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我们真的是出于好心啊。狼不光吃羊，也吃人！”

　　“狼有尾巴，人没尾巴！”大群说，“你们以为我真缺心眼儿？我故意嫌她衬裤脏，有味儿，让她脱下来给她洗。她脱了，我仔细看了，没尾巴！”

　　“没尾巴的狼是灵狼，修炼到了最高境界的，更厉害更难对付了！”

　　“行，谢谢提醒。以后我晚上让她去我老头子屋里睡，离俩孩子远点。”

　　“那你不怕大叔有危险？”

　　“马上就古稀之年的人了！穷人早死少受罪。”

　　刚说到这儿，放羊的回来了。

　　周振泉，小槊，小槊的姐姐，另外还有一个白衣大女孩。

　　白衣大女孩一进家门就开始奔跑，是两只脚轮流单脚跳着的那种奔跑方式，且边跑边喊：“妈——，妈——，我们回来了——，给您带好吃的来了——！”她手里捧着一小捧鲜艳的小沙棘果实，满脸洋溢着天真烂漫和真诚热忱。

　　这让任何人看了都喜爱，都感动，都抛弃防范和猜疑。

　　篮球侠都有些被感化了，只有非常理性的独眼龙认为这是表演。

　　白衣女子去门台西侧的自来水水龙头那儿把沙棘果冲洗了，捧着沙棘果挨个献果，大家都还着笑脸取几个放嘴里咀嚼下咽，啧啧称赞，除了独眼龙。独眼龙盯着白衣女的梨花笑脸冷冷地说：“我怎么闻着味不正啊？”

　　“嘻嘻，你闻出来啦？是味不正，贼腥气是吧？是我偷的不假。这是我爬到最高大那颗树的树冠上摘的。这棵树长在山底下，和人工种植的是近邻，环境相同，所以和人工种植的那种灌木丛类的一起成熟了。那些山上的，要冬天才熟呢。”

　　“哦，不是人工种植的，是野生的？那么，它和你比起来，谁更野？”

　　“什么意思？”白衣女忽闪一下明眸大眼，疑惑地问。

　　“树应该很老了，但比不过你老吧？”独眼龙继续敲打。

　　“野沙棘树比恐龙都老，恐龙刚诞生的时候沙棘树就是老树了。谁敢跟恐龙比老？连恐龙都比不过，还想比沙棘？”

　　“它老又如何。它没成精，它的树林里的动物倒成精了。”独眼龙话语和一只眼共同咄咄逼人。

　　“你做个躲避我的架势做什么？你一只手揣兜里做什么，有利刃？我不会扑过去吻你的脖子，吻的话你也躲不开刺不上。我只想请你尝尝我采来的野果子，交个朋友。”白衣女仍然双手高高捧举着沙棘果儿敬献。

　　“我是不会吃的。”独眼龙很坚决，“我怕贼腥气。”

　　“可我并不是偷。”白衣女郑重声明的语气，“人类开始发现沙棘的药食同源价值，开始圈占那片野山坡上的所谓亚种野生小果沙棘森林的时候，我已经吃果爬树好多好多年了！”

　　“我说你又老又野吧。不要低估我的判断力。”独眼龙得意地冷笑一下。

　　“我干姑姑比那些高大的沙棘树还老还野？她说话真逗，吹牛吹破天！”小槊欢欣鼓舞地鼓一下掌。

　　“没空再理你。我要去跟着我侄子学读书写字了。”

　　白衣女说着，去拽上了小槊去了屋里。

　　然后就传来小槊当老师，白衣女跟着诵读的朗朗读书声。

　　“阿姨，我们兄弟俩不想走了，想在您家住下两天。因为看到您特别好客，我们感受到了上亲姨家走亲戚的感觉。好温馨的亲情啊，感受不够啊。并且我们也饿了，脚也没劲儿了，踩不动油门了，想在你家吃饭。”篮球侠这时说话。

　　“对对对，就是的。”独眼龙也随声附和，“这个宾至如归的家，人人爱。”

　　“没问题！”大群瞅瞅他俩说，“来到我家里，想吃就吃，想住就住，只要不嫌挤，哈哈哈！”说着自己先傻笑一通，“不是故意不改建成大间的砖房，也不是故意不做好吃的，咱没那个条件！好了，我去做饭了，今天擀杂面条捞面给你们吃。酱可是生豆瓣酱啊，没钱买油炸它。”说完就去和面了。

　　这时白衣女不诵读了，自己拿个马扎子坐着，在床沿那里练写字，很用功的样子。

　　篮球侠就故意过去打扰她。“自学成才啊？周一不去学校？”他问。

　　“没户口本，老师不收。”白衣女边写字边回答他。

　　“家里有金碌碡，不花钱去办一个？”他继续问。

　　“你吃刺长大的？”白衣女抬头瞅他一眼问，“一说话就连讽带刺，吃沙棘刺啦？要不就是骆驼家的孩子，吃仙人掌刺长大的。看你背也不驼嘛，不像骆驼的子孙。那我知道了，你是吃虎鞭补药了，那可是刺头中的战斗机！”

　　“一个小女孩子，说话无比粗鲁，泼辣！”一旁的独眼龙插话。

　　“它小？它比你我都大，比大叔都要老许多许多！”篮球侠暼一眼去了对面里间屋里炕上抽旱烟的老周一眼说。

　　“是吗，人不可貌相啊。”独眼龙想像着一头千年母老狼的嘴脸模样子，“你怎么知道老虎刺头？你见过？”

　　“当然！我不光见过，还摸过呢！”

　　“切！”

　　“那些老虎崽子想跟我学爬树，哪学得会！有的拜我为师，有的认我为狼外婆。可是它们的遗传基因太差，努力也学不会，个别学会了的也爬不了两米高。有些好色过度的老虎，刺头得了湿疹，愁眉咧嘴的模样子。我就给它们上药，就是拍烂了小果沙棘，用手指头蘸了往它们的刺头上去抹。也让它们趴地上喝。连喝带抹效果最好。它们感激我，到老了都远远见了我就磕头作揖，可比你们敦厚多了！”

　　独眼龙和篮球侠俩人互相使个颜色，退出屋去了。

　　“它自己都承认了，是个狼外婆，要不要杀了它？”篮球侠说话。

　　“就怕杀不了，把咱们吃了。”独眼龙没自信。

　　“我也感觉它极不好对付，虽然看上去傻乎乎大咧咧的。”篮球侠说，“况且，当着大群阿姨一家人的面，也不便下手。”

　　“那就在他们下次去沙棘林放羊的机会，跟随着也去放羊，到野山坡下手。”

　　“英雄所见略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