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触 第十五回 谋虎皮少子涉险 探故人公子斗智
作者:狂睡之人的小说      更新:2023-12-27

  步吉所用的双剑,一把叫做连山,一把叫做归藏,连山剑意连绵不绝,归藏剑意变化莫测,平日只用其中一把,今日面对十哲不得已两把剑齐出,双剑一起挥动,眨眼之间挥出六十余道剑气,桐魁大喝一声运起硬功,剑气如同豆子落在铁锅上一般,当当作响,丝毫不见桐魁有一丝痛苦之态。

  桐魁笑道:“我以为千年古剑出鞘必然见血,想不到用硬功接起来竟然比接寻常刀剑还要省力气。”步吉也不接话,双剑并挥,挥出一道更大更快的剑气。桐魁躲闪不开,于是继续运起硬功扛住,只觉得这道剑气比起之前六十多道剑气威力更甚,但比起大刀长枪来说威力也不过强了一点而已,然而剑气在身前停滞了一会,竟然连带先前六十多道剑气一起穿过桐魁身体。桐魁心中一惊,顿时感觉周身的沸腾起来,自己一丝也不能控制,眼见步吉将要冲过来桐魁倒也不慌,一瞬把体内的尽数遗弃,一瞬又吸地脉之力吸到身上又吸到身上,硬功又使了出来。步吉心中诧道:将自己体内的尽数遗弃之后身体竟无异样,还能一瞬之间吐纳天地之气全数恢复过来。迟疑之间手中的剑慢了些许,被桐魁铁拳先至打出数十步。

  步吉又运起连山剑中的日月易,另一只手的归藏运起祖神易,向前踏步,桐魁一瞬之间竟然完全察觉不到步吉了,又一瞬间不知步吉从何处刺出一剑,这一剑直接破了桐魁硬功。桐魁用外散试图察觉步吉,却发现步吉并非拉开距离或是用了什么术法将自己隐藏起来,而是硬生生的不见了。桐魁一时抓不住步吉,步吉虽然用剑破了桐魁硬功,然而接下来刺了数十剑似乎并没有伤桐魁多少。正僵持着,四近卫这里护着管事,不知南北守人从何处走到他们面前,南北守人看了看四近卫,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让开,我不想杀你们。”说完连功法也不运,直接走到管事面前,四近卫眼看着南北守人走过去一掌打在管事面门,管事顿时整个头颅被打散,话都没说出一声,扑通一声倒地死了。

  四近卫目瞪口呆的看着,一个也没敢出手。南北守人这边得手了,对着桐魁叫道:“我这里解决了,走吧。”桐魁随着南北守人一闪,顿时不见了踪影。桐魁退去路上问道:“为何不趁机助我杀了步吉灭口,岂不是更加稳妥?”南北守人冷面答道:“我说帮你抹了证据,可没说要帮你杀十哲,南不闻不是善茬,不要激怒他。”

  再说步吉和降城城主二人此刻都到了相国府,先后汇报了自己被委派之事。步吉也知道,自己被桐魁和南北守人暗算若是让南不闻知道了,恐怕十哲之间马上就要摊牌,眼下国家之事紧急到这步田地,绝不是十哲之间内讧的时机,况且这二人一人拖住自己,一人杀了知道内情的管事之后抽身走了,可见二人也并非想撕破脸皮,而是有不得不瞒下来的事情。于是只是跟南不闻说云峰一带的粮仓被烧了,一粒粮也调不出来,却把中间一段事情瞒了下来不提。南不闻听了,叹息道:“清水易浊,浊水就不易清了。触国立国未满百年,贵族们却一个个养的骄奢淫逸,上面说十分,下面能做一分就不错了,但眼下这个关头不逼他们一把也是不可能的了。南埙之前来消息了,说他和赤牛城城主已经谈妥,南方有一群人,统称作十六商族。商人嘛,自来逐利,哪家钱最多哪家就是这群人的头子,用他们的话叫做把头。我们议了,给今年的把头蠡圭定一个囤积居奇的罪名,把他的家抄了,眼下这一季的粮食也就解决了。这段时间这个蠡圭估计在想方设法的弄粮食,步吉你去盯一下,差不多的时候再动手,不要沉不住气。”

  步吉说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赤牛城城主未必可信,况且一个商人就算有些家财,这个时候也难买到粮食了。”南不闻笑道:“你们这些人把人看的太坏了,赤牛城城主在触国还是个靠得住的人,做官做到十哲任凭是谁平日也要多几分小心,就算私底下有小算盘也不能让当下这一季眼看着断了粮。断了粮,马上饿死了人。那就是十哲的威望受损的问题了,若是捅到触王那里,那事情怎么样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还有你说有钱买不来粮食的事情,那是官价买不来。一来要比市价低,毕竟这种时候粮食一天一个价按市价买买不了多少,也不好入账。二来你们也没有商人那些手段,所以那些手中有粮的人大都爱卖给商人,因此抓蠡圭的时候你要沉得住气。收粮的时候蠡圭为非作歹,奸犯科是一定的,但你要是马上捉了他,当下这一季的粮也就断了。但真要是让他做的过了火,逼反了当地贵族,第一个问罪的也是你。这一行既是你考验你的智慧,也是考验你的心境,明吗。”

  步吉点点头,说道:“恩师的话我听懂了,那学生这就去了。”步吉刚出相国府,正遇上南埙,南埙见是步吉,规规矩矩的行礼,小声问道:“步吉大人,云峰的事情,爷爷知道了吗?”步吉答道:“大体上知道了,倒也没有太生气,好像是有些预料到了。”南埙走近一步继续问道:“那账册的事情呢?”步吉一惊,心想纵然鸽楼以无事不知,无事不晓闻名,然而账册一事究竟是怎么泄露出去的步吉自己竟然也不清楚,随后答道:“账册的事情恩师还不知道,我也不曾看过。”南埙惊讶的说道:“账册得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为何不但不让爷爷知道,连看也不看?”步吉说道:“让恩师知道了,自然不会相信我之前未曾看见过。自己不看,是不想让自己陷于不义。”

  南埙好奇的问道:“这我倒是不明了,看了账册如何就不义了?”步吉正色说道:“如果账册里面涉及到恩师的两个儿子,我又该如何?”南埙哑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旧话说知子莫若父,也是知父莫若子,南埙平日里虽然不打听关于自己家人的消息,但也是知道南以常、南以先的为人,的确相信这二人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南埙呆了良久,才向步吉行了一礼,说道:“大人费心了。”

  这边蠡圭辞了南埙,带着粮车到了大悲欢寺,请门前的僧侣递个话,说蠡圭到了。不多时八极中的寒笑着出来迎到:“罪过,罪过,蠡圭大人来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你们几个也不懂事,蠡圭大人来了为何不直接请进去。”蠡圭忙说道:“不敢,不敢。大悲欢寺仁厚是速来的,可规矩就是规矩,赤牛城城主不怪罪我无故打扰就是好的。”

  幽都笑道:“哪会呢?蠡圭大人是赤牛城的客人,也是大悲欢寺的客人,客人来了就得有款客的样子。”幽都边说边引着蠡圭到了一件会客室,几个侍者马上倒来茶。幽都笑道:“赤牛城城主现在正见着几个西边来的商人,蠡圭大人一路下来也渴了吧,这茶是新的,怕蠡圭大人晚来几天就没了,特点留了点。蠡圭大人不妨尝尝。”蠡圭端起茶盅正在手上时,幽都又说了一句:“触王喝的也是这一种。”

  蠡圭吓了一跳,手中的茶喝也不是端着也不是,紧张地说道:“小人哪个喝贡茶啊。”幽都笑道:“大人尽管喝便是,有什么错处也是赤牛城的。”蠡圭忙说道:“不,不,大人们怎么会有错处。”接着便喝了一口,这时喝到嘴里哪里还分什么滋味,但也还是称赞大悲欢寺的茶好,自己受到了殊荣。

  这边赤牛城城主会见着几个商人,笑着说道:“慈悲,慈悲。这次给你们定价的是幽都,虽说跟了我二十多年,但也说不准会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这次定的价不知道你们满意吗?”

  几个商人笑道:“赤牛城城主哪里的话,幽都大人的价格自然公道。在触国做生意谁不知道在赤牛城的买卖是最让人放心的。”赤牛城城主笑道:“慈悲,慈悲。都是些瞧得起在下的虚捧的话,言过其实了。今天请你们来是想带你们看一看大悲欢寺,人说这大悲欢寺远看近看都不得全貌,你们猜这是为何?”几个商人相互看了一眼,大笑道:“这自然是说大悲欢寺庞大壮丽,肉眼凡胎之人只能窥见一隅。只有大人这样的,才能一览全貌。”赤牛城城主大笑了一阵,示意他们跟来,几个商人跟着赤牛城城主转了几个弯,过了一道道门,分明是在大悲欢寺中,却活生生在里面造了一座供奉几个商人所信奉的神的庙宇。

  几个商人面面相觑,就中一个问道:“赤牛城城主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赤牛城城主笑道:“慈悲,慈悲。一点心意而已,以后你们也可以在赤牛城祭拜你们的神了。不妨进去一看,我这个你们眼中的异教徒就不跟着了。”几个商人进了庙宇,见里里外外都是按照他们的规矩的建造的,然而这般宏伟的工程却是他们所未见的,更不必说大悲欢寺之中,这不过是小小一隅而已。几个商人不知在里面看了多久,方才记起外面有个大人物在等着,慌忙跑了出来赔礼。赤牛城城主笑道:“慈悲,慈悲。诸位既然喜欢,那便再好不过了,我这里要去见个客人,几位随意吧。”说着赤牛城城主向几个商人行了礼,慢慢退了出去。

  赤牛城城主进了会客厅,蠡圭这里不知道等了多久,见赤牛城城主来了,不敢怠慢,正要开口说话,反倒是赤牛城城主先开口说道:“慈悲,慈悲。蠡圭大人等急了吧。”蠡圭忙说道:“哪里的话,在您面前哪里敢称大人,今日只是想见您一面,能得着见到便是福报不浅。”蠡圭凑近了些说道:“赤牛城城主大人,小人听说今年触国缺粮,十六商族忧心国事,凑了一千二百万斤粮食,交给大人,为大人分忧。”赤牛城城主笑道:“慈悲,慈悲。我听说最近触国缺粮的传言闹得厉害,有的地方到了一个正金换一斤粮食的地步,蠡圭大人今年刚当上十六商族的把头,不想着趁机发一笔财,怎么想着把这么多粮食送给触国?”

  蠡圭陪笑道:“若没有大人的诸般呵护十六商族哪能成了气候,我们之前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清楚您还不清楚吗?什么十六商族,什么把头都是虚的,要是为了那点钱把大人的恩德忘了,那就人都不配做了。”赤牛城城主笑道:“慈悲,慈悲。既然蠡圭大人如此说了,那在下就愧领了。说起来十六商族的事情近些年来我也关注的少了,不知道各自过得如何了?”蠡圭答道:“虽说是十六商族,然而十六家各有各的活法,这些年了,虽然说十六商族还是叫十六商族但现在大家已经比小家大上几十倍了,但不论如何十六商族对于大人的心是不变的。”赤牛城城主笑了笑,说道:“都是为了触国,各自费心吧。”说着对幽都说道:“我今天有些累了,替我送送蠡圭大人。”幽都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