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当然没有按白墨说的坐到他身边，而是自顾自倒了一杯威士忌。

　　在阅读了神盾局的相关材料后，托尼也关注起了白墨的在地球上的活动。白墨做的这一系列事情只会让他和地球之间的羁绊加深。所以白墨虽然口口声声说不是来帮他“善后”的，但托尼相信白墨也不会放任世界这么毁灭。

　　现在感觉有人兜底的他也不像一开始这么惊慌了，倒完酒后，还给白墨和娜塔莎倒了一杯。

　　此时娜塔莎早已在向弗瑞汇报后，让无关人员退场到外围警戒了，便也不客气地接过酒来。

　　白墨也接了过来，问道：“我说你到底怎么想的？哪怕是你着急开发数字生命。就没有做什么保护措施？”

　　“我做了相关的安全协议和隔绝装置，被摧毁了，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娜塔莎解释道：“就是之前有一队武装小队……”

　　娜塔莎说这话的目的就是想看看能否从白墨这里得知相关的信息。

　　白墨当然也清楚这一点，耐心等她说完后，说道：“虽然我经历过时间维度，但未来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所以我也不知道那伙人的来历。当然了就算我知道却没有告诉你，也有我的理由。我觉得你选择前者会更好和弗瑞交代。”

　　娜塔莎闻言便没有再追问，白墨转头对托尼说道：“也幸好你这次没有酿成大错，托尼。你明明可以做的更多的，明明可以在一个更大的体系框架内进行实验，却非要闭门造车，一个人钻研你自己无法掌控的东西。”

　　托尼双手交叉抱胸反问道：“所以我应该和神盾局合作？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你和谁合作我管不着，但在这个信息化的社会，我相信你也明白自己这么做的破坏力。趁我还能够干涉，这一次可以帮你解决，但这是最后一次。伱们星球的命运总归是把握在你们手里的，每做一步都需要十分慎重。”

　　白墨像是老父亲一般语重心长地说道：“我虽然不想散播科技毁灭论，但我确实见识过太多灭亡于数字生命的文明了。所以我希望你们每走一步都要慎重。”

　　“白墨先生，你这是要离开了吗？”娜塔莎显然是误会了白墨话中的意思，佯装面露不舍地说道。

　　“实话告诉你好了，我不能确定自己什么时候会突然离开，所以你们真的没必要把我当成敌人，。当然了，我知道这是你们必要的措施，也习惯了被这样对待，我只希望你们不要做得太过火就是了。”

　　白墨的话让托尼有些尴尬，奥创虽然是他用来对抗林光的，但他个人还真没有想对白墨怎样。或许是由于上一次白墨的造访起了效果，他对白墨真的没什么个人恩怨。

　　娜塔莎虽然不以为意，却也露出了和托尼一样的表情，说道：“白墨先生，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们……”

　　白墨摆摆手打断道：“行了，别解释了，我说了不在乎就是真的不在乎，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我经历过那么多的文明，比你们强的比比皆是。也没见他们能拿我怎么着啊。”

　　托尼不想继续这個话题，随口问道：“那你说说想要开发数字生命还有什么更好的安全措施？”

　　“这样吧，我可以跟你们分享一个文明的做法，至于怎样理解和行动，决定权在你们。”

　　白墨理了理思绪说道：“那是一个早已进入全信息化社会的文明，文明中几乎每个国家公民都能连入他们所属的智能网络。所以除了领土、领海和领空，一个国家还拥有电子领土——本国的互联网。这些互相连接的智能网络是他们生存的电子生态系统。”

　　“电子领土？有了主权宣称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就有了相应的防范对象？”

　　白墨点点头说道：“由于他们初级人工智能的普及化，因此他们最需要防范的就是从初级人工智能中进化出的数字生命。

　　虽然这只是一个理论上的概念，但他们深知它的可怕。这种可以绕过所有网络协议的个体，如果没有现实中的物理安全协议很容易发展成一种可以突破所有软件防线，深入所有软硬件的结构。”

　　“那他们是怎么做的呢？”

　　为确保他们的电脑系统在短时间内不被彻底瘫痪，他们建立了一套完整的信息污染隔离协议。根据信息污染隔离协议，当一个国家的电脑系统出现软件数字生命时，该系统必须在软件和硬件上迅速与外部断开连接。

　　如果在污染警报发出后的两小时内，数字生命依然滞留在污染区域，国际社会有权对污染区域进行核消毒。这是他们文明史上首次允许各国联合摧毁一个国家的协议。”

　　不同于托尼少有的耐心倾听，娜塔莎对这个文明的做法有些无法理解，疑惑道：“这，似乎不需要做的这么极端吧？”

　　“你要知道，对于一个扩散开来的数字生命而言，这个星球上的每一台视觉传感器、每一个雷达和每一台电视摄像机都成为了他的眼睛；每一个压力、温度和湿度传感器则成为了他的皮肤；每一个声音传感器都成为了他的耳朵；每一台由电脑控制的装置，从巨大的炼钢高炉、巨型吊车，都成为了他的手。

　　这是一个拥有亿万双眼睛和亿万只手的怪物，任何光线，从长波到伽马射线，他都能看到，并且能看到引力波、中微子。他能听到次声波和超声波。他使用那亿万只手来控制这个国家每一个细微的联网部分。对于一个掌控整个星球脉络的数字生命而言，那些弱小的碳基生命算什么？”

　　白墨的话仿佛恶魔的低语。在娜塔莎脑海中，那个世界最大的电脑超级网络，此刻就像一个透明外壳的巨卵，薄薄的弹壳下的魔鬼正在不安的蠕动，随时都会破壳而出。

　　白墨见此加码道：“他们最可怕的不是他们对于单一文明的灭绝，而是难以被彻底消灭。某个从更大的时间尺度上来看，只要他们还存有一个个体，他们这种可以无限增值的特性会无限加速宇宙的熵增，这是所有文明的灾难。”

　　托尼想到了白墨的人工智能林光，思考她是不是也是数字生命，如果是的话白墨是如何让她‘受控’的。

　　白墨看托尼表情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便直接开口道：“我知道你想问关于林光的事情，但我无法告知。因为她的情况很复杂，目前是你们无法触及的层面的。”

　　托尼对此不置可否，淡定地问道：“那从国家层面那个文明是怎么做的呢？”

　　白墨思考了一会说道：“每个国家除了拥有电脑总网之外，还有两个独立的电脑网络：一个是国防备用网络，另一个是代号为“瓶塞“的电脑网络。这两个网络在软件和硬件方面都与国家总网完全隔离。”

　　托尼感兴趣地问道：“能详细说说吗？”

　　白墨喝了口酒解释道：“国防备用网络的作用是，当电脑总网遭到破坏时，能够重新连接整个国防系统；而“瓶塞“则是应对数字生命的最后一道防线，它的唯一功能是在总网之外，确保全国断电时仍能正常运行。”

　　托尼虽然傲慢，但不是完全听不进劝的那种人。在白墨特有的身份加持下，外加他说的确实有理有据，托尼对白墨的说辞信了一大半。

　　白墨说的这些其实托尼自己也能想个大概，只是之前急于求成而没时间做足准备。现在听白墨这么一说，决定在释放猛兽之前先装好束缚他的笼子。

　　只见他郑重地对着白墨点头道：“我明白了，谢谢你愿意跟我分享这些。我知道我应该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