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状闪电，顾名思义，听名字你们大致就能想象它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白墨理了理思绪说道：“最开始我们也是在意外情况下观察到这一现象的。一个的球状闪电在一个雷雨天出现，不受任何现实因素影响，可以直接穿透任何物质。”

　　“不受任何现实因素影响？”简一头雾水地问道。

　　白墨闭上眼睛做哀思状说道：“是的，因为这个特殊的性质，它不可阻挡地杀死了我们很多人。被它触碰过的人，都变成了灰烬……”

　　简闻言有些局促地说道：“我…很抱歉。”

　　“这种现象并不是个例，后来我们文明投入了很大成本研究这一现象。”

　　白墨反而给了他们一个安慰的眼神继续说道：“我们成立了几十個秘密专项研究基地，最优秀的物理学家和数学家都曾参与这项工程。

　　我们对外声称，闪电时地表会发生地震，方圆几百公里内都会弥漫着臭氧的气味。因为一次意外释放的微波辐射，曾经沸腾过一整个中性湖泊。以至于外界曾把秘密基地附近识别为地下核试验基地。而这种强度的实验进行了整整30多年……我们称之为3141工程。”

　　白墨渐渐有了自我催眠一般的代入感，捂着自己的眼睛说道：“30年间无数天才和狂人在这里，将自己的青春和生命作为祭品奉上希望能得到球状闪电的垂青。”

　　“他们从来没有成功过，对吗？”

　　“你还是太年轻了，如果30年间从未成功过，他们不会感到绝望，那只能刺激他们继续坚持下去。但事实上，30年间他们一共成功制造了27个球状闪电。我可以想象你们俩此时的心情，索尔是军队的统帅，肯定是在感到振奋。”

　　白墨先是摇摇头，然后看着简说道：“而你呢，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对球状闪电的了解和实验开始之前一样多。”

　　“从实验室第一次‘制造’出球状闪电后就是噩梦的开始。相同参数的实验重复了5万次，但球状闪电再也没有出现。他们不断的测试，一个个调试系统参数，但下一个球状闪电直到5年后才生成。最糟糕的是，两次实验的参数没有任何关系。

　　第二个球状闪电，甚至根本没有被磁场和微波击射，只是单纯的闪电。这又是一轮新的噩梦循环。

　　同样的参数又重复了几万次吗，可球状闪电再也没有出现。项目开始10年后，执政官加大了投入。我们建造了更多实验室，不断的尝试各种参数组合。这些年间我们制造了另外25个，可他们之间没有一点规律。

　　不知多少科学家直接或者间接地死于被‘制造’出的球状闪电，但这反而激起了他们的斗志。可是这种丝毫不见回报的研究项目终归要被关停。”

　　白墨的叙述让同为科学家的简感同身受，有些低落地问道：“所以就这样了吗？”

　　白墨摇摇头说道：“其实后来被证实他们是在用僵化的武器研究机制，来研究自然科学界的一个基础课题。所以其过程中不免缺少新思想、想象力和创造力。”

　　简若有所思地说道：“也就是说思维转化能更好地进行科学研究吗…”

　　“决定论和机械论是压倒一切的思维方式，当时的研究者们认为自然界是由铁一般的因果关系主宰着。”

　　白墨起身关闭房车内所有光源，指着窗外远处神盾局设立的警戒灯条说道：“告诉我，你们看到了什么？”

　　夜之将至，警戒灯的灯杆渐渐消融在夜色里，最后只剩下那一团一亮一灭的亮光悬在半空中。亮时看到它，熄灭后就只剩无边的夜。

　　“那是一闪一闪的烛火吗？”索尔憨笑着说道。

　　简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说道：“那是神盾局设立的警戒灯吧。”

　　白墨点点头说道：“后来我们换了一种思路：球状闪电不是闪电产生的，而是自然界早已存在的一种结构。闪电只是激发或点燃了它，就像电流点亮了警戒灯，但警戒灯本身早已存在。”

　　简眼神一亮说道：“也就是说那些实验也不是‘制造’出了球状闪电，而是激发了它？”

　　白墨点点头说道：“是的，它跟那些复杂的参数根本没有关系。只是因为那些结构正好在那，所以被激发了闪电的性质和其他外界条件一样无关紧要，关键在于扩大闪电覆盖的空间。这也正是为什么他们修建更多的实验室之后，球状闪电出现的频率增加了。”

　　“所以你们最后是怎么做的？”

　　白墨重新打开灯，笑着说道：“你猜猜？”

　　简立刻像是被点名提问的学生一样，便掰着指头便说道：“建立一个闪电阵列，要想在短时间内取得成果，其面积应不小于20平方公里。在这个区域内将安装上千个闪电发生器……”

　　白墨摇摇头，笑着说道：“简，你也陷入了思维误区。你见过渔民打鱼，要把整片海插满渔网的吗？”

　　“您是说让闪电移动起来？”不知不觉，简的称呼都变了。

　　“只需把雷电武器放电打击的目标从地上搬到另一架直升机上，就能形成一条横在空中的放电电弧。如果两架直升机以相同的速度飞行，就能带着这条电弧扫描大面积的空间，其效果与闪电阵列是一样的。”

　　简眼神中你能够泛起希望的神采，激动地问道：“那么你们成功了吗？”

　　白墨笑着回答道：“当然，我们不仅成功捕获了被激发的球状闪电，还捕获了未被激发成球状闪电前的‘空炮’。”

　　简好奇地问道：“那是什么样子的？”

　　白墨双手比了个抓取篮球的姿势说道：“未被激发的球状闪电，能使光线发生弯曲。是一种篮球大小透明的球体，像是没有艳射彩纹的肥皂泡。”

　　“所以那个球状闪电到底是什么东西？”索尔越听越不懂了，只得挠着头发问道。

　　白墨叹了口气感叹道：“很多人用尽毕生精力，把那些电磁和流体方程式缠绕到令人头晕目眩的程度，打上一个又一个补丁，最后出现的是一个庞大复杂奇丑无比的数学模型。伱知道他们失败在什么地方吗？”

　　两人同步摇摇头。

　　“不是他们想的不够复杂，而是想的不够简单。”

　　白墨耸耸肩说道：“球状闪电，不过是一个篮球那么大的电子。”

　　简像是联想到了什么，一副瞳孔地震的模样，低声呢喃道：“篮球这么大的电子……”

　　白墨点点头说道：“没错按照你们物理学的理论，宇宙中的一切都是空间的。如果空间是一块布，质子中子电子就像布上的褶皱，它们不过是空间上自封闭的弯曲空间。

　　空炮被闪电激发成球状闪电，再恢复成空炮的过程。实际就是电子由低能级，被激发成高能级再叠回低能级的过程。在三种粒子中，只有电子能这样被激发。

　　以前物理学家总会好奇，为什么粒子都是微观尺度上的呢？现在我们知道了，粒子也有宏观尺度上的，球状闪电本质上就是一个宏电子。”

　　“那么是否存在宏质子和宏中子？”

　　“那当然是存在的在这之上，还有宏原子宏分子乃至一个宏世界。那是一个和我们一模一样，又完全不同的世界……”

　　伴随着白墨的描述，包括监听器后的所有人都仰望着星空，开始了自己的哲学思考。

　　简不禁想到那个宏世界中的白墨会是什么模样。他能由宏分子组成，脑袋一定可以装下整个银河系。

　　而索尔则是一脸忧虑地感觉到在头顶灿烂的星空之间，无数的宏电子正在飘过，宛如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