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出去走走。”薇蓝停止了哭泣。

　　“下雪了。”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不要紧。”薇蓝温柔地说，“雪会停的。”

　　“我不走，我会留在你身边的。”薇蓝伏在他的耳边说。

　　成非就站在了楼道的角落里。

　　他看着薇蓝扶着那个男人下了楼，又上楼搬来了轮椅，然后扶着那个男人重新坐回到轮椅上。

　　薇蓝回头。

　　男人问，“怎么了？”

　　男人的脸比雪还要来的苍白。

　　“没什么，楼道里……好像有花香。”薇蓝说。

　　成非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怀里的花。

　　一根花刺就那样刺进了他的手指，生疼，生疼。

　　薇蓝推着轮椅走了出去。

　　成非悄悄地跟在了身后。

　　雪越下越大了。

　　马路边空无一人。

　　偶尔有车辆疾驰而过，溅起一堆的雪花，被泥浆玷污了的雪花。

　　薇蓝说，“哥。”

　　成非愣了一下。

　　那个男人抬起头，“什么事？薇蓝。”

　　“你爱我吗？哥？”

　　“是的，我爱你，薇蓝。”男人说。

　　“我也爱你。”

　　“所以……”

　　灰蒙蒙的天，远处，一辆重卡呼啸着疾驰而来。

　　薇蓝的手放在了轮椅上。

　　然后，缓缓地用力，用力，向前推去……

　　她想要杀死那个男人。

　　……

　　最后时刻，成非喊住了她。

　　“薇蓝。”

　　薇蓝回头，缓缓地回过头，手停住了。

　　车子呼啸而过，留下尖锐的鸣笛声，由近而远。

　　“成非……”薇蓝的眼神里有惊讶，却没有意外。

　　粉红色蔷薇的花瓣，葬在雪中。

　　雪没有停下。

　　成非想起了薇蓝说过的话，“我想和你去北方看雪。”

　　“我想和你牵手走在雪里。”

　　“因为一不小心，我们就可以一起到白头。”

　　一切都是骗人的。

　　……

　　成非问，“为什么？”

　　薇蓝没有说话。

　　晌久，晌久。

　　沉默像一把刀，一分一秒，撕裂着成非的心。

　　楼道里，薇蓝在冰冷的台阶上坐下。

　　“你来了，我知道你会来的，总有一天。”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薇蓝说。

　　成非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他曾经最最心爱的女孩。

　　“你看到了，他……”

　　“你不是一直问我为什么不肯叫你哥吗？”薇蓝说。

　　“因为他才是我哥。”

　　“也是我最爱的人……”薇蓝说。

　　“十岁的时候起我们就相依为命，直到现在……”

　　“我六岁的时候我爸爸的公司破产，他带着我和妈妈来到了这个城市，不，应该说逃到了这个城市。”

　　……

　　“我们在接下来的四年里，逃遍了周围的几十个城市……你能想象那样的日子吗？食不果腹，居无定所，颠沛流离……”

　　成非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后来，也是这样的一个下雪的天气，在这样的城市里，爸妈死了，是自杀……”

　　“他把我捡了回去，那一年我十岁，他十五岁。”

　　“他也没有父母，和他的叔叔婶婶一起生活，因为我，他一直遭到毒打……”

　　“再后来……我们逃了出来。”薇蓝的

　　声音很轻。

　　“我们一直在一起。”

　　雪落无声。

　　“你爱他吗？”成非问。

　　“是的，我爱他，以前是，直到现在也是。”薇蓝转过身看着成非。

　　她的眼神里没有犹豫。

　　……

　　成非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