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你个暴君,竟成了千古一帝 第三十九章 治丝益棼,抬棺上朝!
作者:江中斩蛟的小说      更新:2024-03-07

  毕云回宫。

  牟指挥使回锦衣卫。

  刘总宪在福伯伺候下,身披大红朝服。

  子时已过。

  漫漫长夜,已然过半。

  再有两时辰,作为都察院左都御史,必须准时至午门纠仪文武百官。

  时间,不多哉。

  幸好福伯是个妥善人,等刘总宪出府门时,车马正在府门外。

  登车,朝五城兵马司南城指挥司而去。

  “大管家,孙少爷请您去西厢房一趟。”

  府中下人见福伯在夜风中望着车架离去,轻声道。

  东、西厢房相对,刘成学本因臀部疼痛睡不着,自然听到了动静。

  福伯转身入府,及至西厢房,推门而入。

  “福伯,烦请代我将此奏疏送至户部,令李梦阳在大朝会上,转呈于陛下。”

  刘成学拖着病体,在床榻上书写了道奏疏,为防被叔父知晓,只敢等叔父走后,才唤来福伯。

  这大朝会,是陛下“图考绩”的时候,身为户部尚书,必须要将唯一做的事,在文武百官面露露露脸。

  “不会又是……”

  福伯接过奏疏,当然不敢打开,但心中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肯定是国朝选妃的事!

  距离孙少爷上奏,国朝颁诏举美,过去整整一个月了,是该令国朝及邻国秀女入宫遴选了。

  孙少爷的奏疏,想必就是上疏陛下,着令诸省、州、郡、县,及藩篱之国,即刻送秀女入宫。

  在孙少爷殷切目光中,福伯出了厢房,就一种感觉,蛋疼!

  这把年纪了,还能有这感受,孙少爷,能当一声神医。

  福伯长叹一声,命人再去备车,走一趟内阁中书舍人李梦阳府上。

  不知怎的,总是感到迷惑,孙少爷在朝廷,和小少爷在朝廷,以及老爷在朝廷,当官的画风,不太一样。

  嗯。

  清奇。

  老爷手持天子剑,清丈国朝土地,凡有所阻,一剑破之。

  小少爷参奏三大国公府,奏疏以箩筐为计,呈至御前。

  孙少爷,只想着为陛下找美人!

  哪怕皮开肉绽,亦是不改初心。

  而且。

  关门前,孙少爷那满是遗憾的神情,看样子,但凡能稍微走两步,都能让人抬着上朝,亲自向陛下奏禀。

  这让历朝历代奸佞看了,都得奉孙少爷为师。

  孙少爷,大才啊!

  杂念丛生,福伯摇摇头,登车往李梦阳处而去。

  这黑夜之中,不仅次辅府没闲着,无数权贵同样没闲着。

  车马喧嚣,好似白昼一般。

  尤其。

  是心中有“鬼”的人。

  圣旨降下时。

  定国公府的酒宴还没散,国朝勋戚干脆就没走,头碰头揣摩着圣意。

  过往。

  大朝会,多是在新年正月初一举办。

  皇帝幸奉天殿临轩受贺,公卿将相大小百官及地方各省州郡长吏、诸少数族族长、藩国使臣均奉贡进表拜贺。

  凡重大国事,均可在此朝堂上颁布。

  陛下的突然之举。

  地方各省州郡长吏、诸少数族族长,和藩国使臣肯定是无法前来。

  国朝大将,除京师三大营统领戚景通外,基本全部往大同镇而去。

  唯公、卿、相在朝,不对,连“相”都少一个,刘次辅没在。

  国策要紧。

  届时,大朝会上,会出场的人,很值得商榷啊。

  况且。

  昨儿个都察院刚参奏三大国公府,夜里大朝会旨意就降下了,定国公、成国公和保国公不难联想到,这,是不是陛下请君入瓮的鸿门宴。

  进到奉天殿,生死,可就不由己了。

  陛下,难不成真要降罪国公府?

  三位国公恐惧之下,频频举杯,向众勋爵敬酒,将在大朝会联袂参奏刘家父子的事落实。

  勋戚同气连枝,也知唇亡齿寒的道理,纷纷饮尽敬酒,表达决心。

  而就在国朝勋戚沉浸遭遇陛下降罪的悲伤酒宴中时,睡着不久的李首辅,再次被惊醒。

  两次了。

  先是陛下大朝会旨意,这又有什么事?

  “兆蕃,何事?”

  李首辅拍了拍美妾的身体中后偏下部,翻过身下得床来,李兆蕃忙不迭为父亲穿上鞋履。

  “父亲,五城兵马司南城指挥司中的袁秀才被都察院左都御史刘杰,以锦衣卫指挥使腰牌将人提走了。”

  “哪个袁秀才?”

  “就是那個为母告官的昌平袁秀才。”

  “孔家族老孙儿害死其母的那个?”

  “正是。”

  李兆蕃点点头,后悔道:“先前知德(衍圣公孔闻韶字)找过我,让我不必理会袁母的事,我便没有在意,没成想,会被都察院知道了,更没想到,让刘杰那个“疯子”盯上了,倘若刘杰在大朝会上参奏儿子我一本,陛下恐不会轻易饶了我。”

  “遇事要镇定!”

  李首辅看到嗣子方寸大乱的模样,教训道:“说到底,不过是个酸秀才死了老母的事,还能真被都察院告到御前不成?

  再说,小杰那孩子,我是见过的,也是了解的,心地善良,见不得人间疾苦。

  估计是不知道从哪听到了这事儿,才伸手将人救了出来。

  等大朝会前,我与小杰交谈言明,不会有事。

  至于袁秀才那,既然想要良乡城卒的命,便舍给他就是了。

  让昌平、良乡知县小心办妥。

  事后,让孔家族老弥补良乡城卒家眷。

  左右不过是孔家子任性一二,以后让闻韶多加规劝叔、伯、兄、弟,此事,也就了了。”

  一条人命。

  是大事,也不是大事。

  那袁母原有重病,种种巧合之下病亡。

  是天命使然。

  与人无关。

  只是袁秀才闹得狠了,不得不给个交代,但到此为止了。

  但是。

  刘总宪,怎的与牟斌扯上关系,还拿走了锦衣卫指挥使的腰牌?

  “儿子受教!”

  李兆蕃心中大定,虚心接受道。

  姜还是老的辣。

  父亲的手段,可能不太高明,但胜在好用。

  “去吧,寅时再来唤我,与我一道入宫朝见。”

  李首辅摆摆手,驱赶道。

  琐事扰清梦。

  唉。

  李兆蕃出正房,为父关门,透过门缝,隐约传出“老爷不要”的娇声,就当没听到,疾步离去。

  父亲,太操劳了!

  太息终长夜,悲啸入青云。

  黑夜。

  终将过去。

  黎明。

  终会到来。

  寅正四刻。

  大雪落。

  国朝第一场雪,来了。

  午门外。

  文武百官、国朝勋戚沐雪相会。

  远远瞧得首辅轿子缓缓而来,包括定国公、成国公、保国公在内,一众文武、勋戚前走相迎。

  “阁老,您到了。”

  成国公朱辅站在最前,从李兆蕃手中搀扶过李首辅下轿,笑逐颜开道。

  李首辅。

  先后娶妻三人。

  元配刘氏、继娶岳氏,先后故去。

  再续娶的朱氏,是先成国公朱仪之女,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今成国公朱辅长姐。

  说起来,成国公是李首辅的小舅子。

  “舅父!”

  李兆蕃见礼道。

  作为首辅嗣子,被过继到首辅府,父亲是李首辅,母亲就是朱氏。

  见面必先见礼。

  “兆蕃,昨夜舅父有要事,未能至府上贺喜,别做怪罪。”

  成国公还礼道。

  “讨刘”大会。

  关乎整个勋戚荣辱。

  相比较下,非亲外甥升任九卿,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而且。

  人未到,大礼却是到的。

  “舅父这是折煞我了,哪能您来府上为我庆贺,当我到国公府见您才对。”

  李兆蕃摆摆手道。

  昨个儿都是文人雅士,成国公来了,反倒让人不自在。

  “阁老,大喜啊!”

  定国公近前来,拱手道:“阁老啊,这场雪下了之后,您老去年六十,今年该是五十九了。”

  闻声。

  文武百官哈哈大笑。

  一派欢快之意在众人之间流转。

  “定国公,这是嫌我老喽,提醒我该告老还乡喽。”

  李首辅反声打趣道。

  昔日先皇在世,明君在位,贤臣满朝,文和武谐之景,历历在目。

  要是李首辅走了,就再不会有了。

  “那哪能啊,姜太公七十才遇到文王,辅佐文王、武王两代君王十八载,才有了大周八百年江山,您老,还得伺候陛下三十年呢。”

  定国公真心实意道。

  有李首辅在,勋戚们很安心,也真担心换个旁人,勋戚们会遭苦日子。

  “要真再干个三十年,还不得让人恨死了。”

  李兆蕃接过话道。

  内阁首辅的位置,仅能陛下言语,其他人,哪怕是尚在任上的李首辅,也不能置喙。

  子代父言。

  “小阁老,不会的,我们大家伙儿可都盼着首辅大人再干三十年呢。”

  众勋爵附和道。

  国朝蒸蒸日上,倘若勋戚再有三十年好日子,勋爵府积累的底蕴,足以保证以后不论岁月流转,还是江山更迭,都能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这一幕。

  被站在远处,吏部尚书杨一清、兵部尚书梁储、工部尚书杨廷和,以及都察院左都御史刘杰等朝廷新贵尽收眼底。

  满眼之中,皆是厌恶。

  国朝勋戚完美诠释了“窃钩者诛,窃国者侯”的真谛。

  国朝之悲。

  “陛下龙心似海,虽然今天降下了瑞雪,可是陛下的心情,谁也不知道怎样,朝廷上的事,咱们能过去就尽量过去,等散了朝,再想别的法子,我还是那句话,天大的事,咱们可得同舟共济!”

  李首辅看着朝廷新贵们,温声笑道。

  这话。

  他在成化帝时期说过,在先皇时期也说过,在陛下登基时也说过。

  每逢大事,必说一遍。

  以前。

  总是有惊无险,诸事顺遂。

  是个吉利话。

  直到此刻。

  他依然对同门小师弟等人充满善意,这是朝廷平稳的关键。

  “阁老说的,我们都愿意听,怕就怕,朝中有奸臣作乱,混淆陛下耳目,让人不得清净。”

  定国公顺着李首辅目光看去,冷笑道。

  这帮新贵九卿,自从得势之后,就在朝廷中到处惹事生非。

  令人火大。

  指桑骂槐。

  在场都是人精,谁能听不出来。

  杨一清尚书率先转过头去,道不同,不相为谋。

  梁尚书、杨廷和尚书紧随其后,转过头去,懒得多费口舌。

  “奸臣!”

  李兆蕃终究是年轻气盛,又是得意之时,忍不住骂出了声。

  九卿罢了,谁不是啊?

  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什么玩意!

  “李兆蕃!”

  李首辅微怒,呵斥道:“我大明朝哪有奸臣,都是忠臣!”

  别人说朝中有奸臣也就罢了,要是连自己嗣子都说,岂不是在暗讽他这个内阁首辅所做有不足之处?

  “是,父亲!”

  李兆蕃心中仍然不服气,父命难违,只能含怒不发。

  “小杰。”

  李首辅面露失望之色,声音微提,对刘总宪呼唤道。

  这新入朝的九卿,还是老友独子,可不能与杨一清等人一条道走到黑。

  只是。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阁老,时辰到了,该入午门了。”

  刘总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婉拒道。

  拒绝交谈。

  李首辅忽然觉得,事情逐渐脱离了掌控。

  冥冥之中,似是有无尽恶意袭来。

  可细思之下,又没什么头绪。

  眼睛余光。

  李首辅瞥到了爱徒李梦阳,正站在人群外围,与任何人都不怎么亲近。

  不安之感,在心间蔓延开来。

  “宾之,是该率文武百官入午朝门了。”

  谢阁老看了眼天色,差不多,到时辰了。

  话音刚落。

  “啪!”

  “啪!”

  “啪!”

  静鞭三响。

  司礼监随堂太监毕云手持拂尘而来,宣召群臣。

  天色微亮。

  礼官引文武百官依品级进入殿门。

  皇宫中陈列着车骑兵卫及各色旗帜、仪物,礼官传言“趋”,文武百官即整齐有序地依次疾步前行。

  及至奉天殿,文武百官东西向分班排列。

  刘总宪率众纠仪御史进得殿内,监督那些站久了爱打瞌睡或交头接耳聊私的。

  这与寻常小朝会,朝臣数十人不同,数百号人,一旦违仪,这奉天殿,将乱糟糟的。

  辰时一到。

  皇帝升座,鼓乐齐鸣,百官跪拜致贺,行礼如仪。

  朱厚照头戴冕冠,身着龙袍,稳步登上御阶。

  “圣躬万福!”

  群臣齐呼朝贺。

  朱厚照落座龙椅,龙威席卷而出,少年天子,腾渊而起,鳞爪飞扬。

  ……

  与此同时。

  午朝门外。

  一口棺材缓缓而来。

  前有锦衣卫缇骑开路,左右有东厂、西厂番子护道,径直朝奉天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