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
心里某个地方,
那么亮,
却那么冰凉。
白月光,
照天涯的两端,
越圆满,
越觉得孤单。
允枫倚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圆月,想到了这首凄凉的歌词,愈发地能体会其中的意境。
十三年了,一晃,来到这里十三年。
他没有写过日记,却每一天都记得清楚,太多的快乐,让他忘记了当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凉。
现在回想,所有的记忆如洪水一样翻滚而来,来势凶猛,历历在目。
他的母亲,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她有着一头的长发。
长发,是的,和薇儿一样的习惯,留着长长的头发,很美,很美。
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生活的是否如意,病魔是否已被打跑。
说起来,不知是不是老天真的很偏爱他,让他懂事的那么早,记事的那么早。
在他的记忆里,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好,他不到三岁就开始帮她做家务,想为她分担。他习惯地在她眼前晃荡,因为他知道她的孤单。
她的泪总是流不尽,每到夜里就会定时而来。
很多个夜晚,他都装睡在她的怀里,听着她先叹息,再到流泪。
有时,流着流着,竟开始抽泣。
那是多大的悲伤,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母亲的眼泪是他洗脸的水。
滴在他的额头,滑落他的腮下,慢慢地,他脸上的泪水越来越多。
如果那时候有人能拍下照片,拿给别人看,看相的人会很难分清,在他脸上的泪水,哪些是母亲的。
哪些是他的。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那都是母亲的。
他不会哭,也不能哭,即使那一天被母亲遗弃在雨中,他也拼命地强忍着泪水。
因为,母亲告诉他,男孩子不能哭,如果哭了,长大就变不成男子汉,就照顾不了自己想照顾的人。
母亲对他说,她得了重病,再也没有能力照顾他,所以要在卧床之前为他找个人家。
母亲带着他拜托了很多的亲戚和朋友,希望能有人帮帮他们母子,帮她暂时照顾一下他,但是没有人愿意帮忙,不但没有,还要投来很多的白眼,更有甚者,在推她们母子出门之后,不忘吐一口唾沫,骂句未婚生子,不知廉耻。
当时的他,不懂未婚是什么意思,但却确定母亲因为生了自己,遭受了很多的欺辱,所以当母亲和他说,只能为他找一户陌生的人家时,他答应了。
那个时候的自己,对世界有了厌弃和恐惧,他不想说话,也不敢说话,这个世界太冷漠,这个世界的人类太无情。
直到那天,看到了襁褓中,哭的双脸通红的娃娃,他对这个世界,莫名地生起了好奇。
在他对季青玫叫出妈妈的那一刻,他恍若重新出生了一回。
这一次真的有了一个家。
他开始与家人交流,和家人说笑。
每当笑得面容都要僵掉的时候,他总会觉得难以置信。
可是,为什么在今天,阔别多年的孤独和悲伤再次袭来。
挖掘根源,好像和她今日的异常有着些许关联。
放学时,没有等他就跟着予霄往家奔倒是可以理解,但是在晚饭时,她竟然搬着一直立在他左边的凳子挤在予霄身边,任凭季青玫如何商哄,她都不依。
饭桌上,他往她的碗里夹肉,她却夹给了予霄,整顿饭中,她都不看他,与她说话,她都含糊地应着。
他不清楚,她到底是耍什么性子,但是却真的惹到了他。
他放下筷子,回了房间,关门之后,屋内屋外都静悄悄地。
缥缈的黑云像炊烟一样,在月亮周围缭绕,他看着月亮问自己,是不是,自己太小气。
一点也没有当哥哥的样子。
而另一间屋子里的气氛,与允枫的房间有些不同。
单人床中央,显眼的耸着一个“被球”,“球”好似还有生命,东倒一下,西歪一下,又好像身上爬了蚂蚁,不动一下就痒得慌。
慢慢的,球形慢慢拉长,延伸成蚕蛹状,在蚕壳的另一端,钻出了“蚕头”。
“呼!”憋的时间太长,突然有了新鲜空气,一瞬间世界都清明了。
可是清明只是一瞬,云雾又如天花板上的图案一样在眼前晃得眼花缭乱。
允薇终于知道什么叫做贼心虚了,整整一个晚上,她都怕允枫翻她的书包,不知道于喻的耳朵有没有高烧,她一晚上都在骂:该死的于喻啊,你为什么那么笨啊。
她知道,即使哥哥知道本子被没收了,也不会责怪她,可是她还是很自责,她不想他对自己有一点失望。
却没有想到,事情还是被自己弄的更糟,哥哥的晚饭都没有吃完。
想到这里,她突地坐起,用手指胡乱梳了梳头发,一溜烟地跑到季青玫的卧室。
“妈妈,教我使用微波炉……我,要给哥哥热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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