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会议室里有片刻安静。
股东们和高层左右看看,纷纷从对方眼底看到了质疑。
随后一名裴氏的股东看向千夏,毫不客气的开口,“千总说得这么言之凿凿,想必对这么钉子户已经有了对策了。”
闻言,所有人再一次的看向千夏,等待着她的回答。
千夏淡淡一笑,“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我会处理好。”
众人一愣。
连裴董的眼底也出现了一丝意外。
倒是坐在千夏身旁的裴佑安,深邃的眼底勾起一丝意味深长。
话毕,千夏缓缓从位子上站起,隔着距离朝裴董颌了颌首,“裴董,公司还有事情,我就先走一步了。”
语气生疏客气,丝毫不像是已经和裴佑安订了婚的关系。
没想到千夏这么快就要走,裴董似乎错愕了下,随后,他点了点头,只是那瞬间,他的脸色微微一沉。
随后,他冲裴佑安打了个眼色。
千夏敛下眸子,转身就出了办公室。
期间,连看都没有往裴佑安的方向看过一眼。
在座的众人都是人精,对这桩豪门联姻很快心知肚明。
裴佑安安静的坐下位子上,像是丝毫没发现自己父亲向自己看过来的目光,脸色淡淡,眼帘里,千夏缓步出门。
她的背脊挺得笔直,一丝不苟,明明她的助理跟在她的身后,裴佑安仍从千夏的身上看出了一丝孤寂的味道。
……
从裴氏的大楼里出来,千夏突然停下了脚步,头顶的太阳热烈,明晃晃的刺得人眼帘生疼。
看着不远处街道上的车来车往,千夏突然一阵失神。
她想起了她昨晚上做的那个梦了。
“小姐,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夕沫立刻紧张的问。
千夏怔怔的看着前头,似乎对夕沫的话置若罔闻。
良久,她才答非所问的开口,“夕沫,我昨天晚上梦到了一个男人。”
夕沫一怔,随后轻笑,“梦到哪个男人了?”
烈日当空,室外的温度奇高,夕沫的脸上晒得微红,额际沁出一圈汗水,可偏偏千夏就跟个没事人儿一样,脸色如常,就连汗水都没有。
听到夕沫的问话,千夏的眉眼闪过一阵恍惚,“我看不清那个男人,可是一看到他,我就觉得好难过。”
她的话音刚一落,夕沫猛地朝千夏看了过去,隐隐的,她的眉眼似乎带起了一丝苍白,好半天,她才轻声开口,“是吗?”
千夏没有再开口,历来清冷的眉眼中罕见的出现了一丝迷茫。
两人说话间,司机已经将车从地下停车场开到了两人跟前。
千夏制止司机为她开车门的动作,弯腰上车,只是坐到车上好一会儿,却不见夕沫上来,她皱了眉,朝夕沫看了过去——
却见夕沫一脸失神的站在原地,眉眼间似乎拢起了一丝青白。
千夏眼底的疑惑更深,稍顷,她淡淡开口,“还不上车吗?”
听到声音的夕沫像是猛地回过神,向来淡然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仓皇,但被她很快敛去,随后上车。
回千氏的一路变得格外安静,只剩下轮胎摩擦地面的唰唰声。
车上的冷气开得并不大,可夕沫却觉得自己整个人如坠冰窟,连指尖都不可抑制的发着抖。
从上车起,千夏就一直淡淡的观察着夕沫,快到千氏楼下的时候,她突然淡淡出声,“夕沫,如果你有私事需要处理,我可以给你放假。”
夕沫一愣,她低下头,看着几乎不受自己身体控制的指尖,眼底滑过一丝深深的苦涩,随后她敛去情绪,淡笑着开口,“我没有什么私事需要处理的。”
闻言,千夏淡淡的撇她一眼,车子停下,千夏才嗯了声,下车。
夕沫紧随其后下车,脚踩到地面,头顶的灸烈的太阳照射下来,她突然感觉眼睛一阵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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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时光很快消磨过去,开了一天会的裴佑安刚走到停车场就接到裴佑锡的电话。
“哥,我和澈宇哥约了今晚一起去夜色喝一杯,你来吗?”
裴二少在追权氏二小姐权筱薇这件事情在豪门圈里已不是秘密,门当户对,两家都乐见其成。
权澈宇和裴佑安年岁相当,四个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虽然后来权澈宇去了外地上大学,但几人之间的感情依旧十分深厚。
裴佑锡这几日才从国外回来,如果不是为他订婚的事情着急上火,只怕早就去找权筱薇了。
闻言,裴佑安低低一笑,“你其实想约的是权筱薇吧。”
“谁叫这小妮子太乖巧了,她哥不陪着就不出来,得,他们两兄妹,反正已经是三个人了,还不如再叫上你,四个人一起聚聚。”裴佑锡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要多无奈就有多无奈。
裴佑安低头看了眼时间,这会儿才六点半,他笑,“我大概七点半过去。”
“成。”
裴佑锡说完就挂了电话。
收起手机,裴佑安朝自己停车的位置走过去,解锁,上车,迈巴赫缓缓的驶出地下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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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夜色。
里面空调开得很大,裴佑安推门进来,一阵清凉迎面而来。
屋里萦绕着悠扬的小调,夜色是一家清吧,里面的设计别致清雅,很多人都喜欢往这里跑。
几乎是第一眼,裴佑安就看到了坐在吧台处的那一道纤细的身影。
是千夏。
她换了一身纯白色的裸肩长裙,裙上点缀着洁白的珍珠,黑色的长发垂在胸前,耳边别了一只细钻镶嵌的发夹,即使只看到一个侧脸,她依旧美的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裴佑安看着,突然有些移不开眼睛。
吧台上,她支着肘,洁白美丽的小手搁在酒杯底座下,她微微眯着眸,目光似乎盯着底下澄蓝的鸡尾酒。
裴佑安忽然就想起,千夏上午出现在裴氏时,眉眼间掩盖不了的苍白,他的眉心微微一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