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竞选的琼恩

　　黑城堡的大厅热闹非凡，从野人攻伐之中幸存下来的守夜人现在不过五百多人，除了必须守卫在影子塔和东海望的人兄弟外，其他守夜人尽皆聚集在此。

　　他们是为了选举出新一任的守夜人总司令而来。

　　琼恩无法不关注这场选举，但是山姆偷偷告诉他，他根本无法取得当选的票数，经过这么多天的“调查”，他已发现，在影子塔的守夜人基本在支持梅利斯特爵士，在东海望的守夜人则大部分支持卡特派克。

　　然而守夜人兄弟最多的黑城堡则一团散沙。票数分散于马尔锡总务长、杰诺斯史林特以及那位年轻的奥雷恩维水，还有零星的票数则分散在唐纳诺伊、艾里沙索恩爵士、奥赛尔亚威克几人身上。

　　他不清楚，如果自己被提名为候选人，其中有多少会转而支持他，但多半无法取得其中的三分之二。

　　当罗德利克爵士在几天前猛烈批评了马尔锡总务长封锁长城的进出通道后，马尔锡对他的反感越发强烈，认为这是他在借助史塔克的力量干涉守夜人内部的事务。

　　琼恩无从解释。

　　黑城堡封锁了通道，将曼斯雷德逼迫至影子塔，在时间上，只差了一点，琼恩就将完全失去彻底击败自由民大军的机会。

　　马尔锡总务长完全没有持这个观点，相反，他认为自己在打击自由民起到了巨大的作用：正是因为他，曼斯雷德才会带领自由民大军从东向西进军，在败退后，自由民败军又从西撤向东边的大海，这一番来回折腾，在他看来，会比山地氏族消灭的自由民再多上十倍。

　　琼恩赞成他的数字，但厌恶其中的逻辑以及他对此沾沾自喜的态度，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么一番下来，将十分有利于他后续招降，以及吸纳进入北境。

　　这是可怕的想法，他想不到活下来的自由民都是什么样的人。里面只会有更少的妇孺、老人、病人，更多的青壮年、矛妇，换句话说，更多的战士，他不清楚自由民经过这一番折腾之后是变得更强还是变得更弱。

　　也许只有神才能明白。

　　但无论如何，在罗德利克爵士的坚持下，马尔锡总务长还是乖乖派守夜人兄弟们重新将通道凿通。

　　“你会后悔的。”在完成这项工作后，琼恩听到他对罗德利克爵士说。

　　“他无法承受压力。”伊蒙学士听到琼恩复述后评价，“他是守夜人的代总司令，罗德利克爵士也好，你姐姐美伊史塔克也好，甚至某位国王来了也好，没有人能够命令守夜人该做什么，或者不该做什么。他屈从罗德利克爵士的压力，就会屈从外边其他人第二次乃至更多次。”

　　琼恩同意伊蒙学士的说法，但对后一句就有些疑惑了，“他的内心仍然软弱，像个幼童。你的如何，琼恩？”

　　我也许有决心。

　　琼恩长舒一口气，在混乱的大厅中，对着山姆、忧郁的艾迪点头，示意葛兰、派普拍响桌子。罗德利克爵士率领临冬城的士兵进入大厅，维持混乱的秩序。

　　山地氏族的首领坐在高位高叫“肃静”。他们作为贵客被邀请坐上高桌，监视着投票。

　　“我见到很多轮的候选，可我们总是没有选出一名被所有兄弟接受的。”山姆紧张地走上了高桌，站起来发表演讲。他的脸色通红，但声音坚定，琼恩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并且让他走上台前为他发声是否是个正确选择。

　　“我也有个候选人。”他的小眼睛观察着众人，但他的气场显然不够，很多黑衣兄弟已经在交头接耳，若不是他们想知道候选人是谁，说不定已经开始吵闹了。

　　“他，他在城堡出生，但诸位守夜人兄弟不要认为他出身高贵，因为他是私生子，就像卡特派克指挥官。”山姆吞咽了一口，手扭着胸口的黑衣，“他的地位显然不如梅利斯特爵士，但胜在更加年轻强壮，除此之外，他在城堡内接受学士的教育，能够流畅地阅读和书写，在这一点上，我想，他可能比卡特派克指挥官略有优处。我还想说……”

　　“快点说是谁！”大厅里响起了不耐烦的噪声。

　　“是的，是的，我会说他的名字。但你们至少要听完其他的内容。”山姆赶紧在众人的声音中顺利插入，“他曾被莫尔蒙总司令亲自挑选为侍从，那是因为熊老认为他具有领导者的资质，他的剑法在守夜人兄弟中名列前茅，但他从没有像艾里沙爵士那样敝帚自珍，任何向他请教的兄弟，他都热情地讲授，在他出长城的最后阶段，甚至担起了教头的职务。”

　　大厅里响起了哄闹声，但逐渐被整齐划一的拍打声压制。

　　“在长城外……”

　　“在长城外他向野人投降，和野人们一起吃一起睡，一起爬过了长城。是的是的，猪头爵士，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你说的临冬城的杂种，琼恩雪诺。”艾里沙爵士奋起反驳。

　　大厅里的再次热闹起来，山姆完全无法控制场面。

　　琼恩的支持者这个时候拍响桌子，几乎过了数分钟，场面才慢慢安静下来。

　　“当野人大军攻向长城，是他请求到山地氏族的援助，守住了在南方的野人大军，并且……”

　　“并且个屁！他甚至自己就身处在那支野人大军里！很可能，我说很可能，他也是野人大军的一部分！是的，一部分！”杰诺斯史林特这个时候站起来大笑嘲讽起来。

　　“让我告诉你们剩下的故事，”艾里沙爵士接过了话，“山地氏族的勇士从影子塔外成功击败了野人，送来了几千张吃饭的嘴，哦，还抓到了塞外之王，曼斯雷德。结果，当马尔锡代总司令想要处斩这位曾背叛的守夜人时，你们知道是谁挡在前面么？哦，就是这个猪头爵士支持的候选人，他站在曼斯雷德面前对代总司令说，这个俘虏属于临冬城，而不是守夜人。”

　　大厅里一片哗然。

　　“曼斯雷德是守夜人的叛徒，应该被代总司令斩首，然而，却被猪头爵士口中的杂种阻止。你们知道，这是什么行为么？”艾里沙的眼睛扫过了他，露出轻蔑的微笑，“叛徒。他为什么要把俘虏送给临冬城，因为他根本就认为自己是临冬城的代言人。他想要利用野人王，让野人为他的杂种姐姐作战！这是什么行为？我告诉你们这是什么——叛徒！”

　　他说完之后径直坐下，留下了更加哄闹的大厅。

　　山姆威尔在高台上手足无措，可怜兮兮地望向琼恩，琼恩安慰地向他点点头，这只是前菜而已。

　　现在还不是站起来的时候。

　　“反正他做叛徒也不是第一次了。”杰诺斯史林特兴奋地站起来接力，迎合着吵闹的众人，“他干了野人的婊子，这是他自己承认的话，他说，是断掌科林授意他杀了自己以取信野人，什么人会做出这么傻的指示，”他大声地嘲讽着，“然后呢，你们说，这个勇敢的守夜人做了什么？他和野人一起爬过了长城，一起扫荡了北方的村镇，他手上还沾着无辜之人的鲜血，是的，无辜的鲜血！我们看到了被南方野人荼毒的村庄和土地，看到了尸横遍野的农田和屋舍，我们应该调查此人在其中的作用，认真地调查，对，调查！”

　　大厅里变得更加嘈杂，嘘声不断，然而拍着桌子的声音更胜一筹。

　　“史林特大人，我无需向你解释什么，”他不得不站起，“无论是卡特派克指挥官、梅利斯特爵士还是所有山地氏族的领袖，我全都解释过，至于断掌科林，他的胸怀，我无论如何解释，您都无法明白，不用说，兄弟们都知道为什么。至于，无辜者的鲜血，我们任何人手中的无辜鲜血恐怕都比不过您这位金袍子总司令，您的德行，从君临来新加入的守夜人兄弟经常提起，也许你该自己也听听——劳勃国王有多少私生子子嗣被你在襁褓中杀害？”

　　这是场肮脏的搏斗，没有任何荣誉可言，如果不是……

　　“谎言，谎言！那都是王后……我史林特大人不容小人诽谤！更不容你这个叛徒诽谤！是的，叛徒，叛徒！”他怒不可遏，做出恶狠狠的表情，“哼！你和你父亲一样，是个卑鄙无耻的叛徒、叛国者，和你父亲一样！叛徒！叛徒！”

　　琼恩猛地站起，几乎抽出了自己的剑，但罗德利克爵士抽剑的速度比他更快，山地氏族的首领们这个时候也沉默地站起，看他就像是看个死人。

　　太得意了，他至少不该扯出后半句，不该提到他们敬爱的艾德大人。

　　大厅这个时候彻底静了下来。守夜人们眼看着临冬城的士兵从他们身边纷纷经过，山林氏族的战士，在这个时候配合地将守夜人隔开。

　　杰诺斯史林特这个时候红着脸，终于露出惊恐的表情，不知所措地面对着罗德利克爵士。两名临冬城的士兵左右架上了他胳膊。

　　“你搞错了事情，史林特，这里是北境。”罗德利克爵士脸布寒霜，痛恨地对他出口。

　　“这里是长城，是长城！你无权处理我！我是守夜人！守夜人！”他开始大声嚎叫，然而没有守夜人为他出头，“马尔锡！马尔锡总司令！他们无权处理我！无权！”

　　“长城也是北境，史林特，这是你自找的。为了北境！”两名士兵将他按倒在地，罗德利克爵士手起刀落。

　　鲜血溅满大厅，丑陋的人头顺着过道滚动，所过之处，人人收起脚。当人头滚到卡特派克脚下，他却伸腿一踢，送至琼恩脚下。琼恩轻轻送到一边。

　　人人愕然，没想到血腥之事竟然发生得如此之快。琼恩也未料到罗德利克爵士竟如此“果决”。或许他到了长城就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

　　大厅中此时满是血腥的气味。

　　“我们和山林氏族的战士还有南方的战争要打，没有时间在这里听你们浪费唇舌，”罗德利克爵士大声斥责，“更没有功夫为你们看守俘虏，如果你们觉得无法胜任这些工夫，那也行，我会替女爵宣布解散守夜人，将长城沿线的城堡分封给愿意驻守的山林部落和勇士，将赠地和新赠地赏赐给有功的战士，至于守夜人，你们将从守夜人誓言中解脱，你们中的每一个人，想要回家就回家，想要参加我们的军队就参加，如果还想做海盗、强奸犯、窃贼，我可以将他们现在就塞在长城的冰窟中。”

　　大厅如此安静，只有壁炉的柴火在噼里啪啦地爆响。

　　“总之，我们一点也不想管你们这些守夜人之后要怎么办。”罗德利克粗着嗓音，无比愤怒。

　　琼恩想要让他镇静，却无法出口。解散守夜人实在太耸人听闻了。

　　“你们以为，我在这里是为了让琼恩雪诺能够成为守夜人总司令？”他对着鲜血淋漓的地板吐了唾沫，“艾德大人所有的男丁都已经去世，相比让他做什么狗屁不娶妻，不养子的总司令，我和临冬城女爵更希望他返回做临冬城的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