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十三香(女尊) 第554章 倾心喜事富人侯
作者:荷塘春晓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秋入颍川,雨落梅城,风一阵紧似一阵。临近傍晚,街市已空,偶有几个撑着青布伞、背着竹箩筐、才从妙幸山下来的采药人经过,听见纷乱的马蹄声由远至近,忙不迭侧身避开,免遭泥水溅衣。

  “少爷,这雨越下越大了,您看是不是先避避?”十余青衣男女收弓提鞭,簇拥着一匹高头骏马驰来,上面端坐一位白袍少年,襟绣红梅,腰横玉带,凤翅紫金冠两棱间垂下一角蒙纱,眼见是位贵家千金。

  “也罢。”少年弃缰下马,抱着只肉墩墩的“大猫”就近入了一间酒肆:“小乖饿了,给它要斤牛肉。”

  酒肆不大,却是满座。管事模样的女子才叫掌柜腾空雅间,忽听“嗷呜”一声,自家少爷怀里的“大猫”不知何故腾空扑向了角落里一张方桌。

  “小乖?”少年不及抓住,只见对面青光一闪,迎头飞出只秃毛大鸟,喙尖爪厉,眼瞪声嘶,两翼展开,忽的就扇下房梁上寸厚积灰。

  “嗷呜!”

  “咯-嘎!”

  少年被呛得弯腰咳嗽,又听噼里啪啦、叮里咣当一阵乱响,桌歪椅倒,盘掉壶摔、客人纷纷蒙头晕撞,“哎呦”之声不绝于耳。

  “快护着少爷。”管事抽剑大叫。

  男女随从一拥而上,各持利刃对着那张方桌,却见从桌下钻出个美貌女子来,绿鬓朱鬟,绯袍青披,不管其它先忙着掸衣抚褶,正冠照镜。

  “凌咳凌娘子?”少年举目一望,愣在当地。

  “韩官人”美貌女子才掀开小镜,闻声转头。

  四目相望,都是诧中带喜,却闹得一干随从面面相觑:少爷,您这大庭广众之下就和人眉眼传情

  “嗷呜!”

  “咯-嘎!”

  韩小乖和凌小巧老友重聚,掉头飚在一起又跳又嚎,吓的酒肆中客人以为遇上什么怪物纷纷逃窜而去。

  “韩玉,把这里都收拾好。”

  “是!”韩玉正是那管事女子,得了吩咐立刻将掌柜拽到一旁低声言道:“韩侯家小少爷和安城凌大官人借贵宝地一晤。你就不必啰嗦什么‘深感荣幸’的话了,现在就打烊。”

  “啊?”掌柜下意识往那对衣衫华丽、容貌般配的青年男“女”脸上看去:官人?

  韩玉闪身挡住了她,瞪眼训道:“看什么看?眼珠子不想要了是吧?赶紧关门,把酒菜单子呈上来。”

  韩越自顾自坐到凌讶对面,未语先笑:“紫卿派人四处寻你,寻到了让请回去,请不回去就绑回去。如今你落到我手,是想怎么回去,舒舒服服还是紧紧绷绷?”

  “她给你什么好处了?”凌讶挑眉问道:“这么上心。”

  “自然是予取予求”韩越眨了眨黑亮的眼睛。

  “嗬,好大方”凌讶微嗤一声,翻开了酒菜单子:“那你现在该好好供着我才是。吃顿便饭想来韩少爷不会心疼。”

  “这么个小地方你能敲我多少竹杠?”韩越笑道:“不如随我家去坐坐。”

  “你母姐都在,不便。”凌讶摇了摇头:“我另有要事,也不想多做耽搁。”

  韩越见他身边也摆着个双耳小竹筐,好奇问道:“有何要事?不会也是上妙幸山采灵仙草吧?说那东西能使不嫁不孕的男人长命百岁,真灵验吗?”

  “等采着了送你一株。”凌讶斜觑着眼睛:“不过你敢试么?”

  “若遇不到称心如意的女子,试试倒也无妨。”韩越抿唇一笑,举杯相敬:“如今么请!”

  “我戒酒了。”凌讶挡开了他的手。

  “这是颍川有名的甜浆。”韩越把小碗朝他推了推:“看你一怀愁苦,满身风尘,正该图此一醉。”

  “我有何愁何苦!”凌讶尝罢一口,又将碗拨开:“自来不好这样腻人的东西,你自己留用吧。”

  韩越深瞧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问道:“怎么现在变成你躲着她了?”

  凌讶不想再同他提紫云瞳,见桌上摆着一盘盐炒花生,便捡了一粒入口:“你可听说了临渊之事?”

  “临渊?”

  “临渊又要显世了。”凌讶皱眉:“近来谶言横生,皆指子末丑初。”

  “是显在哪里?”韩越眼睛一亮。

  凌讶警惕的盯了他一眼:“你想去看?”

  “莫如你我同行?”韩越低声笑道:“你不回安城,又怕紫云瞳拘管,还拿着采灵仙草当幌子,究竟是为什么?临渊显世,一定离此不远吧?”

  “我只为制药。”凌讶一口回绝:“因碰上个难题,要向师傅们请教。可那几个老家伙并我爹娘都是云闲鹤隐,行踪不定。我想着临渊显世,他们怎么着也会来凑个热闹,所以借道颍川”

  “哦!”韩越轻笑:“原来猎奇好事的非我一人。这性子竟直承诸位前辈,幸甚。”

  “真好意思自夸。”凌讶也笑了起来,复又正色告诫:“临渊是险地,不可轻入。”

  韩越不以为然:“以讹传讹,焉知真假。”

  “良言已告,爱听不听。”凌讶打了个呼哨,令小圣神枭站上肩头:“我着急赶路,后会有期。”

  “喂,你的消息我告不告诉她?”韩越看他撩袍就走,忙高声追问。

  凌讶却似没听见一般,径入斜风细雨之中。红衣缥缈,转瞬已不可见。

  “少爷?”韩玉转了转眼珠,凑前请示:“凌官人的意思是?”

  “还用问?”韩越长长叹了口气,端起桌上自己那碗甜浆,仰头而尽:“不喜甜腻?嘿,谁信!”

  “要奴才说,您何必管这些闲事”韩玉刚说了半句,就听小少爷哼了一声,知道是不合心意,忙又换了说辞:“不过,英王都任您予取予求,帮别人个小忙,也无不可。”

  韩越斜了他一眼,一字一句言道:“英王为请回凌官人任本少爷予取予求你觉得我该得意?”

  “呃”韩玉张口结舌。

  “告诉你多少次了,听不懂别人话音儿就免开尊口!”

  “是!”

  韩越回府换了大衣裳先往正寝请安,见里面小厮管公站满,又有长房来的侧侍小宠伺候在旁,原来是姐姐也在,就留一处用饭,问起母亲去处,胡氏言道:“过些日子就要祭祖,多少大事等着侯主料理呢。”又数落韩飞:“你既在家,就该学着操持,成日窝在闺房里不出来像什么话?我身子不好,也指着你女婿帮衬呢。”

  虽是埋怨的口气,却隐指家主承袭之事。韩飞心中受用,答话就格外恭谨:“爹爹教训的是。”又拿眼去瞅站在公公身旁奉汤的夫郎简氏,见已羞红了脸颊,不禁微露笑意。

  “家里有管事,族里有姨姥,祠堂有仪正,各守其职就是,怎么还要母亲事事操心?”韩越大喇喇插了一句。

  “”

  家主一务不知,百事不问,难道任由别人糊弄?这孩子若自己过活,就是个甩手掌柜。胡氏唇角连抽几下,还是发作开来:“真怨不得侯主日日骂你。这么个德性,怎么出嫁持家?”

  韩越才舀了一勺薏米枣仁粥,就被父亲劈头盖脸一顿训斥,哪里还有胃口:“我又怎么了?”

  “主君息怒,少爷还小”旁边侍席众人纷纷解劝。

  韩飞笑道:“小弟志远心大,在丰宁猎场险拔头筹,斗战六国仕女尚无所惧,持家慑人又岂在话下?爹爹不必担忧。”

  “哼!”胡氏搬出韩宜的话来:“一户一室都持不来,何以持天下?他只会胡闹。”

  “谁说我持不来。”

  “嗬你可怎么持来?”胡氏恼道:“圣贤书读不懂就算了,男诫好歹得熟记吧?那上面首要一条就写着‘在家从母父,出嫁从妻主’。常日里我嘱咐了多少话,有几句你放在心上了?”

  若在以往,韩越怕是早就顶撞起来。近时却不一样,为着父亲常犯心悸,医嘱静养,不可怒恼,少不得温言敷衍一番:“您让我往梅花寺进香,今儿不起早去了?不让我去妙幸山打猎,回家这些日子我都安安静静。”

  “我让你好生学学管家理事、晤客交际,怎么全当耳旁风?”胡氏恨铁不能成钢:“上京是什么地方?各家王府的主子又是什么人?不说他们,你参加侍子大选遇到的那些小郎,哪个又是省油灯呢!为人夫郎子婿,不该搏个贤良淑德的好名声么?”

  韩越一听便嗤:“爹爹只是让我搏个好名声么?那学些哄上压下的功夫何用?倒叫人笑话道貌岸然。”

  “你”

  眼见两人越说越僵,韩飞忙笑着把话岔开:“圣上对小弟屡有赞词,现已风闻天下。”

  “你娘说了,那是圣上顾及韩家的面子。”

  “呵呵那爹爹还有何不放心处?连圣上都要卖我韩家的面子,上京哪位王君、诰命胆敢不卖圣上面子?”韩飞脸上幽幽一笑,心中却暗生狐疑:怎的听他话里话外,月郎虽还是待定侍子,与紫云瞳的婚事却已如板上钉钉。莫非母亲私下与那宝座上那人又做了什么交易?

  胡氏不大自然的握拳轻咳:“虽说月郎天真烂漫招圣上喜爱,可咱家也不能太纵了他去。毕竟”

  韩飞听他留了半句,心思一转,掩唇轻笑:“爹爹事烦,不如让他和其瑶好生学学。”

  简氏闻言忙就低头。

  胡氏瞧了他妻夫一眼,捂着胸口叹道:“也好!”

  饭罢,韩飞偕夫郎回自己院落,听他倚在怀中娇声抱怨:“你怎的给我揽了这么个差事?小舅子这桀骜品性,公公都管教不来,我哪儿拘束的了呢!”

  “日后你是这府里的当家人,替公婆分忧乃分内事。”韩飞笑道:“就拿出小主君的款儿来教导教导内弟,有何为难的?”

  “听公公的意思,月郎马上要作英王正君了。我还教导他?”简氏咬了咬唇:“他要是给我两句,我不是自讨没趣。”

  果然好事近了,母亲对我竟然未露口风韩飞听罢若有所思。

  “飞怎么了?”简氏看她眉峰蹙起,有些不知所措。

  “啊那就看你怎么‘教导’月郎了。”韩飞改了笑颜,凑近夫郎脸颊轻轻一吻:“教他如何讨妻主喜欢,他会不听?还有话驳?”

  简氏羞的面红耳赤:“我可不敢教这个哎呀不是,我根本就教不来这个”

  韩飞一向喜爱自己这正夫娇美温柔,见他羞不可抑,只觉腹下一热,也不管还未走到寝院,就将简氏拦腰抱起:“你还不知道该教他什么?少不得今晚我要身体力行”

  “飞你别”简氏虽瞥见远远跟在后面的侧侍、公子已各个低头,仍是俏面通红:“将要祭祖,需得斋戒”

  “斋戒还早”

  简氏挣脱不开,轻拳捶她:“公公才刚都说我了”

  “不怕。”韩飞已想好了几处布置,却只咬着夫郎耳垂笑道:“月郎嫁去英府,若能同你一样三年抱俩,给紫云瞳也生出个嫡女来,爹娘怕是梦里都要笑醒。还说你什么?谢你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