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八幡

　　假如穿越前有人给安心院真这样说：让你跟一个身材相貌俱佳的小姐姐大雨天抱在一起走，你乐不乐意？安心院真一定点头如捣蒜，毕竟湿身也算是教育片里面的常用tag了。

　　可要是有人现在把这个问题抛给安心院真，他大概只会说一句话：大哥要不咱们换一下？

　　原因无他，这暴风雨实在是太特么大了！

　　安心院真刚打开旅店大门，立刻就被浇了一脸水，雨衣这种东西压根就成了摆设。才刚走出去二十米，刚准备上坡，就险些被迎面吹来的狂风吹得仰天倾倒，幸亏身后的秋月千夜扶得快才没出事。

　　至于秋月千夜自己……眼镜第一时刻就塞进了口袋，不然铁定要被狂风吹到不知道哪里去。

　　两个就朝着天上八幡神的方向走去，才走出几百米，就不得不相互扶持着一起前进。

　　可哪怕身体贴的这么紧，身上的衣服也湿透大半，可安心院真压根感受不到任何旖旎的感觉。他全部的身心精力都用在了走路上，如何不让自己和秋月千夜摔倒成了他心里唯一想着的事情。

　　——原本奥田伊瑠衣说气象法术可以阻拦敌军时，安心院真还以为指的是对于整体行进速度的迟滞。现在看来，果然是自己太年轻了。

　　第四地的都不好走，更低境界的人岂不是只有完蛋？

　　而且这还仅仅只是“普通人常识范围之内”的问题。

　　在靠近八幡神方向的过程中，安心院真隐约觉得呼吸略微有些不畅。一开始他还以为是风雨太大的原因，又走了几百米后才觉得不太对劲。

　　——这么大的风，缺别的东西还好理解，空气可是要多少有多少。就算屏住呼吸，风都要往鼻子里灌，怎么可能缺氧？

　　安心院真的视界中也开始出现若隐若现的薄雾，而且当他动用的能力后，雾气没有被直接看透，反倒变得愈发浓郁。这让他立刻意识到：这种薄雾应该是某种超凡力量的体现。

　　就像……灵气或者蜃气？

　　虽然弄不清薄雾到底是什么品种，好在的保护筛选机制也同样灵活。当安心院真有意识的在心中想要摒除薄雾的影响时，雾气自动就从他眼中被剔除，甚至风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步、两步、五步、十步、二十步、五十步、一百步……

　　当安心院真数到七千四百三十八步的时候，他的手中似乎摸到了什么粗糙的条状物。当他拉着条状物再前进一步后，仅仅一步之遥，风和雨就彻底消失了。

　　更准确的说，是绝大多数风雨都被关在了条状物外侧，只有少数细雨才飘洒进来，跟外面的暴雨比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安心院真连忙抹了两把脸，这才看清眼下的环境：他正站在一处被绳索和木桩围起来的空地中，里面干净的一根杂草都没有，跟周围的草地截然不同。

　　仅仅只是绳索和木桩，就达成了“国王能进，风雨不能进”的反公知成就？

　　安心院真将目光投向了脚下，他的视线迅速穿过泥土，看往上百米的地底。这下他倒是看清楚了，正有一条巨龙张开深渊一般的大口，应着八幡神的旗帜，对着天空“吹”不停吹出吐息。那一条由地向天升起的吐息，看起来就像是从天上倒挂的瀑布一般壮丽。

　　眼下，自己正站在巨龙嘴巴的正上方，接受着吐息的洗礼！

　　安心院真仔细想了想，或许这里是类似“风眼”一样的地方。巨龙将吐息吹出，散播到四面八方，反而造成了这片空地没有风雨的异状。

　　秋月千夜也已经将眼镜从口袋里取出，仔细擦干净后戴上。在仔细观察后，她向安心院真汇报道：“真大人，这里应该就是宇佐神宫举行仪式的场地，您可以破坏仪式了。”

　　听到她这样问，安心院真才想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怎么破坏仪式？

　　这种事安心院胜当然没教过，奥田伊瑠衣刚才也好像只说了破坏仪式，到底怎么破坏根本就没教啊！

　　而当安心院真将这个疑问告知秋月千夜时，后者的表情也同样陷入了呆滞，过了半天才期期艾艾的说道：“要不然……我们先返回……问一问奥田小姐？”

　　“免了免了，不如我先自己想想办法。”一想到刚才艰苦跋涉的艰难，安心院真感觉，自己要是再这么折返回去，说不定压根就没有勇气再回来一趟，而是选择先躺上一天再做打算了。

　　作为神道系中的名门出身，奥田伊瑠衣哪怕以剑术见长，也一定是对宇佐神宫的法术有着充足了解的。她说自己破坏仪式就行，那么自己一定是拥有能破坏仪式的能力的。

　　在这种事情上，当然派不上用场，能让自己做出判断，当然也不见得能起到什么直接性的作用。

　　自己剩下的选择，无非就只有降三世明王或者。

　　问题就在于，自己到底选哪一个好呢？

　　安心院真的第一反应当然是降三世明王，地下的巨龙多半就是地脉的化身。自己如果用降三世明王去降伏镇压，说不定就能破坏掉仪式。

　　不过仔细想想，这不就相当于是用自己的法力跟整片土地的力量硬怼吗？

　　那么，果然答案还是？

　　自己曾经用将有心丹朱的本体具现，然后用斩下了对方两条腿。如果自己如法炮制这样的过程，说不定可以复刻一下刘伯温干过的壮举。

　　不过似乎也不太对……

　　安心院真又苦思冥想了一阵，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根本就考虑错了方向。固然风雨是巨龙的力量造成的，施展法术的可是宇佐神宫的人，在天空控制风雨的也是八幡神，自己跟这条龙傻较什么劲？

　　就算要砍，也要砍上面那个大玩意儿才是！

　　安心院真绕着祝连绳走了一圈，确定巨龙真的是根据这圈绳子的范围在向上吹气。每根木桩上都篆刻有不同的神代文字，应该还有什么人专门为其施展过法术，让其形成了一座完整的结界。

　　既然这座结界不能挡雨，那它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呢？

　　安心院真毫不犹豫拔出虎杖丸，一刀就将一根木桩切断。天上八幡神的身体当即晃动了一下，目光也随之投向了地面。

　　有用，再来！

　　安心院真当即又对着另一根木桩就是一刀，还没忘记招呼秋月千夜一起：“把这些木桩都砍断！”

　　“是！”

　　论及具体行动，秋月千夜比安心院真当然要强得多。在观想出难陀龙王和跋难陀龙王的情况下，两根丝带就算只是抽击，也能轻而易举将木桩切成两半。

　　仅仅十来秒的工夫，围绕场地的木桩就已经被扫荡近半。

　　这时，八幡神也好像终于反应过来，正有人在破坏着自己的根基。他的面容扭曲成一团，挥舞的战旗也瞬间变化成一张大弓，精光闪烁的箭头赫然对准了地下的两人。

　　——这位八幡神当然不是神明本身。哪怕他的形象再逼真，也不过只是法术的具现而已。本质上来说，就跟安心院真观想出的降三世明王没有任何区别。

　　——眼下他做出的攻击，实际上不过只是整个仪式法术本身对于自身被破坏，下意识引动的反击而已。

　　狂风化作了弓臂，提供了力量；暴雨化作了弓弦，将方向固定。而最终幻化成箭矢的，则是——

　　雷霆！

　　一道闪亮的雷光贯穿天地，将整片雨幕从中整齐地切成两半！

　　面对雷霆的攻击，安心院真第一时间就拔出了虎杖丸。虽然这把刀不叫雷切，但是他想试一试，靠自己的剑术到底能不能切开雷霆，让秋月千夜破坏掉仪式场地。

　　只一瞬间，雷霆闪过上千米的距离，轰至安心院真面前。早在反击发动之前，安心院真就已经遵循感觉，下意识的挥刀。

　　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安心院真已经做好了被电的发麻的准备，他也感觉到自己的头发开始向上方飘起。然而预想中的激烈碰撞并没有出现，自己斩出的刀什么都没切到，还险些将自己摔个趔趄。

　　雷呢？哪儿去了？

　　安心院真这才看见，从天而降的雷霆已经被虎杖丸所吸引，自动从箭矢变成了狼和狐狸的形状，环绕着自己的身体奔跑。其中的狼还时不时嘲讽似的看向天空的八幡神，仿佛在说：

　　你是个什么东西？

　　一击无功，天空的八幡神更加狂怒，再度射出箭矢，却又被虎杖丸吸引。八幡神再射，虎杖丸再抵消……射到后面安心院真都有些不忍心了，就算射击类游戏都没有这么惨的。不如自己就把刀插地上，让八幡神慢慢射，好歹每下还都能射中，也不算脱靶。

　　好在秋月千夜的动作够快，也没让八幡神惨太久。

　　伴随着最后一根木桩被切断，八幡神早已摇摇欲坠的形象再也维持不住，彻底在天空消散。

　　没了八幡神的指挥，地下的巨龙也停止了吐息，闭上大口。不过它并没有就此消失，而像是欢呼雀跃一样，朝着地面冲来。

　　地动了！

　　安心院真看见，那条由地脉幻化而成的巨龙就像跃出水面一样，从地面冲出，朝着天空跃去。

　　看着巨龙冲向天空的身影，他的心中突然灵机一动，向前快跑了几步，将手“伸入”巨龙的身体。

　　一股奇异的感觉瞬间传入他的心中，他仿佛感受到无数生灵竞相生长，顷刻间便从胚种长成稻田、草丛、森林，俨然一片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景象。

　　对了，就是这个感觉——

　　正当安心院真睁大眼睛，全神贯注感受的时候，一道身影突然从逐渐变小的雨幕中冲出，朝他的后背射出几根钢钉。

　　就像毒蛇朝着猎物张开大口，亮出了毒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