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瑜似在意料之中，神色如常地把南宫经天请进自己房中，掩上房门，恭敬地奉上一杯茶。南宫经天却不接，目光审视地盯着他，这个他曾经最倚重的长孙，自从出现的那一天起，身上就像笼着一层雾，摸不透看不清，为此，他曾狠心严刑相逼，也未见他有丝毫松动，但现在，竟然就这么轻飘飘放弃了原本可以属于他的一切。

　　“你母亲那日说的话不无道理，但我也知道，你父亲是个做事极有分寸之人，这所有的一切究竟原因何在，我需要你给我一个答案。”

　　没有任何迂回曲折，南宫经天直截了当地说明来意，聪明人与聪明人的对话，也许只简简单单地几个字，就可以包含很多复杂的讯息。

　　南宫瑜蓦地抬起头，幽深的瞳仁闪着清亮冷冽的光泽，他没有马上回答南宫经天的问题，反而问道：“家主，您觉得决定一个人的是皮囊，还是头脑？”

　　南宫经天楞了楞，眼神慢慢变得复杂犀利，直直地盯着南宫瑜，似乎要看到他内心深处，南宫瑜并不期待他的答案，若有所思地伸直一条手臂，语气低沉地道：“诚如夫人所言，这具身体，的确是南宫瑜的。”

　　意识到南宫经天骤然紧缩的瞳孔，他淡定地笑了笑，似自嘲，更暗含几分残忍，他指指自己的头和胸口，“但这里，已经不是了。”

　　“确切而言，我只是个不知名的孤魂野鬼而已。”

　　他的声音很清晰，却又缥缈的似从天边传来。

　　南宫经天离开的时候，没有和任何人告辞，一直守在楼道处的江霜寒敏锐地发现，这个一向威严内敛的老者脸色苍白，像是刹那间老了十岁。

　　她有些担心地来到南宫瑜的房间，看到他依然静静地立在窗前，晚风不断地撩起他的衣衫长发，衬着沉沉夜色，于飘逸中流露出无边萧瑟孤寂。

　　他的心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什么时候他才能和其他人一样，去开怀地笑，恣意地哭？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把手环在他腰间。

　　“怀瑾，你不要难过，你还有我们啊。”她的声音温婉如泉水，不复平日的玩笑不羁，淙淙流淌处，润物无声。

　　南宫瑜收回心思，揽过她，轻叹一声道：“嗯，以后，我就只有你了。”

　　这句话实在太过动听，纵然心知他说此话时也许并无半分旖旎，可心底的喜悦，却如春日之花，芬芳四溢，涨满胸怀。

　　“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他扳过她的脸问。江霜寒眨眨眼睛，“你不是我的怀瑾吗？”

　　不论他到底是谁，只要他还是她的怀瑾，这已足够。

　　南宫瑜揽紧了她，把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顶，长吁了一口气道：“霜儿，能遇到你，实在是我一生最幸运的一件事。”

　　又过了一会儿，他像是下了决心，眉宇间一派清朗坚定。

　　“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办，等办完之后，我们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