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境……”

　　罗柏小兄弟这是打算换家？

　　西境是兰尼斯特家族的封地，位于维斯特洛南部大陆的正西方，境内遍布山地丘陵，可用于耕种的平原比起它的几个邻居，河间地、河湾地等要少了许多。

　　但是西境守护泰温·兰尼斯特能作为维斯特洛七大公爵之一镇守一方，依靠的可不是人口和粮食，而是近乎无穷无尽的财富——西境境内金银矿遍布，从黎明纪元挖到现在，数千年了都没有挖完，再加上依托七国第三大的港口——兰尼斯港进行的海上贸易，使得西境富可敌国。

　　在泰温公爵数十年的励精图治下，这些财富被真切地转换成了军事力量，使得西境人即便面临以一敌二甚至敌三的处境，也不落下风。

　　罗柏占领西境之后，自然就能拥有这些这些财富。只是金银作为一般等价物，必须通过贸易交换才能转换成战争资源。

　　拥有兰尼斯港和庞大海军的泰温公爵自然可以轻松做到这一点。

　　可是北境诸侯和河间地诸公，即便得到了西境的黄金白银，手里既没有良港又没有商路，在这场注定要长期僵持的战争中，将会面临有钱没处花的窘境。

　　不掌握粮食产地，反而去争夺金银产地，不是本末倒置么？

　　一磅粮食，能吃饱肚子，养活士卒。

　　一磅黄金能吃饱肚子么？

　　在刘芒看来，罗柏当务之急应该是收复河间地的失地，恢复生产。

　　同时将河间地的领主们组织起来，建立联防机制，一方面守护好自己的民众，一方面派出精锐骑兵消灭四处劫掠的西境军。

　　通过坚强的防守，将泰温公爵和他的老巢隔绝开来，逐步消耗他的力量。

　　同时，通过外交手段，引导其他几股反对势力进攻王领，分担北境军的压力。

　　只要干翻最难对付且仇深似海的泰温·兰尼斯特，未来无论是保持王号独霸一方，还是撤去王号高度自治，都可以和下一任国王谈。

　　对于罗柏国王的战略意图，刘芒着实有些不大理解，但是作为一名连领地都没有的誓言骑士，刘芒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左右统帅的战略意图。

　　于是他问到，“盖格，国王的命令里是怎么说的？多久出发？”

　　“就在后天。奔流城直属的骑兵部队和咱们的骑兵一道，向西边进军，这一次也不带步兵。”

　　“那你们呢，还是辎重队么？”

　　“不，这一次连辎重队都不要，骑兵部队攻入西境之后就地征粮。”

　　刘芒大吃一惊，“什么？！就地征粮？”

　　这不就是抢劫么？就地征粮，你征谁的粮？还不是谁的粮好征就征谁的？

　　那谁的粮好征呢？

　　兰尼斯特军在河间地的所作所为已经给出了答案——乡镇平民。

　　想到这里，刘芒站起身来，“不行，这怎么行，那我们不是也成了强盗了？我要去见国王。”

　　盖格赶紧拦住他，劝道，“你这会儿还去做什么，命令已经下达好几天，所有人都已经做好了出征的准备。你现在就算去了，也改变不了国王的决定。”

　　赫尔曼也说到，“团长，没用的。如果你到时候真的不愿意出手征粮，大不了兄弟们陪着你吃苦就行了，无非是少挣一点。

　　你现在是北境军里最强大的勇士，又掌握着光明的力量，只要有你在，难道罗柏国王还能饿着咱们么？”

　　那倒也是……现在去找罗柏说这个事情，不仅徒劳无功，还会影响与罗柏的良好关系。

　　刘芒现在所做的很多事情都是在罗柏的默许和支持下得以进行，罗柏的支持对他很重要。

　　想到这里，他颓然地坐回凳子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对帐篷里的其他人说到，“去做准备吧。既然国王不要辎重营，那盖格，你带着步兵就留在奔流城吧。赫尔曼，你去找康纳，把所有骑兵的装备都升级一轮。”

　　“收钱么，团长？”

　　“托伦的侍卫们和我们的自己人不收钱，自由骑士们半价。”

　　等骑兵军官们离开以后，刘芒在帐篷里像一只困兽般来回踱步。

　　思来想去，最后他还是决定去一趟城里，见见罗柏。

　　把自己的想法报告给主君，是作为臣僚的义务，至于君上接不接受，在于君上自己的选择。

　　去河里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后，刘芒骑着马带着克罗来到奔流城求见罗柏。

　　由于此时天色已晚，刘芒进到城堡里，正好赶到饭点。

　　他刚走进奔流城的主厅，就听到一个清丽的声音跟他打招呼：

　　“嗨，爵士，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了，黛西女士。”

　　黛西·莫尔蒙女士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宽袖衬衣，外面罩着一件褐色的马甲。

　　暗金色的大波浪在脑后扎成一根辫子，随意地散落在背上。

　　两条腿搭在桌子的横杠上，被黑色的裤子和长靴衬托得紧实而修长。

　　维斯特洛的女性，无论地位高低，几乎都穿长裙，哪怕劳作时也不例外。

　　像黛西女士这样的穿搭，极其少见，让刘芒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见刘芒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黛西轻轻地拍拍桌子，问到，“听说你带人去乡下拦截兰尼斯特家的征粮队，怎么样，有什么收获么？”

　　刘芒回过神来，为难地看了一眼主桌上被艾德慕爵士、大琼恩伯爵等人簇拥着的罗柏·史塔克，又看了看只有一个女侍卫陪着的黛西·莫尔蒙，稍一犹豫，就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没什么收获，兰尼斯特家的征粮队都太分散了。好不容易逮住一支骑兵，才四五十个人，一波就给冲散了。到最后只缴获了三车粮秣，没啥意思。”

　　黛西一只手托着下巴，绿色的眼睛里有一丝藏得很不好的奚落，“可是我听托伦说你们只带回来两车。”

　　“的确是三车，不过有一车我留给了提供情报的无旗兄弟会。”

　　黛西有些疑惑，“无旗兄弟会？那是什么？”

　　“贝里·唐德利恩伯爵建立的一支武装力量，以保护平民为宗旨，活跃在河间地的森林河流之前，四处袭击兰尼斯特家的部队。我很钦佩他，所以给他们留了一车补给，还送了十几把骑兵弩。”

　　刘芒话里的一个新名词引起了黛西的兴趣，“骑兵弩么？骑兵用的弩啊？可是为什么骑兵要用弩呢，直接冲锋不好么？”

　　“话可不是那么说的，”刘芒解释道，“冲锋之前放一波箭，无论是射到人射到马，都可以大大削弱敌人的士气……”

　　接着，刘芒眉飞色舞地讲述起家乡“塞里斯”的弓骑兵的战斗力有多么强大，如何风筝步兵，如何拉扯重骑兵。

　　虽然有不少夸张的成分，但是大体上还是尊重了事实，而且聊天吹牛逼嘛，可不往大了吹？

　　“……哎，可惜时间不允许，否则用更一些弹力更好的材料，我能造出射程更远威力更大的弓或者弩。”

　　或者直接上火枪……还得是燧发枪。

　　不过这话刘芒可不好说出口。

　　这个世界还没有做好准备迎接火器时代的到来。

　　“我想试试你的骑兵弩到底有多好用。如果你早回来几天，我们倒是可以一起出去打猎，看看你的骑兵弩能不能射死一头成年野猪，可惜后天就要出征了。对了，你今天过来有什么事么？”

　　啊！被黛西一提醒，刘芒才发现光顾着聊天，正事都还没干，便想离席去见罗柏。

　　可是当他看向主桌时，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哎呀……正事给耽误了。

　　要追上去么？！

　　算了吧……既然连黛西都知道后天要出兵远征，这时候去劝肯定是没啥用了。

　　刘芒缓缓坐下，搪塞道，“没什么事……你放在我这里的那几个姑娘，这一回要带上么？”

　　“她们啊……”

　　黛西想了想，“她们本来就是骑兵，当然要带上，留在这里有什么用呢？我都忘记问你了，她们在你那里过得怎么样，学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么？”

　　“最近我不在营地，不是很清楚……”

　　黛西皱起眉头，有些不太高兴，“刘芒爵士，我把她们交给你，可不是给你当厨娘的。我还指望着她们能从你这里学到点什么东西，等未来回了熊岛，为岛上的战士们提供治疗呢。”

　　刘芒脸有点红，奔流城最近没有战事，也就没有伤员，他确实把那几个姑娘的事情给忘了。

　　当初诚心诚意把别人请回来，现在又闲置不用，委实有些说不过去。

　　“是，真是不好意思……我后面会多多留意的。”

　　黛西摇摇头，“不行，我不放心……明天我得去你的营地看看，有什么问题没？”

　　“啊……那！那当然好！”

　　约定了第二天见面的时间后，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黛西便带着自己的护卫离开。

　　望着黛西女士高挑的背影消失在城堡走廊的阴影里，刘芒两口吃完面前盘子里的面包，带着凯文快马加鞭回到营地。

　　“凯文，今晚陪我加个班！”

　　“怎么了，导师？”

　　“前段时间我太过无视熊岛的姑娘们，真是太不应该了。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决定亲手打造一件趁手的兵器作为礼物送给黛西女士……”

　　“啊？”

　　凯文的脑子一下没转过来，“导师，可是，可是……你不是应该送给爱丽丝她们么么？毕竟你怠慢的不是黛西女士，而是她们几个。”

　　“就你话多！”

　　刘芒难得地弹了凯文一个脑瓜崩，“让你帮忙就帮忙，那么多废话。”

　　等他们师徒俩来到工坊，康纳已经将熔炉的炉火封了起来，和工兵营的战士们围着火堆喝汤聊天。

　　刘芒见状撸起袖子，招呼到，“康纳，帮我起一炉火！”

　　康纳端着碗，惊讶的问到，“啊，团长，你回来了？”

　　“上午就回来了，下午去了一趟城堡。来给我帮忙。”

　　“遵命！”

　　刘芒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亲手打造装备，康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会儿如此有兴致，但是作为下属，自己只需要服从命令就行。

　　送给黛西的礼物，在回来的路上，刘芒就已经想好了——一把精致秀丽但是锋利坚韧的匕首！

　　危险而又美丽，修长而又典雅，还有什么礼物比这更适合送给黛西女士么？

　　接着，在凯文和康纳的协助下，刘芒将两块钢锭加热折叠十三次之后，打造出一柄总长将近一英尺的短刃。

　　由于在打造的过程中，刘芒持续地为匕首注入圣光之力，因此虽然它并没有像正宗的瓦雷利亚钢一样变轻，但是只要注入圣光之力，刀锋就会显露出美丽的金色花纹。

　　最后，刘芒握着刀柄，看着散发着金光的刀刃，喃喃自语道，“啊，什么时候能让黛西也成为帕拉丁呢……”

　　而凯文闻言也忍不住低声说道，“导师……这样的武器我也想要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