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善后

　　“真是难看啊。”

　　看着满地七零八落的画卷，奥田伊瑠衣怅然道：“像他这种人，在我们那里被叫做‘守尸鬼’……哦，错了，他连尸体都没的守，还不如守尸鬼呢。”

　　安心院真知道，“守尸鬼”这个词其实是修长生却对肉身眷恋不去的人的蔑称，最早是佛教编排吕洞宾的段子，用来嘲讽内丹派的，可没想到奥田伊瑠衣作为真武观的弟子居然也会用到这个词。

　　不过比起请教奥田伊瑠衣，他还有更需要关注的事情。

　　或许是为了风水考虑，阴之间的下方并没有任何垂直的办公室，但沿着被剑意斩开的缝隙，安心院真依然从下方隐约听见了一些嘈杂的人声。

　　“下面应该是高久屋的普通社员吧？”安心院真看向秋月千夜，束缚后者的蔓藤早已因为安倍晴明的死去而消失。她这会儿正在检验土御门夜绯的尸体，确保对方彻底死亡，而不是用了什么替死的办法。

　　听到安心院真的问话，秋月千夜俯下身子，仔细倾听了一会儿才说道：“是的。他们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还以为是地震导致房屋开裂。”

　　被她这么一提醒，安心院真也才想起，刚才自己和折神朝颜合击的一剑可是彻底将写字楼彻底从中斩断。换句话说，这栋楼已经成为了不折不扣的危楼。就算眼下暂时没事，倒塌也是迟早的事情。

　　“咱们先撤，较高的楼层更容易出事。”安心院真突然看向了土御门夜绯的尸体，不由得叹了口气，“突然稍微有点后悔，应该让她多活几天的。”

　　“为什么呢？”一直在端详自己手的折神朝颜突然问道。

　　“比起这家伙，下面那么多打工人才更像是‘刀’。高久屋突然没了，他们的工作也就完蛋了，我应该先让土御门夜绯处理好他们的离职事宜的。”

　　和震旦的公司有所不同，瀛洲的公司更倾向于终身雇佣。如果没有非常必要的理由，绝大多数公司甚至不会录用跳槽的人。而且就算被成功录用，年功序列依然要从头开始计算，从此低人一等。

　　秋月千夜甚至连犹豫都没有一下，当即斩钉截铁地说道：“他们在高久屋这样的会社工作，心里早就应该有相应的觉悟才是。您没有将他们赶尽杀绝，本身就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安心院真想了想，姑且接受了这种说法：“确实，世界上很多事情不可能做的面面俱到，咱们先离开这里……朔夜，你在干嘛？”

　　秋月朔夜正趴在地上，一张张地将的碎片小心拿起。哪怕听到安心院真呼唤，她也没有起身，而只是加快了速度：“这张画卷哪怕被切碎了，姑且也算是个古董吧？”

　　“呃……还真是。”安心院真也才想起，是安倍晴明生前得到的。

　　换句话说，这幅画应该有一千三百多年的历史。哪怕放到震旦，这也是不折不扣的古董了。

　　“所以你准备把这些碎片都带回去，然后找修复师来复原？”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安心院真也只好招呼上其他人，“大家一起来帮忙吧，早点捡完早点离开。”

　　有了其他几人帮助，碎片的回收自然就快了许多。秋月千夜又从旁边的办公室里找到一只大号文件夹，将碎片全部放了进去。为了预防万一，安心院真还拜托折神朝颜将土御门夜绯的头砍下来带上。

　　做完这一切后，一行人这才离开阴之间，走下楼梯。

　　更下层的走廊里寂静无人，高久屋的社员们早已按照地震防灾规范离开了写字楼，聚集在楼前的平地，对着楼顶都被削飞的写字楼议论纷纷。

　　看到走出写字楼的几人，社员们议论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大了起来。和人人都穿西服的社员相比，安心院真等人怎么看都不像是高久屋的社员，更不要说他手中拿的……

　　“你们公司已经彻底完蛋了，社长、董事全灭。”安心院真将土御门夜绯的头丢到人群面前，好几名社员当即被吓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想要铺盖跑的话，动作就快一点吧。说不定安艺的其他公司知道消息，也就要来抄伱们家了。”

　　听到他的话语，再加上看清人头是土御门夜绯的，人群中当即传来一阵崩溃的哭嚎声。有的社员当场跪倒在地，一副魂飞天外的模样；有的社员狠狠地抓住自己为数不多的头发，想哭又不敢哭出声；有的社员疯狂的挥动胳膊，大喊大叫，却又不知道到底该向谁进行发泄。

　　安心院真叹了口气，面对这样的情况，他确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时秋月朔夜却挪到了他的身边，用肘部撞了撞他：“真大人，你记不记得土御门夜绯说的那些达官显贵的机密？”

　　“你想做什么？”

　　“虽然很多东西似乎都是土御门夜绯自己秘密保管的，但是这些人手中未必就没有部分资料吧？”秋月朔夜的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还有他们的委托人名单、劳务派遣人员名单，这些可都是宝贵的资产吧？

　　“还有，你不是想多少帮他们一把吗？这也算是给他们一些补偿了吧？”

　　安心院真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土御门夜绯虽然死了，但这些社员手中那些资料加起来不说有个七八成，五六成加起来总是有的。不管花多少钱把这些资料买下来，绝对都是一笔隐形的财富，琉璃会自然能将它们用到合适的地方。

　　“动作必须快些，我们还是要避免跟安艺其他势力发生不必要的冲突。尤其是安艺政府，大家互相给个面子，最好王不见王。”安心院真嘱咐道，随后又问向秋月千夜，“早晨送伞来的人还在吗——在，那就赶快联系他开车过来，有大用。”

　　“是。”

　　这时秋月千夜已经走到了人群面前，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本支票簿，在上面连画了一个一和六个零，对着人群用力挥舞了一下。

　　“你们在这里哭有什么用？不如多想想自己往后的日子，还有老婆孩子都该怎么办！

　　“我现在给你们一个赚钱的机会：不管你们是高久屋什么部门的，只要你把你能拿得出来的资料给我，我都按一个人一百万円的价格支付！看清楚了，不管什么资料，一个人就是一百万！”

　　刚才还疯疯癫癫的人群立刻变得静谧下来，有些人畏畏缩缩的想要开口，却不敢动。更多的人却是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她，怀疑她的财力，更怀疑她的用心。

　　“这可都是不记名的支票，只要你拿着去中央银行，就能立刻拿到钱。”秋月朔夜加大了抖支票的力道，同时用嘲讽的语调说道，“反正敌对的公司在确定你们公司高层全灭后，估计很快就会来强抢了吧？现在卖了好歹还值一百万，等过一会儿可就连东西都不剩下了。”

　　一个戴着眼镜的五十岁中年人咬咬牙，率先排开人群，高声问道：“我是庶务二课的，平常只负责办公文具采购。这样的资料你也要吗？”

　　秋月朔夜直接将支票从支票簿上撕下，用手指夹到他鼻子前：“东西呢？”

　　中年人当即跑进了写字楼，没过三分钟就又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三沓文件夹。他将文件夹递给秋月朔夜，后者看都不看就丢到脚下，然后将支票塞给中年人。

　　中年人不可置信地接过支票，仔细确认着上面的印鉴和金额。在反复确认完毕后，他将脖子上的工牌狠狠摔在地上，发泄似的高喊了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远方的银行跑去。

　　中年人的动作一下子给了其他人鼓舞，他们争先恐后地朝写字楼里涌去。没过多长时间，秋月朔夜的脚下就堆满了文件夹、硬盘、软盘、闪存卡，反倒是安心院真最想看见的U盘几乎一个也没有。

　　秋月朔夜在忙碌，其他几个人同样也没闲着：秋月千夜和七濑薰负责鉴别有没有人重复排队，将自己资料分开成几次卖；安心院真和枪间美乃实则负责警戒，看有没有其他公司的人前来查看情况，在他们利欲熏心动手前提前做好准备；折神朝颜……算了，她的责任已经完成，照顾好自己就好了。

　　在一片忙碌中，所有人都在最大程度的尽到自己的职责，只有枪间美乃实朝着另一侧同样进行警戒的安心院真投出了担忧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