神色，教团所信奉的深渊，有个最源头的存在，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也不算是什么秘密，毕竟它们本来就自称供奉着神明。
只不过柯卫国的视角和判断，与他是一致的。
那就是……
所谓的神，只不过是更强大一些的某种生命体，它之所以神秘，只不过是因为现在的人类还太弱小，无法触及它的层次而已。
正如最古老的原始人遇到了雷击生火，石器时代的人遭遇种种天灾，他们无法理解那些现象，于是将之定义为了神灵加以祭拜供奉。
而随着人类认知的逐渐加深，所有这些未知都会慢慢揭开面纱。
未来。
也必然会有那个所谓的‘神’。
“这个名字，以最准确的发音念出来，反复诵念，这就是献祭的方法了，而无论是教团，还是武者，又或者是普通人，只要掌握它，诵念它，就能发动献祭！”
柯卫国终于说出一个徐阳不知道的秘密。
原来献祭是这样发生的。
难怪华夏联盟禁止一切关于这方面的信息，甚至他之前都查不到半点，直到现在才从柯卫国的口中了解到具体情形。
仅仅通过一个名字，一个普通人都能诵念的名字，就能开启一场献祭，这是多么简单的条件啊，倘若这个消息散布到全民皆知，那将是何等恐怖的事！
众所周知。
越是严酷拒绝的事情，越会有人拼命去做。
他们中或许有愚钝的，信奉深渊的存在，也或许有一身反骨，非要搞点不同的底层人，又或者不满于现状，想要变得更强，想要获取力量的人，不尽种种。
到那时别说是抵抗境外的教团入侵，仅仅只是压制境内的乱局，都将牵扯很大的精力，那些小国接连沦陷，很可能也就是这个原因。
嗡！！！
正当柯卫国与徐阳说话间，伴随着那诡异的声音在天际盘旋，恐怖的气息降临在整个江面上空，顷刻间将这一片江面整个覆盖。
徐阳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这一刻的感觉，他并没有什么强烈的不适感，但也没有多么舒适，只觉得周遭的‘天地’仿佛一下子变了。
浓郁的深渊气息，从江面上猛然炸开，化作一片片黑雾疯狂扩散！
这深渊气息在徐阳的感知中，并不是从什么地方灌注过来的，而是从四周的虚空中‘渗透’出来的，那诡异感觉降临的同时，似乎在一刹那间，改变了这整片地域空间的某种基本结构，从微观层面上弯曲了空间！
这些深渊气息并不从任何一个地方涌来，而是从那被改写扭曲的虚空背后挤出，仿佛世界的背面，本身就是这无穷无尽的深渊气息！
而这一刻，
只不过是稍微撕裂了它的表层！
轰。
深渊气息的陡然蔓延，令江面上的无数变异生物们短暂一滞之后，终于是刹那间陷入了彻底的疯癫与狂热之中，更伴随着无数激烈的嘶鸣声。
原本是被挤上岸的变异生物们，此时开始主动的汹涌上岸，一刹那间上岸的怪物多了十倍不止，仿若潮水一般汹涌而来，他们更混杂在蔓延的深渊气息之间，彼此的生命力一下子强了一倍不止，无论攻势还是恶性都翻倍的增加！
“迎敌！”
站在江边一个高处，纵观全局的王辰，此时沉声开口，惊醒了一些还处于呆滞中的武者，浑厚的声音在江面上直接炸开。
早已在岸边严阵以待的一支支队伍，终于是全方位的与变异生物撞击在一起！
战斗彻底爆发！
彼此双方接触的一瞬间，既没有出现变异生物浪潮瞬间崩溃的景象，也没有出现各支队伍崩散的情景，仅仅只是如洪流一般撞击到一起，然后开始了彼此的倾轧和绞杀。
“还行，顶住了……”
王辰看着这一幕，倒是微松口气。
在这里守备的队伍，毕竟不是全员职业中段，绝大部分人几乎都只是职业初段的学员，和海岸一代的部队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他曾去过海岸战场，见识过那里的惨烈，如今这里的规模虽然远远不及海岸一代，但因为陡然发生的献祭，引发出深渊气息的汹涌覆盖，形势也是相当的猛烈。
但只要顶住了第一波冲击就好。
他所配置的兵力，能够顶得住第一波，那就能维持住接下来的循环抵抗，除非教团再发起更可怕的冲击，但那样的话，两位宗师也不会坐视不理。
王辰往柯卫国与姜长华的方向看了一眼，也早注意到站在两位宗师旁边的徐阳，但此时也没空多看，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战场上。
“……”
徐阳的目光此时也掠过最前沿的战线。
战斗爆发这才刚刚开始，因为前线分配的都是盾兵以及穿着重甲的武者，所以暂时还没有受到什么损伤，但战斗僵持下去，也用不了多久就会开始出现伤亡。
但他此时也没有下去参与战斗，柯卫国和姜长华也都没有，三人都在等，等教团的其他变化，教团想要侵蚀这一片江水，可不仅仅是依靠一个献祭就能做到的。
终于。
在那漆黑一片的江面上，咕噜一下涌出了一片鲜艳的血色。
“来了。”
柯卫国眼眸中闪过一抹厉色，手中的短枪也提了起来：“准备动手吧。”
想要永久性的让深渊气息侵蚀一片领域，只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反复多次的在那里进行献祭，累及数月乃至经年时间，自然而然整片区域会被彻底破坏，化作深渊侵蚀区。
其二，借用一些从深渊内产出的特殊物品，加速这一过程。
伴随着那鲜艳血色的浮现，江面上的血光越来越浓烈，最终升起了一团殷红的血光，浮出了水面，那是一块大约直径一尺的石头，通体呈鲜艳的红色。
深渊红石！
徐阳眼眸微微闪烁。
这种东西，他也认识，属于深渊异物之一，是目前来说对人类价值极低的东西，它只有一个作用，就是让深渊气息更快的侵蚀一片区域！
据说这种东西，是从真正的深渊中带出来的。
那么要阻止此次献祭，阻止教团意图，目标就很明确了，摧毁这块深渊红石！
唰。
几乎就在下一刻，柯卫国动手了！
没有经过王辰那边的指挥，也无需经过指挥，作为宗师的他，目的本来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作为本次献祭效果核心的深渊红石！
“深渊红石……柯老要行动了。”
王辰此时也在远远关注着江面中央的景象，看到那发着红光的石头显现，映照的整个江岸透出妖异的血色，心中也立刻就有所判断，紧接着就果然看到，岸边的柯卫国霎时间行动了起来，整个人骤然冲向了江水！
手提短枪的柯卫国，就仿佛一辆疾行的列车，直接撞进了战场中，一刹那间就深入数十米，直接杀到了江面之上，所过之处，只肉眼可见一片破碎血肉！
“院长出手了！”
“这就是宗师的力量么……好可怕。”
有许多学生都不曾亲眼见识高段宗师在真正战场上爆发的景象，此时看到这一幕，都不由得吸了口气，眼中露出几分震撼之色。
“宗师……”
苏潇也喃喃一声。
她倒不是第一次见到宗师出手了，但这种宗师级的力量在眼前展现，仍然是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远远超过了职业中段不知道多少倍。
再顶尖的职业六段，都远远达不到任何一位七段宗师的层次，更何况柯卫国还是顶尖的七段宗师，已经领悟了道之技，各方面都碾压了职业中段。
所到之处。
无论几阶的变异生物，没有一合之敌，甚至是那些冒出头的深渊司教，乃至身形庞大的四阶变异生物，也在那一支短枪下一触即溃。
柯卫国就这么一路横扫般，在江面上杀了过去，他整个人甚至都不曾沉入江底，每一步落下，点在江面上，都令江面溅起惊天浪花，整个人几乎是踏江而行。
终于。
在临近深渊红石还有五六十米的地方，柯卫国被拦了下来。
拦住他的，是从下方陡然冒出来的，将近十位深渊主教，他们此时几乎都驾驭着一头四阶变异生物，甚至与之融合，各种乱七八糟的攻击从四面八方绞杀过来。
如此众多的深渊主教一同出手，还是在极其浓郁的深渊环境之下，威力甚至比当初徐阳在地下深处遭遇的那位还要更强大许多，这样的爆发汇合起来，纵然是柯卫国也没有办法无视，不得不挥枪抵挡，并止住步伐。
“人类宗师，你想做什么？”
“这里可不能让你过去。”
“滚！滚回去！”
“速退！”
“咕叽咕噜……你……宗师……死……咕噜……”
众多现身江面的深渊主教们，尽皆爆发出汹涌可怖的气势汇聚一处，冲着柯卫国或怒骂，或恐吓，或发出诡异言语。
但柯卫国却凌然不惧，整个人在江面上退后了几步，一脚踏碎了一只冒头的变异生物的脑袋，然后就望向前方那些深渊主教们，森冷道：“就凭你们？”
“死！”
他根本不多废话，提枪便再次暴起，横击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