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惑 第二十章 流浪储君.夏郢太子
作者:蓝色棉花雪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出宫的时候似乎已经是凌晨,宫门口只有值勤的士兵来回排查,别无其它,相对白天的威严,此时的宫门却格外的森冷如寒狱。

  带着浑身伤痛,我走的甚是缓慢,但相比走在身后的佟儒年,我这算是不错的了。他跟在我身后,如行尸走肉,毫无半分生气可言,倒是那苍老的速度似乎在一天之内加速,恍然间似已老了十多岁。

  宫门口,老吴驾着马车静候在外。

  见到我头上带伤步子蹒跚,他马上和身边的两个小童急步过来。

  “主暮——”一声轻叹,老吴已经让两小童扶住了我。

  我轻轻抽回被扶着的手臂,盯着身后一辆马车说道:“去盯着这辆马车,别让上面的东西掉了。”

  老吴抬眼望去,一辆不大的马车上,拉着一块被黄布紧紧包裹的东西,那东西大概有三四个箩筐大小,不规则的凸起让它看起来像一块刚从山里滚下来的巨石般。

  “这便是主暮用整个佟家向春邗国皇帝换取的东西吗?”老吴疑惑的问道,虽然这已经再明显不过,但他还是略有些不相信。

  我没有多做停留,只是点了一下头,然后迎着夜风和细雨向着空寂如鬼市的长街走去。

  “主暮。”老吴见我直直向前走去,猛的跑到我面前,焦急的接着说道:“主暮身上有伤,还请上马车休息。”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有伤,那必定是知道我在皇宫里发生的一切。马车……今晚就算了……就让我走着回去吧。”我回眼,无奈的低语道。

  毕竟发生过那样的事,面对马车,虽然不是特别的排斥,但下午的一切还历历在目,那种如同装在瓶子里被人搅拌的感觉,真是想想都够我受的。如果真是死,我可不想死的那么痛苦~~

  一个时辰后,我躺在温暖的床上,伸手按着昏沉的脑袋,怕真是要得一阵列子脑震荡了吧?这个邪恶的世界,我真的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霜姑静候在房门口,看着仕女端来的热水,马上接过,然后小心的走进了屋子。

  “主暮的伤势最好还是……”霜姑站在床边,轻轻放下铜盆,细腻的说道。

  不等她把话说完,躺在床上的我便插过:“九眼不是已经给我看过了吗?他的话你还不放心吗?”

  “只是……主暮本就才恢复坠崖之伤,现在又遭受如此意外,老奴实在担心主暮的身体。九眼的医术自是不必怀疑,但我们处在春邗,极是危险。特别现在还牵连皇族。”

  “来收回佟家时,你必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与皇族有牵连已经不是意外。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微闭的眼睛轻轻睁开,漫无目的的盯着床架上的纱帘。

  霜姑低头,声音略沉,“是老奴考虑不周,本来以为涟主子会在春邗帮助主暮,万没有想到……他终是薄情自私,任主暮在皇宫里受伤。”

  涟?听到霜姑提起这个字眼,我的脑海里瞬时撒满那雨雾中清冷妖媚的细眼,温存中透着薄薄的狂妄,多少有些让人痴迷和心疼。终是那漂亮如风中柳絮的迷茫让人望而却步!

  “他是夏郢的太子?”我浅笑,带着嘲讽之味。

  霜姑沉静片刻后,缓慢的回答道:“是的。可能主暮不记得了,但涟主子是夏郢的太子,一个被世人称作流浪储君的皇子。”

  “流浪储君?”略惊,我的瞳孔微微扩张开来。

  “嗯,流浪储君。他的母后是夏郢当今的皇后,是个聪明漂亮的女人。虽是皇后之子,但他并不是夏郢唯一的皇子。夏郢皇帝有众多姬妾,而涟主子只是第九位皇子。他一出生,便被皇后送往各国流浪,常年辗转于各国。也幸而他的离开,让他逃脱了一场维持十年的皇位争夺战,十二个皇子里,现在只剩下四个皇子。除了常年在外的涟主子,那三个

  仍然活着的皇子都已经残缺不堪。一个疯了,一个瘫痪,一个落发为僧。”

  听着霜姑的话,我的心里分外寒冷。十年?如果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那样的人心会是什么样?涟被皇后放逐流浪于各国,却是极好的保护了他的成长。也庆幸涟有一个沉稳心思远大的母亲。他现在可是唯一的夏郢国储君~~

  “虽然这一切听起来让人感觉涟有些可怜,但是这样一个人,从小就周*旋于各国,却并没有被各国的战乱而波及至死,想必他也是一个极利害可怕的人。霜姑,妄想这样一个人在春邗的皇宫帮助我,似乎是一个错误。”再次闭眼,我冷冷的提醒道。

  霜姑微怔,然后愣愣的盯着转身侧躺在床上的主暮,似乎真的是没有一丁点情愫了,之前主暮还那么奋不顾身的为了涟主子而向前跨步,现在却陌生至此。能这么冷静的说着涟主子的过往而不为所动,只能说明主暮是真的放下了。

  霜姑努力扯出一抹笑意,从铜盆中取出一张已经湿润的帕子,然后小心翼翼的将我垂在外的头发轻轻擦拭,血迹虽然已经洗去,但那腥味终是没有消除,现在用茉莉花浸过的水擦头发,应该能遮住那股血渍味。

  夜雨后,天空月朗星稀,略带寒冷之气随着风涌入某处高楼。离天明只是片刻之际,却也难掩廊前那几盏石灯的微光被风吹得凌乱不堪。

  明珠碧玉帘内,两个人执棋静静对峙。

  “下了这盘棋怕是又要等上许久了……”涟轻浅缓慢的低语道。

  对面风化绝代的白衣男子细眼微抬,平缓的扬起嘴角回应道:“我还以为你一直在想那个佟府之人。”

  “想那做什么?我和她终是陌路人,何况本宫从未交心,现在又可会?”涟温柔絮语道,转而缄默,唯一能发现他眼波流转间那丝淡淡的自我嘲讽之味。

  对面的白衣男子扶袖,轻巧熟练的执起黑子落下,听到涟的话只是轻盈的转眼讽刺道:“能落入你眼的会是谁呢?”

  涟听到这里,优雅奢宠的淡言道:“讽刺本宫时,你又是何心情?”

  白衣男子淡雅微笑,纤细修长的指尖来回的摩擦着一旁的黑子,听到涟的回答,更是笑得艳丽。“我们就是一面镜子,你是夏,我是冬。谁能落入你眼,必能入我眼~~”

  “看来你我入主皇位之时,必定会争锋相对,夏郢与冬琉终不能成为朋友……”涟悠然舒缓的轻语道,就如谈论某个家常闲话般,但内容却是暗藏杀意。

  “是呀,涟,你和我终不能长久为友。不管你放在什么位置,我们都无法成为朋友。因为我们生而相对相敌。”白衣男子傲然于世的轻笑,之前的妩媚娇笑换来的是寒意森冷。

  涟抬眼间已经轻快的落下白子,棋盘已满,子已完,却终是无法分出个胜负。这样的棋局经历了多次,结果每每都无法完美。抬起那摄人心魄的眼睑,低调奢华的回应道:“刖终是一个好对手。”

  “那就看看我们谁能一统诸国吧?”冬琉国太子刖平静的说道,之前还妖娆明媚的脸上隐隐藏着几分清冷与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