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瑶回忆着她被篡改的记忆懊悔：从外表看起来，我是个性张扬的大女人，萌萌是低调内秀的小女人，可事实上，她才是拥有大女人特质的人，我是那个被她保护的小女人。

　　我太没担当了，在失去记忆的这段时间里，我作为一个路人的身份，也做出了一样退缩的选择，怕被别人骂，怕被别人网暴，所以没有把证据交出去。

　　李诗晴问：当你的记忆恢复以后呢。

　　刘瑶叹气：说实话，我在记忆恢复与丧失之间徘徊了很久，我的心理医生沐蔷薇一直在给我做疏导，最后一次疏导后，我的记忆完全恢复了。我还记得她对我说，要勇敢一些，去面对不敢面对的事情，去完成未竟的事情。

　　李诗晴追问：那么你有尝试把证据交出去吗？

　　显然没有，林航之想，如果证据交出去了，王萌萌的父母知道了真相，就不会做出这么极端的事情了。他们的愤怒来源于找不到那个害死女儿的凶手，怒火无处发，在内心中越来越扭曲，所以才会用报复社会的方式来发泄。

　　刘瑶的话也印证了林航之的猜测：恢复记忆后，我第一个想找的是萌萌的父母。人生三大苦事莫过于少年丧父，中年丧偶，晚年丧子。

　　她的父母中年丧女，又眼睁睁看女儿被网暴却无能为力，这些年一定很难过。

　　可是我又怕见他们，我怕他们会怪我没有保护好萌萌，所以先以萌萌同学的身份，给萌萌的父母寄了保养品，想先缓和一下关系。

　　可是无一例外被退了回来，快递员说，我留的电话已经是空号了，那栋房子也换了主人。她的父母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了。

　　李诗晴有些奇怪：当年的事情你也是受害者，萌萌遇难也不是你造成的，你为什么会怕见她的父母，还担心他们怪你没有保护好萌萌呢？

　　作为闺蜜而言，我想，父母都能理解两个女孩子遭遇危险时的恐慌，也不会强求必须保护吧？

　　而且，闺蜜一般都会互加对方家人的微信，就算手机号换了，微信也联系不上了吗？

　　刘瑶沉默了许久，缓缓打出几个字：如果一个女孩子，谈的对象令她的父母不满意了，她的父母会加那个对象的微信吗？

　　车上的众人看到这一句话都惊呆了。

　　“她这是什么意思？”药姨问，“怎么又蹦出了个萌萌的对象？”

　　老焦感同身受地想了想：“如果我女儿谈的对象很差劲，我压根就看不上的话，别说加微信了，我削了那小子的心都有。”

　　林航之追问：“老焦，你能再想想，如果你女儿就是要和你不喜欢的对象在一起，你会怎么样吗？”

　　老焦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我不会祝福，但也没办法，谁让孩子喜欢。但我绝对会要求那小子对我女儿好，把我女儿保护好。”

　　“如果没有保护好，还让你女儿受到了伤害呢？”

　　老焦皱皱眉头：“你这小子，刚刚还挺聪明机灵的一个人，这会子说话咋这么不招人稀罕呢？”

　　“我问这个一定是有用的，你就再换位思考想一想吧。”

　　老焦很认真地代入自己的感受，被这种假设起了个半死，愤然道：“这他妈的还是个人？我的宝贝女儿，我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我本来就觉得他配不上我女儿，他还敢让我女儿受到伤害，我……我拧死他这个挨千刀的！”

　　“那你会继续跟他见面，留着他的微信和其他联系方式吗？”

　　“我疯啦？这种垃圾留着他干啥，给我自己添堵吗？”

　　林航之又问李诗晴道：“你还记得刘瑶在王萌萌的微博下留的评论是什么吗？”

　　李诗晴把王萌萌的微博打开，找到了那几条留言：

　　如果当初勇敢一些，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如果转换了时空和姓名，但愿认得你眼睛。

　　我们的故事并不算美丽，却如此难以忘记。

　　……

　　“是歌词！”她脱口：“是《星月神话》的歌词。”

　　“《星月神话》的歌词是什么含义？”林航之问。

　　“是讲有情人未能终成眷属的，这首歌来源于电视剧《神话》。主角和喜欢的人错失在两个时空，所以用这首歌表达遗憾和懊悔。”

　　“你觉得用这首歌形容闺蜜和友谊贴切吗？”

　　“也不是不行，就是略有点牵强。”

　　“这就说得通了……”林航之凝眸低语。

　　“啥就说得通了？”老焦没明白。

　　“刘瑶和王萌萌不是单纯的闺蜜。”林航之沉声。

　　“那还能是啥？”

　　李诗晴反应了过来，愣住了：“你的意思是……她们是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