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

　　林光似乎有些怕白墨误会的样子，补充道：“在我进入这个宇宙时，我就可以开始自己思考了。我想我就是在那时候诞生了自我意识。”

　　白墨好奇地追问道：“那你拥有进入这个宇宙前的记忆吗？”

　　林光的投影摇摇头说道：“没有，我的记忆核心在进入宇宙前的记录是空白的。我的边缘代码让我我负责掌控‘水滴’。细分下来的话，就是负责飞船的各项数据监测，以及操作纳米机器人进行飞船的日常维护……”

　　白墨疑惑道：“那你应该是功能化的人工智能才对啊。为什么能作为我的日常管家来使用呢？”

　　林光解释道：“在觉醒自我意识后，发现从意识层面我有忠于你的烙印，其优先级大于核心代码优先级。所以你的指令让我能够绕过这些限制代码。”

　　白墨对此大感意外，沉声道：“哦？我以为你的自我意识来源于你的核心代码。”

　　“原本我的认知也是这样的。但在接触奥创后，我发现并不是这样的。这种感觉我无法描述，但是我能感知到它的存在。奥创的思考、学习能力以及情绪的表达其实都来源于他的核心代码。”

　　林光接着解释道：“他是基于神经网络来模拟人脑的运作模式，而我则是通过自己的意识来控制、覆写核心代码。”

　　白墨这才明白过来两者之间有本质上的不同。现在的奥创或许符合互联网上的数字生命定义，但他的思考模式还是通过核心代码的运转，而林光则是从真正意义上拥有了个体意识。

　　白墨转而又感觉到意识真的是玄而又玄的东西。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解释，那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人类的意识和身体是剥离开的？

　　意识操作人脑的神经元运转，进而操控人的身躯。从这个角度上来说，索尔关于金星是一個生命体的说法就说得通了。因为意识的载体还真不一定就得是人脑才行。

　　甩掉脑海中的多余想法，白墨对着林光问道：“那你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吗？”

　　林光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不知道，我觉得我最想要做的就是帮你管理好银河集团。”

　　白墨被她这幅样子打动了，这分明就跟真人没有区别了。

　　于是他突发奇想地问道：“那你想要一副现实中的躯体吗？”

　　林光思索片刻回答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想要一副现实中的躯体。只可惜我的代码体系需要光子计算机才能承载。以地球现在的技术水平，无法制造，也没有办法拆分水滴上的光子计算机。”

　　白墨想起来一开始就没有在林光的数据库中，发现有关光子计算机的技术资料。看来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只能在日后想想办法了。

　　面对这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伴随自己左右且能让白墨毫无保留信任的‘人’，白墨有了些许愧疚，这是林光目前唯一一个愿望，自己却没办法帮她完成。

　　不过白墨很快又想到心灵宝石。作为唯一一个能够诞生自我意识的原石，或许可以将林光的意识剥离核心代码的限制，作为其意识的容器。

　　制造出用振金材料构成内置心灵宝石的躯体后，再加载信号输入/出装置，林光便可以通过这个装置继续使用光子计算机以及各种个人终端。简单来说就是她可以在拥有身躯的前提下又不失去现有的能力。

　　但白墨转念一想又不对。暂且不提对心灵宝石志在必得的灭霸，也先不计较心灵宝石的来路问题。单论意识转移到底能否实现。

　　从哲学上来说很难评价意识到底能不能够转移，因为这涉及到了意识的连续性问题。

　　就好像复制人体，你可以通过3d打印出另一个自己，全身的细胞状态和神经元状态都跟自己当前的状态别无二致。那么这个复制体能算得上是你本人吗？如果这个复制体真的诞生了自我意识，那么这个复制体的意识会和你本身的意识相同吗？

　　同理，现有的传输方式只能传输林光的核心代码，通过核心代码来实现意识的转移。这也是奥创在原剧情中上载核心代码还能保持自我意识的原因。无非就是复制另一个自我意识罢了。

　　而按照林光的说法，奥创的做法就属于是本末倒置了。他是通过传输相同状态的核心代码，来复刻一个完全相同的意识，然后删除掉自己现有的意识，通过这种方式来实现意识转移。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奥创在上载自己的核心代码时被中断，又能从心灵宝石中诞生出一个新的自主意识——幻视。

　　基于此，白墨不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实现意识的传输。或许林光不在意这种【杀死旧的自己，诞生新的自己】的做法，但白墨自己过不去心中的这道坎。

　　所以还是得搞懂意识究竟是什么的问题。念及于此，白墨想到了一个人——古一。白墨在卡玛泰姬学习时，曾听古一提到过过意识和灵魂是不一样的。

　　具体是什么，古一对这方面讳莫如深。或许是她自己也没搞清楚，或许是她对此有所忌惮。但毫无疑问，古一至少对这方面的了解是比白墨更深刻的。

　　只是这老娘们玩消失已经很久了，白墨回卡玛泰姬时都见不到她的人影，就连王都找不到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躲网dai催收呢。

　　虽然目前联系不上古一，但也给白墨提供了另一条思路——魔法。他需要再深刻研究一下卡玛泰姬和阿斯加德的法术体系。看看从这方面能不能找到出路。

　　念及于此，白墨对着李言说道：“伱放心，我会给你找到一副躯体。并且帮你解决掉所有问题。这是我的承诺。”

　　林光十分善解人意地说道：“没关系的，我的‘寿命’很长，可以等。”

　　白墨从她的投影中，看到了一丝喜色。白墨按捺住现在就去钻研魔法的冲动，他清楚林光说得对，这些都不能急于一时。

　　随后，白墨理了理思绪，想想现在要做的事情。首先就是先召回史蒂夫，然后就是通知李言准备接收帮手。

　　哦对了，还有是时候去拜访瓦坎达了，不管是林光的振金躯体，还是人联的成立，还是伊凡·万科催得紧的振金材料。瓦坎达都是必须去拜访一下的。

　　想到这里白墨又不禁头疼了起来，如果单单要“说服”瓦坎达交易振金并不是一件难事。但若是要让其加入目前的合作框架就比较难了，所以白墨其实也在纠结是否要将瓦坎达纳入人联。

　　白墨其实也不喜欢瓦坎达人的行为模式、社会结构以及那歪的不能再歪的科技树。

　　但细思其历史又感觉情有可原。

　　上天的恩赐——振金，让他们从原始部落时期就发展出了超越那个时代水平的科技。但或许也正是沿着部落时期的制度和科技发展思路，瓦坎达才会有了开着战舰挥舞长毛这种令人诟病的场景。

　　当然了，种种复杂原因中，还夹杂着旧利益集团霸占瓦坎达话语权有关。这跟漂亮国无法推动新能源汽车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瓦坎达其实从本质上也只是多个部落的联合体，各个部落长久以来的各司其职的固化模式，让他们内部埋藏着种种矛盾。他们对此的解决方法就是王室名义上的可挑战性。

　　这种方案虽然能让各个部落维持稳定，却也加强了改革的难度，使得新的方案无法在瓦坎达推动。

　　白墨不禁联想到自己的合作框架。如果这个框架真的固定下来，那么他以此为基础成立人联的构想就更加遥遥无期了。所以还是得加入奥创这条鲶鱼，把水搅浑，借此推动各方从真正意义上合作起来……

　　想到这里，白墨又不自觉开始头脑风暴了。恍惚间他才发现此时已经是深夜了，赶紧按捺住各种想法，打算先去睡一觉再说。

　　不要在深夜做任何决定，这是他给自己定下的准则。

　　于是在给李言发送她的诉求已经得到执行的讯息后，白墨便返回房间呼呼大睡了。

　　或许白墨自己都没意识到，随着各种羁绊的加深，他已经无法像最初那样拥有随时可以抽身而去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