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我们结婚吧

　　窗外，是漫长寂静的深夜，墨色的虚空不见一点光亮。

　　轻声喘气平躺在他的身侧，看着姜烨宸点燃一根烟往嘴里放。她时不时地屏住呼吸，看着烟圈在她面上散开，夏昼淡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本想着说说话能缓和一下黑夜中的气氛，可姜烨宸却并不配合。

　　“六年前被你抛弃和出卖的时候。”他目视前方冷漠回答，随后又测过头看着一脸茫然的夏昼。她好像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想起周雨欣与夏皓的话，他幽幽地回过头去看着昏黄暖意的床头灯光。

　　夏昼低头沉默许久，她是抛弃过他，可谈不上出卖吧。算了，毕竟他才是受害者。见姜烨宸转身面向自己，她看着天花板想了想，忍不住问道，“你胸口上的伤……”

　　原本心情略好转的姜烨宸听着她提起那丑陋的烙印，他登时沉下脸，如幽深黑洞中突然亮起的手电般的眸光异常可怖地照在夏昼的侧脸上。

　　见他没有回答，夏昼悠悠回过头去，当目光接触到他的双眸，她突然觉得身子并定住了一般，动不了逃不开。

　　“这伤全是拜你所赐！”原以为她早早地注意到这烙印对他会有些歉疚，可他并没有从她的双眸中看到他所想看的。她是一脸疑惑，无辜。

　　听着他恶狠狠的声音，她怔怔地看着他翻身而上，停止了一切反抗，任由他驰骋。

　　与他的一切总是这么突然。有时他对自己若即若离，有时他又温柔如水，但更多时候他却像是洪水猛兽一般……

　　要问她二人之间的关系，她还真答不上来。她很想让二人之间的关系变得与从前一样，可她更害怕当自己怀着少女憧憬时，他会狠狠地对她迎头一击，破碎她所有的梦。因此，她宁愿承受他给的各种羞辱与痛楚，默默地看着真实存在的他。

　　当他的手臂抵在她的身侧，与她保持着几厘米距离时，夏昼缓缓合眼，感受着扑在颈间火热的气息。他没有再碰她，大汗淋漓的额头就这么贴在她那咬痕的肩上，沉沉喘息。

　　“夏昼，”他合着眼，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我们结婚吧。”

　　她猛地睁眼，看着黑晃晃的房间。他说什么，是她的错觉么。

　　见她没有任何反应，姜烨宸在她的肩头蹭了蹭。沉重地叹息后，他又开口道，“我们结婚吧。”

　　夏昼惊愕地微微抬了抬手，可还没触不到他坚实的臂膀，又悄悄放下。不是她的错觉，那就是他一时不清醒说出的，并不能当真。她闭口不语，全当没听见。

　　姜烨宸支起身子，板起脸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说道，“我是认真的，并不是一时脑热。”

　　他说他是认真，可她并不这么觉得。她担心，她怀疑，她怕的东西太多。毕竟美好的东西向来不属于自己。

　　她的沉默，她的拒绝让他感到愤怒。姜烨宸抬手重重地在拍打了墙头开关一下，房内登时昼亮，二人赤裸裸地呈现在彼此的面前。

　　姜烨宸瞥了她一眼，扬起睡袍翻身落地，却突然被身后的她拽住手腕。他微微侧脸，斜睨着扯着被褥遮掩自己身子的夏昼。

　　“转过身来。”

　　姜烨宸眸中闪过一丝惊异。她从没在这样的情形下与自己说过话。当她的五指稍稍加了力度，他才继续系着腰带转身面对她。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他微露的胸前，明晃晃地灯光下烙印的伤口中还衬着并不完整的名字。他突然腾手扯过领子，却被她伸手制止。

　　被褥从她身前滑落，姜烨宸蹙眉看着她的发际。

　　夏昼！

　　之前与他在一起的时候房中总是昏暗甚至黑暗，她从没注意到那伤口上还有文字，还是她的名字。突然，她只觉得鼻头一阵酸痛，眼眶中快速地涌上了热泪。

　　见她鼻头泛红，他疼惜地望着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伤，为什么……”她的声音控制不住颤抖着。

　　姜烨宸还从未见过她这样，瞬间脑中一片空白。虽然曾经肯定她与那绑匪脱不了关系，可是每每看着她茫然无辜的神情，他又怀疑自己当初的判断。如今看着她为他伤痛落泪，想着夏皓的话，他才觉得她是无辜的。

　　夏昼拨开他的领子，五指轻贴在他的胸膛上，看着那一笔一划的名字之间还纹着一朵若隐若现的茉莉图案。一行清泪登时落下。

　　她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目光一直落在那伤口上。

　　“夏昼……”姜烨宸轻唤着她的名字，见她没有反应，他双手握住她的冰凉的手腕，深眸紧锁她泪汪汪的双眸。

　　“你之前说过原谅我举报周雨欣作弊的事，可是为什么你还是这么恨我讨厌我，”她双唇颤动，“都是因为这伤吗？”他说的，这伤拜她所赐，可她却毫不知情。

　　姜烨宸一时不知怎么与她解释身上的烙印，他看了看顶上的冷气机，随即拉过薄被盖在她的身上扶她躺下。

　　“……我突然觉得有些事是我没弄明白，”姜烨宸侧躺在她身边，温柔地看着她，“等我查清了，我再告诉你。”

　　她的眼泪瞬间化开了他前一秒被拒婚的不快。

　　查清？是关于他身上的伤么？夏昼泛着眸子看着他，一改往常半冷不热地态度，硬拽着准备起身离开的姜烨宸。

　　虽然还不清楚这些年他为什么这么恨她，可是她现在能肯定的是那并不是因为留学名额，而是另一个伤痛他的误会。

　　“别走，留下来陪我。”她抬着眸子望着他紧蹙愁绪的双眉。她是头一次邀请他，哪怕是六年前他们热恋的时候也不曾留过他，多是他带着她到处游山玩水。而她只会带他泡在又经济又安静的图书馆里。

　　姜烨宸曲着身子，侧身看着她。

　　这夜，她主动关了所有的灯光，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蜷缩在他的怀里一言不发。而他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宁静。

　　“姜烨……”她的声音轻柔，见他低头将下巴枕在她的发顶，她又安静了下来。

　　黑暗沉寂的深夜，他们想着同一件事做着不同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