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你的名字

　　7月24日，22：11，第七学区，常盘台中学208宿舍。

　　茶发少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觉。

　　明明约好明天了去食蜂家……

　　明明已经期待几天了……

　　明明刚才分开的时候还在说着早点来接她，只是——

　　当她躺在床上的时候，美琴却总是不自觉想起木山春生。

　　为了救醒她的学生，那位老师对抗着学园都市的黑暗。

　　茶发少女是这样想的。

　　但，不由自主的，当她意识到学园都市居然也存在这样的黑暗面之后，美琴产生了另一个想法——

　　这是全部吗？

　　这阴暗的人体实验是唯一的吗？

　　从感情上来说，她愿意相信这只是例外……但理智却不由自主产生了说不清的莫名恐惧。

　　这真的是全部吗？

　　还是因为以前有人保护，才让自己这些年可以安全过着普通的小学，国中学生生活？

　　假如确实是这样，会参与其中的人是谁？

　　某个人身影与话语似乎浮现在脑中。

　　美琴压下恐惧，尽力安慰着自己。

　　少女侧脸看向那边已经睡着黑子。

　　……

　　7月24日，23：53，另一边，第七学区，冥土追魂医院。

　　一位茶发少女正躺在病床上，处于睡眠状态，那个护目镜放在一边的枕头旁边。

　　站在床边的是食蜂源祈，呱太医生二人。

　　“事情基本就是这样了，这孩子没有多长时间可以活了……”

　　呱太声音带着无奈。

　　他似乎并不在意为什么源祈会带一个克隆人来这里。

　　就表面来说，这位大晚上带着昏迷的少女来到医院，其实更不像一个好人。

　　这位少女参与了什么？甚至关于和这位少女面容相同，之前见过的御坂美琴，呱太医生同样一句话都没提。

　　就像他曾经和源祈说的，“我只是个医生而已”，其他的，并不是一个医生会参与的，于是他不问事情的缘由，只是单纯的给出了诊断结果———“没有多长时间可以活了。”

　　他看着少年的侧脸，解释着。

　　“御坂妹妹……你是这么称呼的吧？

　　就观测的结果，结合我了解的一些生物医学上的了解，她似乎是以某人的体细胞复制而成的克隆人。

　　之后，其更是以各类药物加快发育速度，仅仅几个星期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虽然看起来年轻，但她的自然寿命……估计顶多只剩一两年了。

　　她的身体细胞凋亡，换代周期远高于普通人。”

　　源祈没有回头，他只是注视着御坂妹妹发呆。

　　好一会之后，就在呱太医生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还是听到了回答。

　　少年回过头，金色的瞳孔注视着医生。

　　“请问，可以想办法补救吗？

　　我说的是彻底……让她们彻底恢复，成为正常人一样的方法。”

　　呱太医生摇头。

　　“正常来说，成长到现在样子，需要十几年。

　　本来寿命就短的克隆人，再以药物催熟，一两个星期跨过了十几年该走的历程，这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即使调整促进生长各类激素平衡，抑制细胞分裂速度，再多十几年，甚至二十年出头就是极限了。”

　　源祈他伸出手，握住了拳头。

　　“加上我呢？我是lv5，能力是引力的操控，即使还不够强，我可以一定程度涉及时间，我可以拯救她们……我，我能……不，是以后，我一定能……”

　　呱太医生的手放在了他的肩上，止住了他想说的话。

　　“孩子，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

　　他收回了手，看向源祈的目光还是平静。

　　“很多事情不是你的错，伱不需要这样。”

　　源祈压抑住自己声音。

　　“是我的错。那是因为以前的我没拿回那份dNA图谱，原因都在于以前的我太弱了……甚至即使现在我还是太弱很多无力去改变……”

　　愧疚如同一颗重大石头压着他，甚至连呼吸都觉得仿佛被掐着脖子，有一种窒息感。

　　从和神裂对战那天到现在以来，他几乎都在忙碌之中，亚雷斯塔，艾华斯，操祈，美琴，风斩冰华……连续的熬夜，无论心里有什么情绪，他以最合适的状态与话语与每个人相处。

　　现在看着躺在病床上，寿命短暂的御坂妹妹……这几天一直在持续增长的愧疚感终于如同洪水一样终于淹没了他。

　　闭上眼睛，仿佛坠入了黑暗之中，窒息感，无力感，他甚至觉得呼吸有些苦难，越来越困难。

　　莫名的，他想起了那次和美琴决斗前——

　　“我们两都说过了，你的愿望是什么啊？”

　　茶发少女撩了下头发，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随意的问着。

　　作为站在学园顶端之一超能力者，他看着眼前这张俏丽的脸，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我的愿望啊，是……”

　　在一旁听着的上条当麻倒是有些惊讶。

　　“这样的愿望听起来似乎太普通了吧，简直和个普通的国中生差不多……甚至要求更低。

　　我还以为lv5会有很伟大愿望呢，就像漫画里说的拯救世界那样。”

　　御坂美琴撇嘴。

　　“真是个笨蛋，都说是愿望了，太简单了吧……就不能想的长远一点吗？”

　　源祈看着少女的脸，即使是生气的样子……

　　“对我来说，这样就够了。”

　　少年低头，旁边躺着的御坂妹妹是8913号，这也就代表着——

　　前面的……

　　那天带着未来期许，诉说着愿望的他回忆起来甚至让他自己觉得越加窒息。

　　对于这些死去的妹妹们……他问着自己的内心。

　　甚至他进步询问自己。

　　不知为何，他想起了三人曾经一起看电影的经历。

　　那个时候，他还和美琴操祈住在一起，当三个人从电影院里出来的时候。

　　“唔，爆米花还剩一点，算是我的了吧。”

　　星星眼少女一边往嘴里塞一边说着。

　　反而是美琴是和源祈一样在认真看电影，少女给出自己的评价。

　　“蜘蛛侠，［如果你有能力去帮助去别人，但你没有，那么一旦有事发生那么就是你的责任。］———哇，真的好帅！

　　那样在房屋之间荡来荡去，明明我也有着lv3的能力，可是还是差了好远。”

　　源祈轻轻捏了捏美琴的脸，嘻笑着。

　　“嘿嘿，不要这么想，万一你以后能成为超能力者呢。

　　大楼之间的钢筋水泥，可被磁化的物质太多了，你也可以做到呢。”

　　少女拍掉他的手。

　　“哼哼，假如真有那样一天的话，就由我来带你和操祈酱在天上飞。”

　　“嗯，那就靠你喽。”

　　少年顺从她的话，露出宠溺的笑。

　　“只是［如果你有能力去帮助去别人，但你没有，那么一旦有事发生那么就是你的责任。］这样的话，就像个不知所谓的笨蛋给自己加上太大的责任。

　　实在太蠢了。

　　即使有一天成了lv5，美琴你也不要这样去做。

　　放心，我保证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在你身边。”

　　茶发少女脸有点红，她把脸扭开。

　　“我……我才不需要呢。”

　　回到现实。

　　曾经一点都不在意的话现在重击着他。

　　一只手又重新按在了他的肩上。

　　张开眼睛，是严肃看着他的呱太医生。

　　“孩子，不要想那么多。

　　即使过去的，无力，会犯错的，那还是你，是以前一次次或好或坏的经历，让你成长为现在的样子。

　　以现在的目光起批判以前的自己，那是不公平的。就像一栋一百层楼的建筑，第一百层修好了，但那不代表前99层是不必要的。”

　　源祈张开了口，想要继续说话，只是他很快闭上了嘴。

　　争论这个是没有意义的。

　　他转换话题。

　　“那就拜托医生您了，按您说的，调整促进生长各类激素平衡，抑制细胞分裂速度还是其他的，我不太懂，但拜托您一定全力去治好她们。”

　　冥土追魂声音顿了一下。

　　“她们？”

　　“嗯。”

　　源祈点头。

　　“她是第一个，以后可能还会有其他御坂妹妹需要接受治疗，她们的身体应该基本会和现在躺在床上的她差不多。”

　　冥土追魂略微叹气，接过话题。

　　“这个‘她们’是指还有多少人？”

　　“人。”

　　源祈声音很快继续。

　　“放心，钱不是问题，我会想办法。

　　至于需要的供给她们的医疗设备，其它资源……您尽管按最好的条件准备。”

　　少年再次重复。

　　“钱，我会想办法的。”

　　冥土追魂提醒。

　　“那不是一笔小数目，就算你是lv5，就算你做着一些其他工作……你可能也只能支付一段时间，一部分。”

　　源祈尽力挤出自信的微笑。

　　“请相信我，我支付得起，我可是最强的lv5，不过是钱罢了。

　　等我打败了他，有了时间，去挣钱不过是小问题罢了，哈哈哈。”

　　冥土追魂看着少年金色的瞳孔倒映着自己的脸，他没有反驳。

　　“我明白了。

　　现在一个人好说，之后……我这里容不下那么多人，需要的场地，医疗设备等等很多东西需要提前准备……我之后会把需要的数目给你……”

　　“哈哈哈，不容担心我会赖账。”

　　少年刚才挤出来的笑没有收回去。

　　“我可是我们之中最强的超能力者，lv5。

　　区区挣钱不过是小菜一碟。”

　　冥土追魂不置可否，他继续说着。

　　“lv5也是人，你不需要这么累。

　　比起现在躺在床上的孩子，我觉得你的精神状态反而更加严重。

　　在这方面我也是个合格的心理医生，假如你需要，看在你是大客户的份上，我能给你做一个免费的心理咨询，请……”

　　“我没问题。”

　　源祈收起了刚才的笑容。

　　“哦，我想到了，您是担心我说的费用吧。

　　只要给我一定时间，我可以轻易地用自己的能力离开地球，只要一定前期准备，我可以去月球上，那里有丰富的氦-3资源。

　　这种在地球上无比稀少的东西，在月球上极其丰富，只要我花时间来运输，钱不过是小问题。

　　所以———”

　　他的声音继续

　　“我能养得起所有人，即使是需要大量的医学治疗等等也一样。

　　假如有统括理事会，甚至就算亚雷斯塔本人直属想要参与，以御坂妹妹的资金为条件，提出其他要求，也请务必拒绝。

　　我能养得起她们。”

　　少年仔细思考着。

　　“我能想到就这些了，其他……等一下，那个——”

　　“假如克隆人的御坂妹妹被查到，留在您的医院，可能会有一些其他方面的压力给您，这点也请放心，我还可以想办法解决，我能去……”

　　“停。”

　　冥土追魂有些无奈的露出笑容。

　　“真是的，都和你了可以不必要那样逼迫自己的，这部分就交给我吧。

　　我在学园都市某些方面也是有几分薄面的，你放心，只要送到我这里御坂妹妹，无论如何，我都会保住她们，不让她们被带走。”

　　“我真的觉得你需要一点心理咨询治疗。”

　　源祈摇头。

　　“我没时间，我还很忙，现在我要离开了……”

　　“好吧，不说治疗了，你的黑眼圈其实也能被看出来最近没少熬夜吧，我的建议是你可以暂时休息会，睡一觉。”

　　源祈向门口走去，他不准备理会医生的建议，现在他要去暗部看看。

　　按照芹亚的规划，今天和一方接触战斗之后，理事会那边的事情必须配合起到施压作用，让25，26，27这几天原本的绝对能力者计划停下来。

　　他可是lv5，所有人都可以轮换休息，但作为大家顶着一个暗部面对整个学园都市压力的支柱，暗部home真正意义上的精神领袖，他觉得自己必须起到去关心今晚这个重要的事件。

　　只要有他在，所有人都会更加安心，他自己明白这一点，所以，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

　　后面的医生本想继续说话，但看到前面那个少年的背影，他最终没有张口。

　　他也不知道这名他见过最特别的lv5少年在背负着什么，但那一定对于他是重要的事物。

　　他不知道自己的阻拦会不会误了某些事情，从而导致失败，所以他止住了自己的话。

　　但是，走了两步，源祈停住了，他回过头。

　　“请问，您刚才说我的黑眼圈能被能看出来？”

　　“嗯，仔细观察的话是有的。”

　　源祈试着询问。

　　“请问，您有一些药物吗？

　　在皮肤出涂抹，遮盖住黑眼圈不被看出来，我可是lv5，不能以现在的样子去……”

　　“等一下，等一下，不用解释了。

　　今晚睡一会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冥土追魂说了一半，话语顿了一顿，随之往后。

　　“好吧，好吧。

　　我明白了，有到是有啦，等我去取一下。”

　　医生离开了。

　　源祈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掌心。

　　他将掌心握成拳。

　　少年这样想着，抬头看向御坂妹妹。

　　御坂妹妹眼睛是睁着的。

　　他也不知道茶发少女听了多少内容。

　　金色的瞳孔中倒映着床上的少女似乎永远面无表情，没有感情的脸。

　　“御坂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阻拦实验。”

　　少女平静的声音继续。

　　“人造的身体，借来的心，18万日元的造价，按动一个按钮就能批量生产，库存还有具。

　　御坂被制造的价值就是为了实验，所有御坂都一样。

　　御坂8913略过自己偷听，诚实的提出自己的疑惑。”

　　少年到床边，坐了下来，单手握住御坂妹妹的手，认真的回答着她的问题。

　　“并不是这样哦。”

　　“即使是人造的身体，借来的心，但是每一个御坂妹妹都是独一无二的。

　　无论是作为为御坂妹妹8913的你，还是后面的8914，8945，以及所有人，你们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自己。”

　　“而现在，为了能让你们活下去，拯救独一无二的你，独一无二的每一个御坂妹妹，我，还有愿意支持我的，几个重要的朋友，正在全力的在何处奋斗着。”

　　源祈尽力是自己露出温和的笑。

　　“还有一件事呢。

　　虽然他们为你编号，称呼你叫做御坂8913号，但是，这只是他们的编号罢了。

　　作为你一个人，你应该有自己的名字，那是一个人重要的称呼与自我锚定。

　　现在你终于脱离了那个实验，以后其他麻烦我会帮你解决，所以你可以算是真正的自由人了，一切从———

　　为自己取一个名字开始，好吗？”

　　御坂妹妹注视着他，等了七八秒才开口。

　　“御坂不理解你说的全部意思。

　　但是，御坂愿意有一个自己的名字。

　　御坂8913如此回答，并请求你能为我起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代表你正式离开实验，脱离工具身份，成为一个人类无论是怎样的，自己来取比较有意义。”

　　源祈想收回了握着她的手，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被御坂妹妹反握住了。

　　“御坂不理解你的说的意义，御坂被制造的的价值是参加实验。

　　御坂不会取名字，并且，御坂8913真诚的表示，如果，这个名字真的很重要，那么御坂并不介意由你来取。

　　御坂不理解，为什么你认为御坂是独一无二的，但御坂愿意接受由你来取另一个名字。

　　御坂有些不知所措，所以想在有新的名字后回去参加实验，御坂8913诚实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来取吗？

　　少年眸子闪烁着，他开口。

　　“那么——就叫做澪吧。”

　　“御坂澪。”

　　“这个名字的含义是……”

　　意外的，躺在床上的少女打断了他的话。

　　“御坂很喜欢这个名字，并为自己能第一个得到名字而开心，请不必解释更多，御坂偷偷将自己的新名字上传御坂网络，并表达出了自己的看法。”

　　“你喜欢吗？”

　　源祈脸上表情放松了许多。

　　“那就好。”

　　“只是，你刚才说，即使有了名字，你也还是想回去参加实验。

　　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这是御坂花费18万元被制造的价值，除了这个目标，御坂没有被输入其他信息。

　　你说的人生还有它的意义，御坂澪不理解那是什么。”

　　不知为何，明明只是去取一个药，医生此刻还没有回来。

　　少年露出自己的微笑，他不确定御坂妹妹是否能看到，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人生意义，其实我也不太懂呢。”

　　“但是，在我的生活中，我想要活着，因为活着能遇到就很多美好的事情。

　　像你喜欢草莓味的圣代一样，我也有许多喜欢的东西，就比如——

　　一份，柠檬味的圣代。”

　　少年声音顿了顿，然后继续。

　　“除了圣代还有好多好多，这个是世界是美好的，有太多值得被我们喜欢的东西，我也因此愿意生活在如此璀璨的世界上。

　　我还喜欢比如美丽的花，温暖的阳光……”

　　“说起来，有好多故事我可以给你讲呢，比如花，我记得之前有一次……”

　　少年的声音不高，但病床上的御坂妹妹安静的听着他的话，时不时提出自己的疑问。

　　讲故事的人也尽可能的回答着自己所知道的。

　　在黑暗的夜幕中，在好多年前就已陷入学园都市深不见底的黑暗中的一位少年———

　　他握着另一个从出生起，认知的一切，命运早已被决定，同样深陷黑暗之中少女的手———

　　向她讲述着世界的美好。

　　二人都处于学园都市深邃的黑暗中，谁都无法脱身，但是这位刚刚获得了人生中第一样属于自己东西——新的名字的少女，认真的听着故事。

　　她不能完全理解那些是什么，但不知为何，感受着胸膛中不断跳动的心脏，她似乎觉得———

　　他描述的那样，似乎自己以后也能拥有。

　　现在这个讲述故事的少年，似乎也该刻画在他所说的意义，还有人生之中。

　　昨天的只有两千多，所以今天几乎尽七千了，应该算补上了吧。

　　御坂妹妹与主角最后那一段，重写，修改了很多次。

　　我想，这样一个意境是我很喜欢的，希望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