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青年苏茉的奇幻探险 十二 进山
作者:黄澄澄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正当我们走下吊脚楼时,碰到了背着竹篓回来的朗布,他问卜元干嘛去,卜元回答:“带他们去傻二大爹家。”朗布冲过来对卜元就是一巴掌,怒气冲冲地说:“谁让你带他们去的?”一把拉住卜元的手就往家里拽。卜元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得莫名其妙,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哇哇大哭起来。小玉妹拦住朗布说:“姨爹,别打卜元,他什么都不懂。”朗布叹了口气,把我们拉上了楼,对我说:“我也是为着你好,我看我也拦不住你了,就跟你说说。”

  傻二大爹是个疯子,原名叫召稳,以前住在寨子里,是他叔叔辈的人,没疯以前是个百步穿杨的猎手,对南评山的一草一木熟悉得就像自家菜园,是南评寨很有资历的猎手。1988年那会儿,省上那支去勐巴拉罕采集植物标本的队伍就是他做的向导领进的山,后来队伍里的人都失踪了,就他一个人跑出来了,也疯了,他儿子景天怕他伤到寨子里的人,就带他搬到瓦窑沟里去住了。景天平时是靠进山采药维持生计的,所以对南评山也是相当的熟悉。如果是景天带他们去的勐巴拉罕,那可能现在情况也不太妙。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急切的敲门声,伴随着阵阵哭喊声,我们面面相觑,卜元去开门,进来一个打着赤脚的十四五岁少年,拉着朗布的手边哭边说:“大爹,快救我爹。”朗布脸一沉,我感觉应该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朗布让少年坐下来慢慢说,少年边抹着眼泪边说话,原来这少年是傻二大爹的孙子,即是景天的儿子,叫多吉,跟卜元一样在县城读初中,今天放假回来发现自己的爸爸带我小姑那支队伍进山后还没回来,前两个星期他爸爸说他带那些人进山,大概一个多星期就回来了,但直到现在也没回来,想起老爹(爷爷)的样子,又想起寨子里的传说,越想越害怕,就跑到寨子里来求教,他跟卜元年纪相仿,经常来串门,所以在寨子里跟朗布家最熟。

  朗布听着多吉的哭诉,那张脸更加阴沉了,他说:“八八年本来是我爹要带省上那支采集标本的队伍到勐巴拉罕的,但当年我生了一场大病,我爹不太愿意丢下我进山,但因为是省上的领导特别指派我爹的,这事本来不可以推脱的,后来是二大爹替我爹进的山,最后二大爹疯掉了,这事我心里一直不安,既然现在景天有难,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准备下,我们明天进山去救人。”朗布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们期待已久的话,本来我们应该欢呼雀跃,但是现场气氛沉重,没有一个人高兴得起来,因为我们知道接下来的路程将是艰难险阻,也许还会为此搭上性命。我没想到朗布这个没有什么文化的山里汉子,看起来胆小怕事,居然能在人命关天的时候,挺身而出。

  晚上,我们吃了朗布的烤鱼,朗布决定只带我进山,其他都留在这里,小黑急忙跳起来说:“叔你凭什么看不起我?我身强力壮,凭什么我就不能进山?况且她是我小黑带来的朋友,她在小黑我也要在。”朗布看了看小黑,说:“此番进森林,万分凶险,有可能会丢性命的,你要想好。”小黑拍着胸脯说:“小黑我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贪生怕死的人不是小黑我。”

  “三个人会不会人太少了,前面这么多人进去了都……”我小心翼翼地问朗布,朗布说:“进森林生存靠的是经验和智慧,人多反而手杂,遇到危险只怕顾此失彼。”其他人争相说要去,都被朗布拒绝,他们吵得烦了,朗布喝声道:“谁再吵,我一个都不带!”然后大家只好默默地坐下来吃鱼,不敢吭声。山里夜晚来得早,没什么娱乐活动,朗布让我们早点睡,养足精神,山里空气凉爽,夜色旖旎,村寨又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小雨轻轻拍打在屋顶,发出静谧的沙沙的声音,像首催眠的摇篮曲,轻轻吟唱,我们很快就入睡了。

  夜里,鸡叫了,寨子里的鸡叫好似鸡们都约好了一样,鸡叫声此起彼伏。朗布把我们拍醒,我睁开眼睛听外面雨已经停了,屋外黑呼呼,看了手上的手表时间是凌晨3点半,郎布说,赶路要赶早。小玉妹和岩捞帮我们收拾东西,岩捞还是想跟我们一起进山,但是朗布坚决不给他去,小伙子一边帮我们收拾东西一边气呼呼地默不作声。多吉本来跟卜元一起睡,听到动静也爬起来,朗布把他拦回屋,让他回去继续睡觉,多吉瘪瘪嘴不情愿地回屋去了。

  以前的寨子直到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每家每户靠打猎为生,由于现代社会的融入,现在的山民平日里靠种经济作物生活,虽然已经不打猎野生动物了,但是南评山生态奇特,生长很多神奇的草药和野生菌,所以,寨民们农闲时刻会像祖辈一样进山,采草药或者采摘野生菌到市场贩卖,一是补贴家用,二是一种生活习惯,毕竟他们身上流淌着猎人的血液。

  朗布给我和小黑一人一套蓑衣,严格来说,这蓑衣是用当地生长的棕榈树的树皮编成的,这蓑衣倒是很轻便,跟我以前见过的密密麻麻编织的蓑衣仿佛又不同,不过这蓑衣并没有塑料雨衣穿起来那么闷热难受。朗布说雨林的雨说下就下,这蓑衣是必备品。

  进山带的食物不多,朗布带了一口小锅,一把弓弩,一个手工缝制的布包,说,用不着带太多东西,对于他来说,森林就是天然的食品供给站。小黑把手机给小玉妹保管,红着脸说:“反正,山里没得信号,你帮我看的,我一定回来,跟你要嘎。”我看了小黑一眼,小黑满脸的心思写在了脸上,我禁不住想逗笑他一番,平时不是挺能的嘛。

  朗布还有我和小黑三个人在第二拨鸡叫到来的时候,出发了。沿途小径旁边长满茂盛的杂草,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朝露浓重,能感觉到脚上湿漉漉的,看见朝露,我不禁想起了一首诗:“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这本来是一首感叹时光飞逝空恨自己蹉跎岁月,作词人不详,没想此时,竟有股哀愁涌上心头。虽然以前在派出所处理的麻烦事不少,甚至有时也会面对危险的歹徒,但是自始至终,我都知道我面对的是什么,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对手。但是这一次,前路凶险未卜,仿佛是一个无边无际让人捉摸不透的黑色大网,随时要将我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