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中介公司用来签合同的会议室。
一张木质大长桌，老六和顾晹分坐桌子两侧。
“今天有时间过来的大概有七八个人，待会儿人来了你看看，要有合适的咱们就去看房。”
老六对顾晹交代完，出去招呼人。
打头阵的，是一个穿白色无印花短袖的精神小伙。
顾晹心说坏了，老六这个家伙没搞懂他意思啊，这咋还有男的呢。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精神小伙就冲他腼腆一笑，然后立马起身走人。
“这啥意思？”顾晹满头问号。
“啥意思，人没看中你呗。”老六把脑袋伸进会议室里，安慰道，“没事儿，后面还有好几个呢。”
合着搞了半天，他才是被挑选的对象。原以为自己是坐在里面当面试官，没想到现在反了过来。
下一个进来的是一个女同志，衣着普通就不用介绍了，因为长得也很普通。
顾晹一向认为自己不是颜狗，长相如何是父母给的基因，自己又做不了主。
但是面前这个女同志，好歹收拾一下自己吧？不会化妆起码给自己描个眉也是好的呀。
这一点，顾晹比较赞同霓虹妹子的做法——不化妆，坚决不出门。
他没有特意学过这方面的内容，但作为一名善解人衣的帅哥，为了在妹子需要的时候能搭几把手，他稍微了解过一丢丢：
基础的入门跟画画没多少区别，对他而言，难不到哪里去。
对面的女同志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这么对他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好似在挑选菜市场上的五花肉。
见她不开口，顾晹准备由自己来打破僵局，好好地聊一聊。
谁知道，他刚张开嘴，“我”字还没说出口，女同志就起身离席，对守在门口的老六借口要赶时间，匆匆离去。
顾晹回头看向老六：“这……？”
老六也觉得奇怪：“我哪儿知道去，按理说你的条件不差，不应该啊。”
接下来的几个人，有男有女，大都是匆匆一面，然后就以各种理由离开。
有的人说房子离公司太远，有的人说价格不合适，还有的人只是看了一眼顾晹，然后就默默地走了。
一听就知道是找的借口，房子都没看，价格都没谈，这些人至少先跟他聊一句吧先？
有没有搞错，他这么靓仔。
这些人一定是嫉妒他的英俊和才华，所以才不愿与他坐而论道。
这下老六是真的纳闷了，他忍不住对顾晹说：
“我这是有点闹不明白了。咋的，这年头，长你这样的难道看起来特没有安全感？”
刚才有两个没相中顾晹的小伙儿，在会议室外头互相看对眼了，老六的同事当场就领着签了合同。
他没敢告诉顾晹，怕顾晹受刺激。
顾晹抱着膀子，冷哼一声：
“这些凡夫俗子就是看我长得太有型，他们难免自惭形秽、无地自容，一个个地羞愤欲走。
“没我好看不是他们的错，我不怪他们。”
老六咧咧嘴，他这兄弟心态还怪好的。
这样才对嘛，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外表谦和，但内心无比自信的顾晹。
“老六，后面还有人吗？依我看也搞不出什么名堂，你干脆帮我找个一居室算了，贵点就贵点。”
“这就是租房市场的现状啊，你得习惯。再说了，你现在不也是在挑选他们吗？双向选择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老六打了个哈哈。
“还剩最后一个人，看完再说。”
就在顾晹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一个穿着简约风格连衣包臀裙的女孩儿走了进来。
她看起来很有御姐范儿，长发披肩，饱满圆润。
终于来了个勉强看得过去的合租对象，顾晹给站在一旁的老六悄悄递了个眼色。
老六会意，上前吱声：“您看，如果二位都满意的话，我带你们去看看房子？”
御姐伸出手拨动了一下肩上的长发，一挥手，一言不发地拒绝了看房的请求。
又走一个。
不是，他就这么不招人待见？
顾晹出离愤怒了。
他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被人像这样挑选货物一样摆在货架上，任人挑选、评头论足过？
而且问题是，他最后还没被人看上？！
“老六！赶紧的，一居室，公寓！别跟我提什么合租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跟别人合租！”
“晹啊，我……”老六也知道顾晹脆弱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赶忙想安慰两句，手机响了。
“诶！你好……是吗？好！好好好……好嘞！”
挂掉电话，老六一脸喜悦地对顾晹说：
“晹啊，公寓的事回来再说。我这刚接到一个电话，一个老客户，房东主动打来的。
“两居室，位置特别好，就在你之前租那小区旁边，走我带你看看去？”
顾晹抱着胳膊靠在椅子上，别过头：“不去！爱谁去谁去。你给我找个公寓，我出双倍价钱，我还就不信了，还找不到房子住。”
“那何必啊，咱看看去呗？又不吃亏，万一不合适再回来找公寓，耽误不了多少功夫。”老六试图再劝。
“不去不去，耽误一上午时间看这些玩意儿，纯粹浪费时间。”
看样子，顾晹受到的打击比他想象中要严重，老六索性不再劝说，掏出手机，状似自语道：
“那好吧，我回个电话给房东。我还寻思那个首玺园位置又好，环境也不错，价格又实惠，还在地铁口旁边……”
“等会儿！你刚刚说，那个小区叫什么名字？”顾晹耳尖一动，放下胳膊回过头。
“咋的了。”老六捧着手机，抬起头和顾晹四目相接，“首玺园啊，你搁那儿住这么长时间，应该听说过啊……”
老六后面说的什么，顾晹没听进去。
首玺园？
这不是小鹿租房的小区吗？
不会这么巧吧！
“六儿！别打电话了，你都答应人家了，咱去看看，花不了多少时间。”
顾晹双手撑在桌面站起来，一把夺过老六的手机，按下电源键锁屏。
“我就不信了，我顾晹堂堂一个八尺男儿，找个合租房还不是手到擒来。走！前方带路！”
老六满脸困惑地望着慷慨激昂的顾晹。
这孩子是咋的了，刚才不还是意志消沉、誓死不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