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河,清风徐徐,但是出了海之后,风就大了起来。
帆船的主帆张得满满的,猎猎作响。
“坐稳啦,尊贵的客人,我们的船要加速了!”船长是一个留着络腮白胡子的老头,长得有点像海明威,也许是他故意打扮成海明威的模样,方便招揽客人。此刻,老船长见到海风大了起来,不由十分兴奋,冲周乔他们高声叫道。
周乔和墨菲、丝黛芬妮都穿着救生衣,坐在船边上,牢牢抓着扶手,迎风驰骋。
墨菲脱掉鞋子,卷起宽松的裤腿,将足足一米二的修长大美腿探出,整个小腿都没入了海中,激荡起无数晶莹的浪花。
丝黛芬妮有样学样,可惜,让她气愤的是,她的腿太短,仅仅脚尖能触碰到水面。
若是她一个人,这样玩也挺好,怎奈,边上有大长腿,立马让她相形见绌。丝黛芬妮轻哼一声,就将腿收了回来。
墨菲嘴角弯起得意的弧度。
丝黛芬妮则不经意挺了挺傲人的峰峦。
这条船,是周乔他们包下来的,所以也没有其他客人。很快,丝黛芬妮就抛却了心中的不快,迎着海风开始尖叫起来。
周乔站起来将手一挥,高声吟唱:“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旋即,又换了一副低沉的嗓音:“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可惜,周边三个老外,根本听不懂!
墨菲抬头仰望周乔,清澈的眼眸透着无尽的爱意,伸手拉了拉他,叫道:“你坐下来,别掉海里去了!”
周乔哈哈大笑道:“没事的!”
丝黛芬妮也大着胆子站起来,结果一个趔趄,差点跌入海中,幸亏周乔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拦腰抱住。
墨菲轻哼,她觉得丝黛芬妮是故意的。
“船长,我们还有多久才能看到鲸鱼啊?”周乔高声询问船长。
“快了,快了,最多一个小时,我就能带你们见到座头鲸!宏伟得跟高山一样!还有长须鲸、小须鲸!”船长也兴致高昂,一边操纵帆船于碧波中疾驰,一边高声叫道,“你们算是找对人了,如果你们坐其他人的船,对方未必能带你们看到鲸鱼。但是我就不同了,我每次出海,必定能与鲸鱼相遇!”
波士顿东海岸观鲸,也是当地一道非常热门的景点。只是鲸鱼虽然有栖息海域,但实际上是游走不定的,所以有时候找半天也不一定找到得到。这时候就需要有经验丰富的船长了。
果然,那名长得像海明威的老船长没有吹牛,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远远地就见到有一道水柱冲天而起!紧接着一声鲸鸣,煌煌传出数英里,巨大的鱼尾巴朝天空竖起,然后重重拍下,激起千层浪!
老船长虽然胆子大,但是他的船太小,所以只是隔着几十米,迅速跟着跑了一圈,就远离了。
万一被鲸鱼一个尾巴打翻,那就扫兴了!
虽然有救生衣,但茫茫大海,有救生衣跟没有差别不大,而且船上还有两个年轻的美女在。
即便如此,周乔他们也能清晰地看到鲸鱼身上的藤壶,让人生出一种想要伸手去掰一下的感觉!
看完了鲸鱼,玩得足够刺激了,周乔他们就返回了岸上,挑了一家海鲜店,大快朵颐。
要说波士顿什么海鲜最出名,自然是这里的波士顿大龙虾!
周乔就点了一只足足十六磅的大龙虾,才140美金,而且是鲜活的,直接从海边笼子里捞出来的。
虽然美国龙虾可全年捕捞,但大多数捕捞集中于每年7月至10月。
而9月和10月正是波士顿大龙虾促销的最佳时间。
周乔他们过来的正是时候,刚刚九月下旬,正是波士顿大龙虾最肥美,价格也最便宜的时候。
除了波士顿大龙虾,还一人来了一份新英格兰蛤肉浓汤,又点了两份波士顿奶油派,两份印第安布丁。后面的都是周乔吃的,因为墨菲和丝黛芬妮说她们只吃龙虾,再喝点蛤肉浓汤就行了。主要是怕胖。
丝黛芬妮虽然很丰满,但是凹凸有致,身上并无多余的赘肉,如果太胖了,身材也是会走形的。
“波士顿大龙虾啊,在中国卖得可贵了,久仰其名,今天总算到了产地。”等到香喷喷的大龙虾上来,周乔一边吃,一边对两位美女说道。
墨菲微微一笑,露出两行比龙虾肉还白的贝齿,说道:“波士顿龙虾可不是产自波士顿哟。”
“哦?那产自哪里?”周乔诧异问道。他还真没研究过,只是经常听到这个名字,就以为是波士顿的。
墨菲优雅地叉起一块虾肉,放在小檀口中慢慢嚼着,然后给周乔讲解。心说,我总算也能当一回你的老师!
“这种龙虾,我们这边叫做缅因龙虾,产地就是离麻省不远的缅因州。”墨菲说道。
“波士顿曾经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航运港口,当然,现在也是繁忙的港口,每年,许许多多的海产品由此运往全球各地,在运输之前,都要被贴上‘源自波士顿’的标签,缅因龙虾也包含在内,所以久而久之,别的国家的人就习惯性地叫它‘波士顿龙虾’了。”
周乔竖起大拇指:“这就好比经荷兰海上贸易传播的豌豆在中国被习惯性称为‘荷兰豆’一样。”
“是的是的,可是,荷兰人说那是中国豌豆!”
墨菲以前自闭,读了许多杂书,学习过数种语言。她学多国语言,并不是为了和人交流,而是阅读其他国家的文献资料,研究一些历史、考古等等,并不限于医学类。
因为周乔是中国人,所以她现在也开始涉猎中文。
她介绍,这种波士顿龙虾,都是野生的,不存在养殖,主要就是产量太大了!
这里的渔夫们从来不会为龙虾的资源枯竭而发愁,相反,每年捕捞上来的龙虾太多,怎么卖出去,尤其是想办法让中国人爱上波士顿大龙虾,才是需要考虑的最大问题。
因为,每年捕捞上来的龙虾,有足足六分之一是销往中国,这个比例还在逐年增大!中国有十四亿人口,最爱吃这种虾蟹类。
在17世纪,最早登陆美洲的英国清教徒们几乎饿死,主要是不敢碰未见过的动植物,包括漫山遍野的野火鸡和满海的大龙虾。那个时候,北美东海岸的龙虾更多,多到什么地步
据文献记载,偶有巨浪,龙虾会被冲到岸边,堆积两英尺高,但没有人敢捉来吃。
后来美国人懂得吃龙虾了,可量多物贱,龙虾被称为“穷人的鸡”,poorman‘schicken。就像中国几十年前的大闸蟹一样,只有穷人家才吃那玩意。
到了19世纪中叶,缅因龙虾已由穷人的廉价食料变为一般人的美食。到了现在,在美国仍然是寻常海鲜,但是却已经高价销往了中国。
周乔汗然,因为,他以前在国内,真吃不起波士顿大龙虾。在学校边上的大排档,不是什么高档地方,一斤不到的小个子,就要一百多。
这种他们吃的十几斤重的大个头,就更加昂贵了。好几千一只肯定要的。
物以稀为贵,那也没办法。周乔打算,以后将父母接过来玩玩,波士顿大龙虾、阿拉斯加帝王蟹,随便吃。
吃饱喝足后,他们就去了波士顿的其他景点,三一教堂,波士顿美术博物馆,以及鼎鼎大名的波士顿公园。
丝黛芬妮最喜欢这里的三一教堂,因为她之前就是在教堂担任神职,天生就对教堂亲近,本身又具有神学硕士学位。
墨菲则最喜欢美术博物馆。
对周乔来说,这里所有的地方都充满了异域风情。
值得一提的是,街上许多美女,但没一个及得上墨菲和丝黛芬妮的。
令周乔惊讶地是,波士顿美术博物馆里不仅有梵高、马奈德家等众多名家的作品,居然还有数量相当之多的宋元清时期的名画,都是真迹!
看见这些流落海外的名画,周乔心塞塞的。
墨菲和丝黛芬妮不能理解他的这种感情。墨菲悄悄捏了捏周乔的手,示意晚上回去安慰他。
……
与此同时,许许多多其他医院的选手们,也都先后出发,来到了波士顿。
有来自俄亥俄州,号称心脏外科全美第一的克利夫兰诊所;有来自明尼苏达州,赫赫有名的梅奥诊所;有来自纽约州的纽约大学朗格尼医疗中心、纽约哥伦比亚和康奈尔长老会医院;有来自伊利诺伊州的芝加哥西北纪念医院、芝加哥拉什大学医疗中心、西奈山医院。
有来自得州的休斯敦卫理公会医院;来自密歇根州的密歇根大学医院;来自北卡罗来纳州的杜克大学医院;来自费城的宾夕法尼亚大学长老会医院;来自密苏里州的圣路易斯,巴恩斯犹太医院;来自田纳西州纳什维尔的范德比尔特大学医疗中心。
当然,也有来自加州的西达赛奈医疗中心、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医疗中心、旧金山分校医疗中心、斯坦福健康保健医院、约翰缪尔-核桃溪医疗中心、凯撒基金会医院、橙色海岸纪念医疗中心。
此外,还有麻省本地的麻省总院、波士顿布莱根妇女医院等等。
这些医院,无一不是知名度极高,且在心脏大血管外科有超强实力的存在。
这一次总决赛,来自全美各地一千多名心脏外科青年精英参赛,声势也是十分浩大。各地电视台、报纸等媒体,都进行了跟踪报道。
……
来自马里兰州,巴尔的摩,约翰·霍普金斯医院的一行人也抵达了波士顿。
他们考虑再三,决定入住在一家名为贝拉贝尔的酒店。
一来,这家酒店位于市中心,地段好,二来价格也还能接受,一晚大概五百多美金,刚好在医院给的报销范围之内。
过来参赛嘛,自然是公费吃喝,每人一张医院发的信用卡,不用自己先垫钱。
但约翰·霍普金斯医院有规定,他们这种级别的人,住宿费一晚就是600美金,超出了标准,报销会比较麻烦。尽管信用卡的额度比较高,但真不能乱刷。
而且老外喜欢一人一间,不喜欢两人合住一间,所以就挑了这家酒店。
很巧,这家酒店就在周乔他们入住的道尔顿街一号四季酒店边上。但两家酒店的档次就差了不止一个级别。
“皮克福德医生,你说我们这次能夺冠吗?”三十三岁的康纳拖着行李箱,看了看波士顿璀璨的夜景,忍不住问道。
他虽然是富二代,自己出钱也能住更好的酒店,比如边上的道尔顿街一号四季酒店,但这种集体行动,还是要有团队精神,所以跟大家一起。
皮克福德医生就笑:“这得看杰伦的。之前的州赛区,他可是我们州的第一名,尤其是第一轮,模拟对抗,打出了600分满分的好成绩!”
杰伦医生鼻子高挺,面容很严肃,摆手咧了咧嘴说道:“真没有把握。据说其他州也有好多满分的。第一轮满分600,是那个比赛模式的上限,不是大家水平的上限,所以我感觉,这一次光靠第一轮的模拟竞技,估计不怎么分得出胜负来!”
“是啊,估计会很激烈。据说克利夫兰诊所的几名医生信心满满,已经放出了话,这一次,他们要包揽冠亚军。”一名叫托德的医生分享自己得到的小道消息。
一名叫阿尔瓦雷斯的医生说道:“梅奥诊所的人实力也很强劲,我看了他们分赛区冠军的手术视频,那技术真是……”
“看来,我们压力很大啊!”康纳沉吟道。
皮克福德医生哈哈一笑,说道:“这一次是全美的心脏外科精英医生云集,自然是高手非常多,但是我们也不用太小看了自己,毕竟我们约翰·霍普金斯医院,也是全美排名极高的医院!”
托德就笑:“是啊,我们就算再差,那也是包揽了马里兰州的前三名,难道还会比加州的那些医院更差吗?哈哈,西达赛奈医疗中心、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医疗中心、旧金山分校医疗中心,他们这三家这一次真是创造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竟然让一家小诊所给压了下去!”
“全美的笑柄,等我碰到他们,可要好好揶揄一番!”
“就是,这种嘲讽的机会可相当难得!”
“据说丝黛芬妮也在那家鸢尾花诊所,她能进入总决赛,还是有点儿运气的!”
“不是有人说,加州那边有行贿受贿的行为吗?”
“哈喽,你们在背后说我什么坏话呢?”丝黛芬妮和周乔、墨菲刚刚从这里经过,打算回酒店,就凑巧遇到了这拨人。
由于是以前的老同事,所以丝黛芬妮朝他们挥手,打招呼。
顿时,约翰·霍普金斯医院的那帮人就尴尬了,虽然他们背后开丝黛芬妮的各种玩笑,说过很多过火的话,但被人家当面撞见,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们都是医生,精英人士,还是要脸的。
康纳哈哈一笑,说道:“我们大家都在称赞你,说你厉害,竟然杀到了总决赛,还拿到了加州赛区的第五名,成绩比我们好几个人都好呢!”
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说道:“是啊是啊,丝黛芬妮你真棒!”
“丝黛芬妮你真是干得太漂亮了!人美,技术也好!”
“原以为你离职之后,失去了一次参赛的机会,没想到我们还能在总决赛相遇!”
“对了,丝黛芬妮,你也是住这家酒店吗?”阿尔瓦雷斯用嘴努了努,问道。
丝黛芬妮以为他是指四季酒店,于是笑道:“是啊。”
阿尔瓦雷斯连忙道:“我们预定的是五楼的房间,你住几楼?”
丝黛芬妮道:“我和我同事住28楼!”
阿尔瓦雷斯一愣,这家酒店最高才6楼啊,你怎么28楼?正要发问,边上康纳拉了他一下,冲丝黛芬妮笑道:“我们等下还要出去逛逛,就不和你一起了。拜拜,丝黛芬妮,你越来越漂亮了!”
“谢谢夸奖,拜拜。我和同事玩了一天,也累了,我同事还在那边等我呢,我就先走了!拜拜~”丝黛芬妮挥手,然后立刻小跑着,去与周乔和墨菲汇合。
因为墨菲性子比较清冷,不喜欢和陌生人交谈,即便现在病情有点点好转。所以周乔就陪着她一起,并没有上前去与约翰·霍普金斯医院的人闲聊。
那样的话,墨菲被扔在一边,会比较尴尬,心情会很不好。
目送着丝黛芬妮他们远去,果然进了边上那间波士顿最顶尖的道尔顿街一号四季酒店,阿尔瓦雷斯瞠目结舌,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真想抽自己几个嘴巴子,刚才多嘴问什么。
托德非常夸张地,不忿地叫道:“天呐,丝黛芬妮居然住在道尔顿街一号四季酒店,同样是来参赛的,怎么这待遇差别这么大?”
“就是,她还是来自一家小诊所,我们还是知名大医院!”
皮克福德医生安慰:“道尔顿街一号四季酒店也有特价房,大概六七百美金一晚,不算太贵。”
“那我们为什么不住?”
皮克福德医生耸耸肩:“订晚了,没抢到。”
康纳忍不住幽幽地说道:“那家酒店,10楼以上就没有特价房,之前我住过,28楼全部是豪华大套房,随便一间,价格都在2000美金以上。”
我去,这话一出,大家都沉默了。
心塞塞。
康纳是富二代,他的话还是比较可信的。
虽然医生的收入也不错,但他们或有家有口,或单身月光族,平日里各种开销都很大,让他们住2000一晚的酒店,不是说住不起,还真舍不得。
最最重要的是,这次“公费出差”,医院给的标准就是600美金一晚。先前还觉得不错,可以住在繁华的市中心地段,现在想想,shit,连特么一个小诊所都比不过啊!
康纳查过鸢尾花诊所的资料,忍不住安慰大家道:“那家诊所做医美赚了大钱,财大气粗,跟暴发户一样,我们不要跟他们比。”
这话一出,大家更心塞了。
一个做医美出名的诊所,竟然杀到了全美心脏手术的总决赛,这让人情何以堪?
要知道,大家平时都是瞧不起医美这种东西的。同样是医疗机构,虽然不分级,但也绝对存在鄙视链。
托德忍不住一拍大腿,高声叫道:“丝黛芬妮怎么就这么有眼光,她当时去的时候,那个诊所做医美还不是很有名吧?”
“谁知道呢?”
“走走走,赶紧办理入住,可千万不能让她再碰见我们。”
“要是让她知道我们住在这种地方,简直丢脸丢大了!”
一群医生,年纪都三四十岁,疯也似地逃进了贝拉贝尔酒店,多少都有点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