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白觉得落了面子，沉下脸重重一拍惊堂木，“是本官问案，休得搅闹公堂！”

　　“回答不出就以势压人么？”江霜寒嘟起嘴巴，一脸不以为然。陈敬白见瑞王始终不表态，实是拿这个小姑娘没办法，只得道：“那些都是战场送命的尸体，而本案中所涉及的却有所不同。”

　　“有何不同？人死之后，一具躯壳而已，难道还分什么高低贵贱不成？”江霜寒反唇相讥。

　　“可是本案所涉之人根本没有死！”陈敬白有点儿抓狂的感觉。

　　“没有死？”江霜寒讶然地掏掏耳朵，“难道我刚才听错了，麻烦苏小将军把当时情景再复述一遍。”

　　苏靖杭焉能不晓得江霜寒的用意？当下把那一日梁烨重伤导致高烧送命，以及夜间凤舞烈驱毒袭营之事详细讲了一遍，待说到各式毒虫洪水般涌入军营之中时，场内外很多人都不由自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梁烨当时脉息全无，呼吸停止，是经营中两名老军医共同认定的，况且其尸身在医帐中停放大半天的时间，百余名官兵有目共睹，难道他们都是串通好了做假口供吗？”江霜寒语气咄咄逼人，明亮锐利的眼神直视着陈敬白。

　　不等陈敬白回答，宇文晋就坐不住了，起身道：“我获密报，梁烨根本就没有死，经查证，不日前确有一批人强闯石岭关，其中一人就是梁烨，所以梁烨当日乃是假死，是南宫瑜与西夏早有勾结，趁机将人送出。”

　　“哦——”江霜寒把尾音向上挑得长长的，“将军的意思是梁烨没有死？”

　　“诚然。”宇文晋傲然地点点头。

　　“那敢问将军，可亲临现场与其交锋？可与其寒喧对话然后再大战三百个回合？”

　　“这个倒没有——”宇文晋不防她有此一问，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是我派斥候打探的消息。”

　　“那个斥候何在，他可与梁烨相熟？”江霜寒负着手步步紧逼，“他可知梁烨身材是高是矮？肤色是烟是白？眼睛是大是小？五官是英俊是平凡？”

　　宇文晋气得几乎背过气去，怒道：“两军交战你以为是姑娘家挑女婿吗？看得此般仔细？那伙人是梁烨的亲兵无疑，护卫之人自然是梁烨。”

　　“原来不过是道听途说胡乱揣测罢了。”江霜寒不屑地哂笑一声，“捕风捉影之事，也敢拿来佐证，宇文将军也太拿成都府大堂当儿戏了吧。”她踱到宇文晋身边，看着他身后的一名亲兵，歪着头道：“这位大哥生得也颇为英武，如果夹在一群西夏士兵中间走一趟，是不是也可以当一回骠骑将军？”

　　那人瞅了宇文晋阴得滴水的面孔，一句话也不敢接。

　　“话又说回来，”江霜寒突然口风一转，“就算那个人是梁烨，但与本案有关吗？”她潇洒地转了个身，带动红色的衣袍下摆无风自动，“他最多算是死而复生，而本案的关键是——”她故意顿了一下，竖起一根雪白纤细的手指在场中划了一圈，“我们只要确定，在当天晚上，在西夏派人袭营时，梁烨是死是活即可。至于他后来死而复生，是人力、是天命、是他福泽深厚，就不是本案应该考虑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