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实爷也认识我？”
陈麟抱了下拳，看向街道对面的人。
对面那人看起来二十五六，身材颇为高大，正是之前打到鬼牙猪，还凭此一举加入了内城武馆的范义实。
只不过，对比起之前那道众人簇拥，抬着鬼牙猪从山市风光而过的身影，如今的范义实看起来平庸了许多。
外表没什么变化，肌肉甚至比以前还要结实，就是眼神不再犀利了，没了以前的意气风发，好像只是个普通武馆学徒。
范义实不知陈麟的打量。
他主动走了过来：
“我当然认识你，上次在山市里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胆量还真大！”
“不敢当，只是一群纸老虎罢了。”
陈麟笑着说道。
范义实的态度很好，显然是有意过来结交的。
几句寒暄之后，他主动问道：
“你今天也是为了巨剑散人立招牌那事过来的？”
陈麟嗯了一声：“对，刚从山市那边收到的消息，就顺便过来了。”
“山市……”范义实的眼神黯了一下，嘴上却如常说道：“那你跟我来吧，我们武馆有位置，看得更真切一些。”
说着，他便在前头带路。
陈麟跟在后头，渐渐发现他居然是在往内城城墙上面走。
那些守城的士卒见到两人，或者说见到范义实身上的武馆衣服就直接放行。
一路通畅地登上三丈高的城墙，然后再走上一段路。
一块巨大的平整土地出现在城墙的下方，场上沙尘滚滚，空中隐约见得到黄色的尘土风墙。
四角上插着四面武馆旗帜，正在迎风飘扬。
旗下各有一名武师坐在太师椅上。
当中最显眼的，是一位身边摆着巨剑的中年男人，头发凌乱，抱着茶壶往嘴里不断倒茶水。
应该就是今天的主角，巨剑散人赵疯子。
除此之外，场边再无其他闲人。
反倒是城墙上挤着不少看热闹的，都穿着各类武馆的衣服。
在最前边的是各家武馆的气境前辈。
后边散乱挤着一群学徒，大致以武馆区别，也有一些东城来的武馆学徒。
范义实带着陈麟走到自家五形拳馆队伍的最后头，前边的学徒各自成团，互相说着话，根本无人注意到后面新加入进来的两人。
还有师兄叫嚷着让队伍退后一点。
话音一落，人潮顿时往后蛄蛹潮动。
范义实带着陈麟退了好几步，伸起脖子发现还能见得到下方擂台，无奈笑了一下：
“就在这里看吧，至少比下边要好。”
“确实。”陈麟扫视四周，那些平常百姓只能挤成一团，在街道上离着百丈距离远远看着，估计九成九的人都只能看到人头。
这里至少还能看见比武场。
“实爷现在已经在练武了吧？”
陈麟忽然问道。
“啊？”范义实反应过来，眼神飘忽，“对啊，在练了，唉……”
听语气不是情况很好的样子。
不过陈麟也无意于此，他只是想顺便打听一下武道的情况。
范义实好歹也是内城武馆的学徒，接触到的东西应该比东城的武馆更多。
“我今天在山市那边听见了南边战场上的消息，说是有些武师能发出剑气甚至可以摧山断河？”
他顺势这么一问。
范义实倒也没有推托，直接说出自己知道的：
“这几天馆内的师父也说了，都是真的。”
“发出剑气那些是跟我师父一样的气境武师，至于那些摧山断河的存在，就连我师父也只能仰望了。”
“据说那等人物已然是超凡入圣的境界，凡俗人物遥不可及……”
“哦？”陈麟继续追问所谓气境以及之上的细节。
范义实收起眼中的向往，认真回想着。
“这个的话，我曾经听过师父教导馆内的入劲弟子，说想突破气境，重在一个‘养’字。”
“至于气境往上，则是重于‘炼’，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陈麟一听养炼二字，立即在心中有了猜想。
但没等整理出头绪。
前方忽然哗然之声四起。
然后传来巨响——
砰！！！
澎湃的力量涌动鼓噪，轰然间脚下传来晃动之感。
陈麟回过神来。
果然看见是下边开打了。
那名巨剑散人手持一柄剑身足有半块门板大小的重剑，举重若轻地在漫天黄沙之中挥出道道实质的剑气！
刷刷刷！
三道厚实的剑气劈开沙尘，分别攻向三个方向，将围攻过来的三人封死角度。
“居然是以一打三，我还以为会是轮战呢！”
“赵疯子不愧是赵疯子！”
周围的武馆学徒都兴奋起来。
不过马上他们的脸色便骤然一变。
轰轰轰！
只见场中三名气境武师面对横扫而来的剑气，非但不躲，反而是各自使出手段，或是拳脚，或是挥出棍棒，悍然将剑气打爆！
轰鸣的气浪裹挟着黄沙滚滚而来。
巨响不断震动人们的鼓膜，脚下城墙的震动愈发明显，百丈开外的百姓被吓倒一片。
接下来又是几次对拳。
那三位气境武师，一个使的拳头，一個善于用腿，还有一位手执长棍，都能隔空打出劲气。
场上一时间被打得道道裂痕纵横交错。
巨剑散人的一道剑气没有被拦住，直接往城墙上轰来，最后还是城墙上的武馆气境出手，这才护住了墙上众人。
刚才还满脸兴奋的学徒们吓得脸色煞白。
再也不往前面挤，反倒是不自觉地往后退去。
陈麟看着看着，就发现自己居然排到了前头……
他干脆再往前几步，站到那些气境和入劲武师当中继续观摩。
下面四人缠斗之间不断打出劲气。
然后又互相碰撞湮灭。
‘本质上应该还是元气，但这量未免也太多了吧！’
‘即使是我现在的元气量，只怕也是远远不及！’
‘看这些劲气的威力，把下面四人放到老山坊那天的劫修里头，都算是强的了……当然，说的只是破坏力。’
陈麟看得心中惊讶。
之前听说过武道三境大成打普通人只要一拳，而入劲武师打三境大成也是一拳。
现在看来，气境武师打入劲同样也是一拳的事情。
而且这些人的元气性质似乎也发生了某种改变。
依旧精纯，却多了一种无法言明的意志混杂其中。
此时，前方传来话语声。
一个年约四旬的男子对着身后众多入劲武师教导：
“感觉得出来吗？”
“用拳的老毒蛇已经将自己的阴毒完全炼入了劲力当中，他要是再年轻二十岁，必定能够走到气境之上。”
“可惜，他已经快七十了，反而是你们还有希望……”
一位入劲武师苦着脸回道：“师父，我们现在突破气境都难，哪敢奢求那等境界？”
“哼！”前头的师父颇为不喜。
“你们按我所传授的办法，以秘传的吐纳法养劲，再以食补之法充足底蕴。”
“北边有小金山和巨宝山，西边和南边有芦梦泽，里头奇兽宝鱼众多，只要你们把握得住，像我一样达成气境其实不难。”
“我们五形拳馆的吐纳法在金泽县城是一等一的……”
前边的师父侃侃而谈。
后头的入劲弟子们面面相觑。
不相关的陈麟无声混在其中，反倒是感觉思路顿时开阔。
他想起了之前在修仙界的时候，那具身体刚刚入劲时的感觉。
那种细弱灵气自然汇流进入元气之海，带来微末改变的感觉！
‘吐纳法……果然跟我想的没错！’
‘武道后头就是吞噬灵气，吞噬天地一切的资源！’
修士吐纳灵气，是用来提炼法力的。
这些武师却将吞吐到体内的灵气全部用到了元气之海的拓展和蜕变上！
浑然是把自身当成了最重要的修行根本。
就是不知道这位五行拳馆主口中那门一等一的吐纳法，吐纳灵气的效率比不比得上修仙界的修炼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