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口气，十足十一个宠溺儿女的父母口吻，萧冰清听后甚感慰藉，却也不由自主漫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失落。

　　他对女儿，看来的确是无意的。

　　南宫瑜接着往下说，“夫人之所以急着为霜儿定亲，皆是因为瑞王之故，可夫人别忘了，瑞王掌管天下兵马，靖杭正受他节制，瑞王此人，心性刚硬，行事狠辣，夫人此刻让靖杭求娶霜儿，岂非把整个苏家置于风口浪尖之上？”

　　此言一出，萧冰清驳然变色，一连向后退了几步，方失神地喃喃道：“这一点，我倒是真的没想到。”

　　“夫人心性纯挚，不染尘俗，岂能料到这世间诸多丑恶之事？”南宫瑜微微苦笑，“纵然没有这一层关系，靖杭也非霜儿良配。”

　　萧冰清讶然地看着他，南宫瑜道：“靖杭本人自是无可挑剔，可夫人可想过，女子嫁人，嫁的可是整个夫家，苏家百年勋贵，军功世家，苏夫人亦是将门之女，性格听说极为方正刻板，家规甚严，夫人你觉得以霜儿那种跳脱的性子，可能入得了那苏夫人之眼为她所喜？那种深宅内院勾心斗角的日子，又是霜儿能受得了的？”

　　萧冰清的脸渐渐白了，南宫瑜看了看她，叹息道：“夫人福泽深厚，未受过侍奉翁姑之累，可您当知道，这豪门贵媳，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他至今还记得，当年南宫经天的夫人，他名义上的那位祖母未过世前，他平日里尊贵无比，受尽父亲宠爱的母亲每天风雨无阻天不亮就要去婆母房中请安，恭恭敬敬侍奉她一日三餐，还要忍受她诸多不合情理的挑剔。他还曾不止一次见过南宫邈的夫人郭氏因不喜她的长媳，对她百般刁难苛责，最后导致长媳初孕即小产，被南宫经天狠狠斥责了一通，才算有所收敛。

　　萧冰清似有些脱力，隐隐觉得头晕腿软，两名侍婢忙扶着她在一旁的石椅上坐下，萧冰清一边轻轻按着眉心，一边思虑着南宫瑜的话。

　　江云鹤父母双亡，她一嫁给他就是当家主母，天龙堂中欧阳振威早年丧妻后一直未娶，是以江晚晴嫁过去后也未受过此等闲气。方冠中更不用说了，光棍一条，连不省心的亲戚都找不到一个，江思婷过得比在家中当姑娘时还舒心。

　　她的女儿，一出生就千娇百贵，受尽宠爱，她和江云鹤恨不得把她捧在手中，含在口里，她的女儿，怎么过得了那种看人脸色，处处陪着小心，还要去服侍别人的生活？

　　况且现在江霜寒又受了名声之累，只怕在未来婆婆眼中，更是低了一等。

　　“不行，我宁愿霜儿嫁到寒门小户中去，哪怕是一个贩夫走卒，也不能让我的女儿受这种折磨！”萧冰清握紧拳，用力在椅背上砸了一记，素日时保养得细致娇嫩的手背上登时现出了斑斑血迹，唬得两名侍婢忙不迭拿着帕子去按，南宫瑜眉心微微一跳，终是不动声色，未有任何动作。

　　江雨潇从香雪居出来后，还在为自己刚才说出的话后悔不已。