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壬安身后，庄启星能感觉到自己走进了一个幽邃的山洞。
走得越深，迷雾便也渐渐消退，露出凹凸不平的洞壁，以及山洞最深处一扇科技感十足、与这座山脉的风格形成强烈反差的金属门。
“我们快到了，联邦一大实验室的人一个不少，都在里面了。”壬安笑着说道。
他把食指放在了门前的指纹识别器上，金属门沿着一个闪电状的折线裂开，露出了内部灯火通明的实验室。
“庄教授，你来得正好。”一个精神矍铄的老教授穿着一身白大褂，手里拿着一个薄如蝉翼的平板电脑，对庄启星笑着招了招手。
“实验已经开始了，马上就该你的环节了！”
“壬安啊，你动作麻利点，把庄教授的实验用具给他准备好，我们赶紧进入工作状态。”
“好的，李教授！”壬安轻快地点头应道。
他从实验室侧面的工作台上拿起一根投影棒、一颗小型U盘递到庄启星手里，一边说道：
“教授，这是之前的所有实验数据，你看还需要别的什么东西吗？”
“暂时不用了。”庄启星摇了摇头。
事实上，关于这个实验，他的记忆中至今仍是模模糊糊的，甚至还有两天的记忆完全一片空白，他也说不清进行实验到底需要什么准备。
不过……这支U盘中的数据，说不定能够帮他找回一些记忆呢？
庄启星把U盘插在投影棒上，投影棒侧面投射出一道全息投影，许许多多的数据罗列在这张全息投影的画面上，让他看得眼花缭乱。
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些数据包，试图从中找到一些模糊的印象——
《心理学研究对人工智能神经网络设计的启示》、《如何制作出有道德观念、有智慧的人工智能体——以心理学为视角》、《智能计算机、人工智能与心理学的关系》……
一篇篇论文及其配套的问卷、实验数据、调查报告等资料在各个文件夹当中呈现。
庄启星眼中渐渐有了些许了然之色。
至少从这些资料中可以看出，这场实验是有关于心理学和人工智能领域的。
在他的印象里，那位李教授便是人工智能领域的专家。
然而就在庄启星还想接着往下看时，画面下方的众多空白文件夹吸引了他的注意。
“奇怪……这里怎么还有没有命名的空文件呢？”他皱了皱眉，伸出食指点在其中一个空白文件上。
投影画面中出现波纹，明显已经与屏幕产生互动，但是文件夹却丝毫没有反应。
“U盘出问题了吗？”庄启星又点了几下，仍旧没有任何反应，“总不能四分之一可以浏览，剩下四分之三的文件却全都损坏了吧？”
庄启星还在疑惑，李教授的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
“庄教授，该你出手了！”精神矍铄的李教授激动地挥了挥手，“成败在此一举！这是我们持续数年的努力，绝不能因为之前的一点挫折而放弃！”
“额……”看着满心激动的李教授，庄启星感到有些愧疚。
他是真的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快啊，庄教授，别愣着！”李教授催促道，“上次怎么做这次就怎么做，你应该已经很熟练了。”
“嗯……就按上次的做法来吗？”庄启星问道。
他突然想到之前在家里做的那个梦。
那场梦中的场景就与关于最后一次实验的具体内容相关，如果依葫芦画瓢的话，说不定能够应付过去……
“不对，不对……”庄启星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蓦然转过头，死死地盯着李教授满是皱纹的脸庞，“我们为什么要完全按照上一次实验的做法再做一遍？”
“联邦一大的顶尖团队怎么会这么业余，连改进完善的步骤都没有？”
“而且，你们就一点都不担心机器爆炸吗？”
他又看向那些有条不紊为这场实验打下手的学生们，感觉有些不真实。
要知道，上一次实验引起了剧烈的爆炸，只不过因为庄启星开启了高倍率战斗模式，才在千钧一发之际把教授和学生们都救了回来。
这些原班人马都是经历过那场爆炸的学生，他们知道那次爆炸有多么可怕。
如果说，其中一些学生和李教授都是为了自己的梦想，不惧牺牲、不怕爆炸。
但其他大三大四只是来实习、当免费劳动力的卑微大学生，他们对这场实验哪来的什么归属感？
这场延续了上次爆炸的实验，原班人马到底是怎么聚集在这里的？
来时的一幕幕逐渐浮现在脑海当中——
自心底响起的声音、时不时出现在溯光山脉的迷雾、迷雾中影影绰绰的身影、没有被烧死而是被吓死的胆小鬼……
而更令人细思极恐的则是这间实验室。
它轻而易举地聚集了当年所有的实验人员，隐藏在溯光山脉的迷雾当中，巧的不能再巧的实验时间……
庄启星再度看向手中的投影，那些空白的文件夹简直像是一种无声的讽刺。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轻声喃喃道。
“庄教授，快啊，你在犹豫什么？！”李教授走上前，恨不得把他推向实验台，“快要错过时间了，难道你不想验证那个答案了吗？”
然而任他的语气怎么激烈，庄启星都充耳不闻，站在原地沉吟着。
“不想出来见我一面吗，归真教的……教主？”他缓缓问道，“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但是既然有所图，那我们就有可交易的空间……”
庄启星看周围的一切仍旧没有变化，李教授还在焦急地跳脚，学生们好奇地打量……
他默默挑了挑眉，关闭投影棒，在手中抛了抛。
“你无法挖到我深层次的记忆，所以这片投影上就只有寥寥几个文件名，更多的都是一片空白。”他轻声说道。
“安绍康以为他那些陶然集团的卧底是被火把活活烧死的，但我们所看到的尸体却没有任何伤口……因为他根本没被烧死，只是在极度真实的梦境中受了惊吓。”
“那个雇佣军队长临死前录下的视频，看到的那些隐匿在雾气当中身影，其实应该是陶然集团的其他小队吧？他们都陷入了梦境，以为自己看到了敌人……”
“包括你把自己的声音传入每个人心底，也是依托梦境而实现……”
“所以，我是什么时候陷入了这场幻梦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