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头的唇动了动,双手无力的抬起又放下,最后化作一声长叹,伴着泪水滑落心间,心里空落落的,似乎少了什么。捕头连珏(jue)是连玫的亲哥哥,从小相依为命一起长大,小时候,
“为什么。”沉絮的声音瞬间沙哑,机械似的问。他的眼睛泛红,嘴唇被咬破,整个人似乎被抽空力气,抽空灵魂,他没有哭,因为此时的他正双眼无神的看着捕头,刚才下令焚村的人,似乎是这个答案在支撑着他的背脊。
沉絮跪在地上,这种亲人近在眼前却无可奈何,眼睁睁的看着她们离去的感觉,撕心裂肺,却又难以置信,懊恼,无力,一切都是苍白。
“夫君,救我,救救我们的女儿。”
“夫君。”一个抱着女婴的妇人打扮的女人从屋中冲出,她一直把怀中的襁褓向外递送着,看到村外的沉絮,向他跑来,跑着,叫着,明明很近,他们之间却像隔着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一样遥远。沉絮想冲进火里,却被捕快们拦住了,怎么也挣不脱。回荡在沉絮耳中的是妻绝望的声音和女儿哇哇的哭声。
“焚。”随着捕头话音落下的还有沉絮的理智。
他看到的不该是他的妻子煮饭洗衣,贤惠的在家等着他回家,轻轻的挽着他的胳膊,二人额头相依。摇篮里,他的孩子沉丹正哇哇的哭着,手舞足蹈的踢翻小被子,抱怨她的父母只顾恩爱忘了她的和睦景象么。
身边一队官兵和捕快与他擦肩而过。为什么,门口会有官兵赶来守着?每个官兵都带着白色的布遮面,来去匆匆,手里还拿着什么,是什么呢?沉絮已经看不到,空气中都是刺鼻的气味,慌乱让村子充满紧张的气氛,可是谁都不能出去。他们要做什么!沉絮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的景象。
沉絮赶到恃凌村,在村外远远的向里张望,本以为会是一片哀鸿遍野的凄凉景象,却看到很多人开心的笑着,井井有条的生活着,一切似乎和以往一样。他高兴的往回走,放慢步伐,也许是近乡情怯,不时整理衣着。他远远的看到一个大娘不认识,也许是来投奔亲戚的,一个大爷不认识,也许是邻村的,一个小孩认识是邻居家的……。只是他没看到自己的妻子,也许在家里等着他吧。
恃凌村。
“我会尽力。”慕枫知道这是华大人答应,而不是推脱。
“子惜2,张大人整理出的单子你可要收好,物资调配上还劳你费心。”慕枫叮嘱。
“他倒是跑的快。”华大人走近随意的说道。说来奇怪,这一路一心讨好的张泰宁最不得慕枫青睐,总是弄巧成拙。乔安之能者多劳,总是把自己定位在下属位置,倒也是本分。唯有华大人,已经和慕枫以朋友身份相交。
“去吧。”沉絮还想说什么,听到慕枫的准许,高兴的连谢恩都忘了,起身上马向丽元稹出发。
“殿下,沉絮想先行一步,早点回家找寻妻子1。”沉絮突然跪下磕头。他知道自己的行为违背规定,可是他关心的人正在离他很近的地方生死未卜。
“嗯?”慕枫轻哼询问。
“回殿下,按照此时的速度,还有一天多的路程。”沉絮说完一副纠结的样子。
“沉絮,丽元稹还有多远。”慕枫知道沉絮家在恃凌村,恃凌村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之一,那里地势较别的地方低平些,恃凌村正在丽元稹的管辖范围内,所以问沉絮最合适。
慕枫一点不为留下乔安之独自搜寻证据感到愧疚,相反,此时他正暗自懊恼留给乔安之的侍卫有些多,导致此时人手不够。本来人是够用的,可是华大人在秣陵镇和当地大夫探讨一天,得出附近有类似瘟疫的推断,正好秣陵镇附近药材多,他们就没走大路,而是专走泥泞小路,方便华大人采摘草药。为保证速度,他们并没有带空了的粮车,因而所有采摘的药材普通的都是拿布袋包住一人一个背着,珍贵的则被放在木制、玉制的盒子里,由慕枫背着。
泥泞小道。
“哼。”不论张泰宁多么不情愿,这事就这样定了。
“张大人开玩笑了。”华大人解围道。
“殿下,让泰宁跟您走吧。”张泰宁不满被留下,更不满被暗中指派协助乔安之,想着跟慕枫走才方便他讨好,殊不知这样的讨好正是慕枫不喜的。
“是,这是怕有人暗访。”慕枫明白他的意思,不过在监视下,行动肯定不便,再说他要去别的镇,怎么能在这耽搁太长时间。所以第二天他就走了,为了躲避童镇长的告别宴,他当天就走,将乔张二人留在秣陵镇。
“这也是童镇长的安排?”慕枫暗道还好他有先见之明,才没打草惊蛇。
“知道。”要是慕枫的神情没有那么冷漠,他一定会误会。清倌坐在床上,一边摇床,一边吚吚哑哑的发出声音。慕枫拿起桌上的书本打算阅读,却发现书皮是很正经的书名,里面的内容却被偷换。看着书上的图,一时脸色泛红。待到门口一道人影闪过,清倌停止表演。
“你知道怎么做吧。”慕枫坐在椅子上,瞥一眼清倌。
从这件事里推测一下,童镇长很有可能是一个极善于做表面功夫的人,而之前他遇到的来镇子里巡查的官员们,不知道有多少接受这样的接风。慕枫最后留下那个春风楼的清倌并让他出门嘱咐其他人不用来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