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林推开车窗，外界薄雾弥蒙，把街道旁的墙体都遮蔽了。
“怎么回事，罗森，你走的那条路？”卢林疑惑问道。
“刚驶离鲸歌大道，先生。”罗森回道。
他下意识掏出了枪，露出戒备之色。
这条街道上居然没有行人，这太诡异了。
“不至于，不至于……要抢自己，也不用特意制造这种环境吧。”卢林内心安慰着自己，眼皮直跳。
他感觉到一种危险气息，背脊隐隐发凉，像是被某双恶毒的视线盯上。
这种感觉很奇妙，但也很真实。
忽然，轻渺的薄雾变得浓烈，前方街道口的雾气眨眼间聚成了灰白色。
一瞬间，卢林感觉自己心跳都停止了。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从心底升起，首次进入“黑色空间”的时候，他似乎也是这样，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卢林发现罗森后颈处的汗毛正在列队，宛如站军姿的士兵。
原来害怕的不止自己一个人。
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单调、冗长的乐声从前方白雾中传来，声音有些遥远，似乎在极远处。
那是笛声？卢林回过神，这一刻，他思绪转的前所未有的快。
遭遇这种超自然事件，第一时间想的是逃跑。
但逃跑的话，该往哪里逃？
外界弥蒙一片，马车也许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卢林视线瞟向罗森攥紧枪支的手，强忍住了夺枪的冲动。
笛声越来越近，卢林忍不了了，打算提议两人一同躲进车厢。
然而罗森的状况似乎有些不对。
愕然一惊之下，卢林的手下意识就搭了上去。
罗森顺势歪到在了车座，瞳孔放大，面色恐怖，像是死了。
卢林头皮发麻，来不及多想，一把夺过手枪，瞄准了笛声传来的方向！
前方宛如城墙般的白雾剧烈缠绵起来。
随后，白雾倏然平息。
笛声也停了。
天地一片寂静。
卢林感受到了心跳的回落。
就在他松懈的刹那，一声震耳欲聋的笛声贯进了他的脑海。
眼前的世界好似被放大了。
房屋抽象似的拔高，地面扭曲、拉长，无止尽的延伸。
砰！砰！砰！
在这犹如万花筒一般的视野感受下，卢林开枪了。
一道黑色的身影从雾墙中走了出来。
那人一身带帽的黑色装扮，双手格外白皙，正吹奏着长笛，身周白雾缭绕，有着极浓郁的神秘气息。
三头黑色半人高细犬，跟在这人的身后。
看清这人的一瞬间，卢林昏厥了过去，直接从马车摔倒在了地面。
黑色身影身形一顿，头颅下垂，看了一眼脚边的弹痕，又斜瞥卢林一眼，便继续前行。
冗长而单调的笛声继续奏响。
一条……两条……三条……四条……
四条黑色细犬后续从雾中出，其口中滴落着深红的液体，跟随上了男人。
…………
“嘿，卢林，醒一醒！”西区警局，威尼斯不断轻拍卢林脸庞。
卢林眼皮睁开一道隙缝，眼瞳浑浊。
下一秒，他如同被毒蛇咬了一般，弹身而起。
砰！
年轻脑袋撞到老脑袋，老脑袋带着老年人倒在了地上。
“嘶~偶！”威尼斯捂着额头，倒抽凉气，感觉魂魄都离体了。
一名警员说道：“嘿，别紧张！这里是警局！”
卢林怔然半晌，这才看向缓缓爬起的威尼斯：“您没事吧？”
“你的脑袋可真有劲。”威尼斯龇牙咧嘴。
卢林赶紧从床上下来，扶着威尼斯，尴尬道歉道：“不好意思，我刚刚有点激动。”
缓过劲后，威尼斯一脸无奈：“下次不要这么粗鲁了。”
“额，我会的。”卢林回应，视线扫了一圈，看到房间内有一名警员，罗森也坐在一旁。
瞧见罗森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他便向威尼斯问道：“给我说说怎么回事。”
经过威尼斯讲述后，卢林理清了思绪。
自己和罗森很不幸，工业毒烟爆发的时候，正好在露天环境，被毒气熏染，所以才昏倒。
卢林自然接受不了这种说法。
犹豫一下，他没有冒然说出那个吹笛子的黑色身影的事情，而是问道：“那笛子是怎么回事，我和罗森昏迷前听到了笛声。”
“幻觉。”威尼斯解释道，“工业毒烟损伤了你的脑神经。”
卢林嘴角狠狠抽了一下，又问道：“那按照巡警的分布率，第一时间发现我们的也应该是市民才对。”
警员说道：“居民都躲起来了，我们就是为了寻找受害者才过来的，普通人一时片刻可不敢进毒雾区。”
威尼斯宽慰道：“你不用担心，静养两天，这两天别吃重油，多喝纯净水就可以了，大概率不会有后遗症。”
“这方面，我是专业的。”
可不专业吗，你是警医来着……
卢林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到一种莫大的荒唐。
“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威尼斯拍拍卢林肩膀，“现在你跟着我念。”
“该…”
“该…”
“该死的威灵市环保局！”威尼斯破口大骂。
卢林怀疑，是不是老先生自己想骂，才这么教自己的。
“该死的威灵市环保局！烂辟股！”一旁，警员叫骂起来。
我才是受害者……卢林心底吐槽一句，入乡随俗骂道：“该死的威灵市环保局！”
“好好休息吧，我去给你倒点纯净水。”威尼斯起身，与警员一同离开。
纯净水是不接触威灵市河流的外地水。
威灵市是一座工业之都，不仅天上喜欢飘黑雾，地底也喜欢淌黑水。
地下水或多或少含一些奇怪的“矿物质”。
本地大学连同环保局进行研究后发现，这些矿物质都是人体所需。
最后给出的结论大意是——抛开剂量谈毒性是流氓，建议多喝。
只不过，也有为数不少的反对派，认为其中有猫腻，抗议声从来没停过。
这也进而催生出了纯净水这一产品，价格比普通水源贵一倍。
据说威灵市的水产大亨，金元能堆满整个房间。
卢林日常的饮用水就是纯净水。
虽然专家说的很对，抛开剂量谈毒性是流氓，但要长期喝个十年八年的……这就很难评价了。
卢林看过一个叫“镭女孩”的纪录片，内心对化工有抵触心理。
镭，自然元素之一，强身，补肾，美颜，发光，发亮，致死……
“罗森……”卢林看向罗森，面上没有了任何嬉笑神色，眼神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