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他听而站起，此刻，他全无心思追问他的双亲身份:“既然从前我没有多问，今后我也不会追问。当初她为了她的选择，弃你我而去，固然是她的不对，但此事已过去十多

　　他人不知，上官散过那头白发不是因为他年纪而发白，是因为那段历史而一夜白了头。旋阳虽极想知道父母是谁，但相较之下，他也绝对不允许因为一己之私让一把年纪的外公忆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他于心不忍。

　　“旋阳。”良久，上官散过走到他身后，抬起微颤的手搭在他的肩头上:“如果你问，外公会告诉你的。”

　　只是当真正见到画中人，他除了漠然视之，更多的只有无奈、感慨、怅惘种种滋味，但，毕竟时过境迁，有些人有些事他早已选择了忘怀，短短一瞬，他便这些所谓的消极情绪通通撇出脑海。

　　他也学乖了，不再向刀皇问及此事，总是央求剑帝说说关于他亲娘的往事，慢慢的，事情始末或多或少的也就猜出七八分来了。

　　晚风轻送，暮色惆怅，如旋阳的心境般带着无言的哀伤。至小他便知道，他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只是上官散过不愿意道出真相。方才在林中他一眼认出三夫人，便是因为上官散过的屋中藏着一卷她的画像。小时候，他曾问过上官散过，画中人是否是他的娘亲？但，上官散过从未如实作答，也从未矢口否认，只是独自望着画中人，神情既悲且恨。

　　旋阳没有否认，显然被上官散过言中了。

　　“可是外公看得出来，你并不快乐。”上官散过叹了一口气，白眉皱起，更显苍老:“别以为你外公我老糊涂了。从小，你是宁愿和外公一起四处游历也不愿留在镇里独住，你以为你不说外公就不晓得么？因为你看着别人一家子在一起，你会伤心你会孤独。”上官散过负手而立，踱至门前:“记得你六岁那年，你与镇上小孩打架，险些将他打残了。回到家后，我问你因何原故你又执意不说，让外公误以为你是学了武功欺凌弱小而出手打了你。其实，事后外公去问过他们，是他们说你是没人要的野孩子，你气不过才跟他们打起来的。对不对？”

　　旋阳默然一瞬，自笑道:“外公，你不说一定有你的苦衷。十几年下来，没有他们，只有你和我，不照样活得很好。况且，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孤儿。”

　　“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有提起过你的身世。虽然你从来不问，但是外公知道，你一定很想知道。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人希望自己是孤儿，没有任何人不想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谁？”

　　旋阳一怔，错愕地抬起头看向他:“外公，怎么这么说？”

　　“哼，她就算心存疑惑，也没脸问你。”看着满目落落余辉，上官散过重重一叹，回过身子向旋阳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旋阳，你可曾怪过外公？”

　　旋阳摇头。

　　上官散过有些躇踌地站起，目光渐渐冷了下去:“她看到你手中的龙者吟作何反应？”

　　“只是问了我们的关系。”旋阳亦面无表情，坐直着身子:“我回答是师徒。”口上虽如此回答，然，心中却好像打翻了五味瓶，忒不是滋味。只是他低着头望着剑，教上官散过看不清他此时百感交集的神情。

　　半晌，他长舒一口气，放下茶盏，连原本慈爱笑容的脸色也跟着放下了，眼中满是怒色:“她，来作甚？”

　　“哪个她……”上官散过听而变色，茶水更是不小心地溢了出来。

　　沉吟片刻，旋阳突止了笑，神色严谨:“外公……她……她来了。”

　　见他如此猴急样，旋阳一时忍俊不禁:“再说吧！”

　　“哦？还小住了几日？究竟是什么样的朋友？男的还是女的？介绍给外公也认识认识如何？”

　　“外公，别拿我寻开心了，只是一个朋友，在这小住几日而已。”旋阳简单解释，他不知该不该将韦昕的事道出，只因不知道说了上官散过会有什么反应。

　　“哈哈……你小子，不厚道了，又偷偷的认识了哪家姑娘是不是？”上官散过边喝边调侃:“也不介绍给外公我认识认识。”

　　旋阳轻轻一笑，也不作答，不期然的想了韦昕。

　　“自然是不错。”又喝了口，神情大为满意:“冰絮姑娘煮的茶，香醇可口，入口甘甜，那是越喝越香。而此茶……”他闭目一闻:“泛着幽幽的清香，闻着就让人心悦神转，迫不及待的想喝上一口。”随即啜饮一口。

　　“呃，不错，应该，不是你小子弄的吧！”谁知喝了口茶，上官散过神色有些古怪的说着。旋阳忙撇开话题:“味道如何呢？”

　　“我回来了。”说话间，瘦削的上官散过已进了屋，顺手将身上包袱摘下放在一旁，落坐，接起旋阳为他斟满的一杯露茶。

　　上官散过:旋阳的外公，一代刀皇，刀法修为精深，臻至最高境界。心性慈悲，深明大义，虽归隐江湖，但仍然心系其中。

　　“外公。”旋阳面上一喜，起身相迎:“你回来了。”

　　耳听有脚步声靠近。他抬眼一睨，恰好见到一人。一身乌色长袍，须发斑白的老者走在残辉中，正向他挥手而笑。

　　正值夕阳西下，上空的鸟儿尚盘翔不下，天边落日的余辉正绚丽。旋阳一人独坐在屋，余霞临窗，将他的身影辉映得格外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