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认为这只是一件小事，但第二天的训练还没开始，他就被施密特单独叫到一边。

　　“林，我听说昨天训练结束后你单独加练了一个小时？”

　　林森立刻回答道：“是这样教练，我有这个习惯。”

　　他下意识觉得应该低调，而且这也是实话。他在梯队为了赶上同年龄段的队友，经常自己开小灶，梯队教练也很欣赏这种勤奋，林森觉得这不值一提。

　　但施密特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脸色不好看，态度很严厉。直接把林森搞得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努力，也有错？

　　施密特的语气不容置疑：“听着，林，或许你一直很勤奋，但更重要的是尊重规律，懂吗，年轻人！你觉得球队的训练强度不够？你觉得一直加练下去，身体能够健康的支撑整个赛季？你能保证身体不会因为过度疲劳在比赛中重伤？难道你向上帝投了保险么？”

　　林森第一次接触这种逻辑，但他没法反驳，好像还有点道理。

　　“听着，上午的训练你不用参加。去队医菲利普博士那里报到，先保证你这具身体没有任何隐患！”

　　“教练，我能保证。”

　　林森不想去，倒不是真怕查出点什么，而是被主教练否定了，自己以后还怎么玩命，怎么进阶？

　　但施密特的回答更不容商量：“那么现在你就从一线队滚蛋，去任何地方按你的方式踢球，我不需要不懂得尊重规律的球员！”

　　最后通牒下达，林森只能硬着头皮到队医那里报道了。

　　等到他走远，助理教练克勒舍笑着说道：“其实林没什么错，罗格，这么做有必要吗？你明明已经决定让他留下来。”

　　施密特教练点头很坚决：“当然，我需要的不只是一个埋头努力的小角色。任何站在舞台中央的职业球员都对足球规律充满敬畏。我承认他有潜力，但我不需要一个玻璃人，就算施特凡·基斯林回归也是一样。”

　　目前勒沃库森在转会窗口努力引进的几名前锋，澳大利亚国脚罗比·克鲁泽，前曼联前锋，“小豌豆”埃尔南德斯都是身高不足一米八的矮脚虎。前场支点型前锋，在编的还是只有基斯林一个，林森留下来是必须的，而且施密特已经有打算。

　　不过他得先给一个下马威，季前第一场热身赛，面对地区联赛球队奥芬巴赫踢球者，他直接把林森踢出球队大名单。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林森下意识觉得自己又被一线队踢走了。如果没有克勒舍教练悄悄说道：“林，别想太多，罗格不喜欢不尊重规律的傻子，你得表现更聪明一点。”

　　林森没有捞到露脸的机会，但肯定有意外收获。俱乐部通知他签署真正属于一线队球员的职业合同。

　　他这才终于敢确定自己是成功留下来了。

　　体育总监沃勒尔把制式合同摆在面前：“林，看看你的第一份职业合同。”

　　一线队球员的待遇和梯队大不一样，林森之前只接触过青训合同，而且只有U17、U19两级梯队球员在德国被认为是成年球员，每个月有两三千欧元的青训工资，当然除去那些提前被欧洲豪门看中而挖角的绝对天才。

　　但在一线队，林森看到他的合同月薪有四万欧元。

　　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虽然他一直不觉得自己是弱者，但的确没见过真正的高薪。

　　这份合同是职业生涯的门槛，期限只有一年，这是常规操作。如果林森能拿出表现，一年之后的合同绝对不是这个数。如果达不到预期，俱乐部不管是租借还是转会给任何低级别球队，都能收回这笔投资。

　　这是一线队的变相考察期。

　　林森完全没有任何意见，但是他在签字之后看着沃勒尔总监：“先生，能不能预支我第一个月的薪水？”

　　沃勒尔总监抬起头：“林，你有需要？”

　　“是的，我家里需要。”

　　沃勒尔点头，并没有多问，这是球员的隐私。虽然在德国一个孩子成为职业球员的成本并不算离谱，但正因为这样，很多父母只是工薪阶层。

　　林森拿到人生中的第一笔大钱并不是准备去某个酒吧狂嗨一顿，他转头就去了这个城市最大的体育用品店，买够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直接回家。

　　老爸在这里的店就在城市的商业街，这座二十万人的城市没有中国城或者唐人街，但房顶上金晃晃的汉字足够醒目：缘生源中餐馆。

　　似乎有些意味的名字，但实际上只是一家两层楼的小店，一楼餐厅，十张桌子，二楼生活和居住，既是店，也是家。

　　林森一度觉得说出去别人都不敢相信，这是他老爸作为连锁餐饮品牌创始人的排面。但事实就是这样，国内的生意全部交给老妈，父子二人靠着这家店在这里过了六年。

　　店面满客，老爸忙得热火朝天。看着他走进来下意识招呼：“木头，今天这么早？快来帮忙！”

　　但林森现在顾不上，都来不及接话，来回往返从门口卡车上不停进进出出一个多小时，飞快拿着各种器材往楼上搬：跑步机、杠铃、拳击沙袋、阻力带……整整堆了一个屋子。

　　林福生看到第一眼的时候都懵了：“木头，这是干嘛啊？你把训练场带回家了？”

　　林森头都没抬回答：“训练场还是训练场，但我在家里搞一个小型健身房不过分吧？”

　　“到底要干啥？全堆我书房干什么？”林福生追问，他下意识觉得儿子想法不简单。

　　“老爸，商量个事儿，这间屋子改造一下。你说你从不看书，装什么文化人啊！改成健身房，我出钱！将来你儿子成了世一锋，这屋子的价值比你假扮清高有用多了吧！”

　　这就是林森的想法，他很随和，但在足球上，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决心有多大。

　　主教练不让我在训练场占用球队资源开小灶？

　　那我自己把健身房搬回家，这总没毛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