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二节课,语文课,这课很重要。
任课老师是班主任。
手里有家长电话,而且“关系”很不错,稍一不留神,老师的手机就会想念家长。
班主任,姓孔,名倚森,年龄和董淮忠相仿,外貌上却不能并语。
有些,大相径庭。
丝瓜长的脸,青蛙大的眼,不大的嘴巴围着浅浅的一圈须,个子不高,背又有点驼,本就稀疏的头发带着一半白,瘦瘦的脸上,永远挂着一副厚重的老式眼镜,好像镜框有点大,总是松垮地搭在鼻尖上,使得他习惯性地收着下巴看人,一副审视模样。
听说,这位老师是李峰平建校时,从市实验小学点名划拨过来的三位资深优秀教师之一;听说,这位老师当年是东师中文系硕士,语文课的教学方式有着过人之处,在实验中学有着“文学老孔”的称号,经年研究汉诗歌赋,融汇现代文学,发表过不少作品,在青甸教育论坛里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真是人不可貌相。
有很多人在初了解他的事迹时,眼睛一瞪,眉毛一挑,嘴巴张成o型,缓和半晌后再极其不屑的甩出一句:那么有能力的人甘愿当一辈子小学语文老师?把死人说活也不信。
但“文学刀客”韩石山前辈可是说过:文人都是有脾气的。
他们不仅语言张扬肆意,而且还犀利如刀,敢冒下之大不韪,可判人于无形。
孔倚森的脾气不大,但倔的很。
摘下眼镜,双眼一眯,视各中学洒来的邀请函于空气,偏要驻身于一群刚刚踏上学途的娃童之间,是喜欢孩子的童真,还是想为他们在启航前筑一架诺亚方舟,都无从得知。
可是,时光总是无情的,看着一批批孩子从懵懂无知到初见锋芒,自己的脸上也印下了不少岁月之痕。
“爷爷好!”这是小允薇入学第一天的问候。
两只小辫子垂在胸前,刚过一米的小身子套着一条粉色印花的吊带裙,忽闪着两只大眼睛,抿着嘴对他笑。
天真的样子让孔倚森不禁抬手摸摸自己稀疏的头发,仿佛就在她眨眼之间,自己的另一半头发都已被岁月染白。
允薇倒是不以为然,回去就告诉季青玫,自己的班主任是一个老爷爷,而且还很冷漠,连问好都不搭理。
一晃,五年级了,这老爷爷的样子没有改变,她却长了好几厘米。
可是,还是不够用啊,个儿太矮。
允薇把小坐垫拿起来,从书堂里抽出几本书摆在凳子上,再把垫子铺在书上,坐下。
座位高了,看“爷爷”也清楚了。
身边的同桌扫了一眼她那人工增高座椅,嘴角露出了一抹讥笑。
允薇捕捉到了他的表情,心里很不高兴,甚至感到委屈。
予霄哥哥太忘恩负义了,自己这个样子还不都是他赐予的?
记得上一年级那天,老师刚安排完座位,他就背个书包走了进来,站在第一排和她同桌的男孩儿旁边,眉毛一挑:“同学,去后面坐着去。”
他是谁啊,董市长的儿子,在幼儿班念两年才升一年级,一个班的孩子都晓得他的大名。
那男孩儿听到后,乖乖地收拾书包往后面的空位走去。
董予霄个儿高,坐在第一排,直直地挡了后面一列,有很多孩子回家反应看不到黑板,学不好知识,家长三番五次的来学校找班主任。
班主任只好把顾孜岚也请到学校,两人本是同行,按理说沟通不累,问题很好解决。
可是顾孜岚也有难处,这孩子在去年就该上一年级,可是偏偏到升学的时候得了“厌食”症,不吃不喝,身体瘦成壳儿,去医院检查,医生也诊断不出问题所在,只说是孩子的心理作用。
做家长的不要对孩子的行为太过于干涉,太过于勉强,反而会适得其反,后悔莫及。
无奈之下,只能又让他在幼儿大班里混了一年,恰好允薇因为身体单薄瘦小晚入学一年,两人同班。
这次入学,予霄很积极,开学前几天就让顾孜岚给他添置文具用品,换台新的自行车。真怕因为一个座位的事情,再让他心生叛逆,耽误一年半载,不知后来的人生会怎样。
顾孜岚站在窗外,把心里的为难之处都和班主任诉了一遍。
孔倚森没有多说,透过窗子看到那坐在第一排的一大一小,心下有了决定。
“允薇和予霄是兄妹是么?”他走进教室,问那个让人头疼的孩子旁边的小女娃。
允薇听到后,立马站起来,语言正式,声音洪亮:“虽然我叫董予霄为予霄哥哥,但我和他是好朋友,我的兄长叫向允枫。”
听到她的回答,孔倚森闭了闭眼,心底对现今孩子的思维有了新的认识。
“嗯!好,那么你和予霄哥哥去那一排座位学习好不好?”他指着倒数的第三排。
允薇回头看去,那个位置靠着窗,台上放着花,阳光尚暖,花香飘扬,重重的点了点头。
就这样,她带着她的好朋友挪到了后面的座位,解放了众人的视线,却把自己陷入了漩涡。
每科老师任课,不抬脚望去,还以为那里是个空座。
她就在“空座”中,坐了一年又一年。
“笑什么笑,为了陪你读书,我容易吗?和我好好上课!”也许是心理过于委屈,使得她破天荒地对着予霄低吼,气呼呼地拿出课本往桌子上一摔,当看到那课本上的名字时,脸上又浮出了一丝尴尬。
抬起屁股,把桌上的书放到坐垫底下,换出一本书。
嗯,这回是对的,语文课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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