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视线胶融，她立刻撇开

　　尊皇目光终于落在她身上，她冷冷回视着他，他亦是冷冷攫着她，她的心微动，男人眼睑泛青，似乎一夜未眠，目光却依旧暗沉，黑曜。

　　“不用费心了，我不想吃，你别逼我。”她并不是完全没胃口，可是她偏偏要赌气，见不得他。

　　“吩咐御膳房做些清粥小菜过来”。

　　尊皇却看也不看她，微侧着身子，直接忽略当视空气。

　　“我不想吃，没有胃口。”红鸢打断小澜，淡淡道。

　　“回王上，娘娘，娘娘她……”平素里伶牙俐齿的小澜此刻却是结巴起来，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说吧！怎么回事？”他神色淡漠，声音却寒冽似冰凝。

　　男人眉眼淡漠疏冷，不语，眼梢不着痕迹瞥了眼桌上不曾动过的饭菜，眸光一沉，视线淡淡撇向跪在地上颤抖不止的两个婢子身上。

　　脚步硬生生顿住，红鸢黑线，恼了，冲他低吼道:“尊皇，你究竟想怎样？狐狸的皮裘还不够穿么？一只猫儿你也不放过！你的心还能再狠毒一点么？”。

　　“小猫儿，你说，将你这层乌茸毛皮剥下来，给你的主子制成轻裘暖身可好？你可愿意？”。

　　男人修长的指微蜷，抚了抚猫儿柔顺的毛发，轻声自语般，却令红鸢从头冷到脚。

　　他肩上裹着深黑色狐裘，薄唇绯淡，轮廓锋锐，更趁的面容竣冷妖孽，气质尊贵霁如霜月，高高在上。

　　尊皇视线仍落在怀中的猫儿身上，似乎并未听见她的话，嘴角轻扬，眉宇透着一丝慵懒，似是极喜爱那猫儿。

　　她心中一喜，起身便要去抢，随口道:“把它给我”。

　　红鸢这才注意到他怀中竟然抱了一团东西，黑不溜秋毛茸茸……不，不是东西，是姐姐的猫儿。

　　尊皇却没有看她，也没有搭话，只是低首看着怀中的一团黑物什。

　　她没有对他三跪九叩的习惯，他亦从无要求过。

　　红鸢疑窦，抬头睨向那人。

　　“奴婢，奴婢拜见王，王上万岁！”两个小婢恭敬叩首，跪趴在地上不敢抬头，甚至身子抖如筛糠。

　　他还是适合黑色，黑暗的俊美。

　　“怎么……”她话音未落，寝殿门被推开，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视线中，黑缎龙纹锦袍，颀长孤傲。

　　“娘娘，求您用膳吧！奴婢，奴婢求您了！”两个小婢似是受到惊吓般扑通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颤声请求。

　　树上积雪寒冬不化，几度风雨几度春秋，尽管东去春来，三月暖阳，依旧雪拢未曾弥霰，一如她的心，彻骨寒霜，永远亦无法和暖吧。

　　“嗯，你们将这撤了吧，我没甚胃口。”红鸢轻抚额，摆摆手，视线转向窗外，看那苍白雾霭朦胧的东树。

　　只是，看着这一桌她爱吃的菜，她忽然只觉乏味。

　　“回娘娘，奴婢小澜，她是小蝶，娘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奴婢去办。”小澜说话很快，声音甜美，这倒是令她喜爱。

　　他是真的囚了她。

　　“哦，你叫什么？”洗漱好后，红鸢坐在厅子里的软榻上，透过窗隙，能看见守卫巡逻的禁军，森然有序。

　　“娘娘，您用膳吧！”。

　　真是可笑可憎。

　　她竟然在想与他白头。

　　他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她一个激灵霎时清醒过来，抚着额唇角抿出一丝笑，苦涩自嘲，她在想什么，他与她之间，已再无可能。

　　他们会像对平凡夫妻般过一辈子，白首莫相离。

　　若不是他毁了她的一切，或许……

　　她蹙眉，鼻子泛酸，心里辗过一阵难过。

　　习惯是可怕的，她沉溺在他可怕的宠溺中，忘乎所以，他昨夜一夜未归，今日便遣了婢女伺候她，他以后都不会再过来了吧。

　　至于一个帝王，他待她是真的宠爱至极。

　　最后却舍不得她脏手，还是吩咐浣衣坊的婢子去洗。

　　终是不忍看她委屈，他上前紧紧抱她在怀里，轻声哄慰她，她便会哭哭笑笑，将鼻涕眼泪尽数蹭在他身上，他也不恼，只笑着捏捏她鼻子说要她为他洗衣。

　　他们偶尔也会拌嘴，她骨子里的坏性子被他彻底惯出来，她恃宠生娇，会耍脾气，会闹，惹急了他也会斥责她，她便赌气跑出去，他一路尾随着她。

　　她彻底清醒后，他已穿戴整齐，她常常还赖在被窝里，他会轻笑着一件一件替她穿好衣裳，他们会一起用膳，他吩咐御膳房做的都是她爱吃的菜，他会细心的为她布菜。

　　他每日五更早起上朝，她总是嗜睡，待他下朝回来她常常还是睡着的，他便也不招内侍，有时会在厅子里桌案前看会书册批阅奏折，有时会陪她一起睡，有时会干脆将她捞起呵她的痒，然后……继续做那回事。

　　红鸢一怔之下随即明白过来，平素里她不喜有人伺候，这寝宫内侍都让尊皇禀退在外。

　　另一个温婉娴静，两个丫头伺候着她更衣。

　　“娘娘，您醒了，奴婢伺候娘娘洗漱。”一个粉装宫婢的丫头，笑的灵动娇俏。

　　她正欲起身，身子却被两双纤细的手一左一右搀扶起来。

　　雪，似乎停了。

　　红鸢醒来时天光大亮，仍觉身体酸痛不已，窗棂外浅阳细细，光影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